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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之中 作者:瑜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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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之中 作者:瑜光
望你能主动离开霍燕玲，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薛景修的直言直语本该让它愤怒，但男人在听完后，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深深地叹了口气。
“并不是我不想离开她，是她的愿望‘束缚’住了我，我本该回归大地，化为泥土，但她的思念和愿望却将我从冥界拉了回来。”他说，“可能我自己也有点私心吧――我不想让她孤独一人。”
“但是你待在她身边会吸食她的阳气。”薛景修说，“你可能会杀了她。”
男人露出痛苦的神情，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表情坚毅地说：“要是我突然不见了，我怕她会做出伤害她自身的事，所以，能不能让我下完这最后一局棋，然后再跟她道别？”
薛景修点头：“也好。”
……
时间恢复，霍燕玲将手中白子放下，抬头看向双眼有些湿漉漉的男人。
“荧，你怎么了？”霍燕玲疑惑。
“不，没事，我们继续吧。”荧摇了摇头，说，“下完这盘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重要的事是什么？”
“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嘻嘻，那你就等着说吧。”
……
门外，霍迅听着门内的谈话，心里不是滋味。
“这样就可以了吗？薛景修。”霍迅咬牙。
“它不是人类，能维持这种形态，多半是靠吸食阳气和精气的。如果让它继续留在霍燕玲身边，她或早或晚会身体衰弱而死。”薛景修解释。
“我知道！但是……”但是，霍迅能察觉出荧是很重视霍燕玲的，同样，霍燕玲也很重视它。
但当她失去了重要的“人”后，会变得怎么样？
霍迅能够想象到，霍燕玲的心会随之而死，如果心死了……
“那就跟死了没两样啊……”
就没有一条路，能让所有人都幸福吗？
薛景修看着垂头丧气的霍迅良久，叹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霍迅抬头，“你不早说！”
“这个办法能让它不吸收她的阳气的情况下待在霍燕玲身边。但是呢，这个比较耗钱。”薛景修说，“因为有样事物得花重金才能求到。”
“钱不是问题，就用这办法。”霍迅果断。
第二天，薛景修离开了，当天晚上，霍迅不知道在跟谁讨价还价，房间里都是他的嘶吼，震得霍迅爸妈以为自家儿子脑袋出了毛病。
最后似乎说不过对方，房里变得鸦雀无声。
第三天，薛景修带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来了，从盒子上传来阵阵的檀香味，他将这个盒子给霍迅，让他摆在一个固定的位置后，取出盒子里的链坠，交给霍燕玲，并叮嘱她无论如何都不要离身。
霍燕玲流着眼泪，感谢地看着薛景修，然后回头朝向霍迅看不见的地方，像是跟什么东西对上了视线，相视一笑。
“这样就没问题了。”在送薛景修到车站的途中，薛景修说道。
“嗯，多谢了。”霍迅没想到他会有感谢薛景修的一天。
“不用。”薛景修笑。
霍迅撇撇嘴，他明白薛景修这个笑容的意思――霍迅的感谢虽然是发自真心的，但对象要是薛景修的话，说出来的时候总会有那么点别扭。
霍迅想转移注意力，这刚抬起头，就看到了好多萤火虫从他们身边飞过。
“是萤火虫。”他惊讶，“但是这都十月了，怎么可能……难道是那个人做的？”
“是，它们在道别。”薛景修看着萤火虫，说：“还有感谢。”
……
霍迅瞄了薛景修一眼，心想，其实他也没这么讨厌。
然后不自觉地，思绪飘回到自己被他强吻的那一天。
扑通。
霍迅浑身一颤：怎么回事，这心悸……
扑通。
糟糕，我不会是……不、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霍迅捂着嘴想。
“怎么了？你的表情很奇怪哦。”
“没！什么事都没有！”糟糕，都被薛景修看到了。
霍迅忙遮盖自己的糗样。
“你啊，真不会撒谎。”薛景修将他困在站牌和他的手臂之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耳朵都红透了，你在我身边，想着谁的事？”
“还能想着谁当然是你啊你这个混蛋禽兽，你赶紧滚滚滚开！靠太近了太近了！”霍迅急了。
这大早上的虽然人少，这车站等车的也就他们俩，但保不准下一秒就有人来。霍迅就算脸皮厚，也没厚到那程度。
霍迅一急就容易说出心里话，薛景修是知道这个的，但是他没有想到霍迅会说到自己。
他现在开心地难以自已，肩膀颤抖着，没忍住，笑了出来。
霍迅也是第一次看到笑成这样的薛景修，羞愤和惊讶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喂，喂，你笑什么啊！喂，别笑了，有人看过来了，喂――！”
作者有话要说：
薛霍快修成正果了，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第51章 滞留
――我从没想过什么前世今世。
――我就是我。
――不是受另一个自己的影响，才爱上你的。
――我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停滞不前。
――哪怕你不肯接受……不肯回头看我一眼，我也会紧紧跟在你身后的。
假期结束，学生们不得不面对一个多月后的期末考。
殷刹每晚都会去自习室。法医病理学这门课对他来说学得有点吃力，再加上大二课又多，排的又满，只好用晚上的时间来自习。
自习室里人很少，三三两两的，虽然专业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安静地埋头读书。
殷刹找了个靠内的位置坐下，翻开书的时候还想着殷优的事。
从图书馆回来后在桌上发现他给他的驱邪戒，即使殷优在门禁时间前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但殷刹还是觉得殷优确实遇到了些什么。
之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把戒指摘下，并且阴着脸话又少地跟在殷优身后矫正他随手乱丢身上贵重物品的不良习惯。虽说最后是有成效，可那一个月让殷优过得非常不舒坦。
叹了声，暂时将殷优的事情放一边。殷刹拿起笔，开始自习。
自习室墙上挂的时钟咔哒咔哒地响着，如同一首无韵的安魂曲。
殷刹忙了一天，又专心地看了两个小时的书，他现在看书上的字都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可能是太累了。
殷刹看了眼时间，九点半，心想，睡十分钟再起来看书，然后便趴在桌上打起了盹。
咔哒咔哒……
咔哒咔哒……
沙沙……沙沙……
殷刹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在黑暗中。
直起上身，等双眼渐渐习惯了黑暗后，摸着墙走到了灯的开关边。
啪嗒两声，灯开启。
强光让殷刹不适应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怔住了――自习室里坐满了学生。
不开灯的教室里坐满了学生，这个正常吗？
殷刹知道答案，并且为之惊讶。但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学生所穿的服装都是不同时代的。有民国时期的中山服，也有文革时期的红卫兵装。
难道穿越了？
不，不可能。
殷刹抬头看向自习室，和他来的时候没有丝毫变化。
这里的布局他再清楚不过，不可能是上个世纪甚至更久之前的。
那么，他看到的，又是什么？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完全没有给殷刹思考问题的时间。
在座的学生在殷刹打开灯不久后，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开始一个个倒下。
有的直接猝死在座位上；有的全身像是被火烧了似的焦黑；有的像是被石块砸到一样，脑袋凹陷下去，四肢扭曲成了怪异的形状；有的则嘴吐鲜血，在地上匍匐着……
学法医的殷刹再清楚不过，这些“人”的突变，正是彰显着他们的死状。
殷刹啧了一声，他一个活人出现在一屋子的鬼当中，就像一块肉丢到一笼子的野兽面前。
看着那群人步步接近他，而殷刹他只能一步步后退着。
但是自习室能有多大，没多久背就撞到了墙面。
即便如此，殷刹在面对危机时，脑袋仍在转动着。
直觉告诉他，这些鬼都是入夜后曾在这个课室里学习过的学生，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自身的，或是天灾或是人祸，他们不久后都死了。
但是这个数量，太不正常了。
难道这个课室，有问题？
脑中浮现在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明明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会轻举妄动的殷刹，现在却咬着牙关，举起课室的椅子，狠狠地朝墙上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
椅子并没有砸到墙上――它碰到了空气墙，掉到了地上。
“可恶。”
殷刹咂舌，这个课室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是一个牢笼。
一旦踏进这个巢，既不能转世，也无法出去，只能滞留在这里，不停地循环着死亡前的事。
……
殷刹不甘地闭上眼。
完了吗？
但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在这个时候死。
然而……一个在地上匍匐的鬼魂抓住了他的脚腕。
不同于其他的鬼魂，这只鬼很特别，其他的鬼都因为畏惧殷刹而不敢再往前，但他不一样。
而且，他穿的服饰，是殷刹从未见过的，十分久远的服装。
那个鬼咯咯咯地笑着，阴阳怪气地说，“我还想是谁呢，原来是鬼王大人气息，但是……好像哪里不同。”
“哎呀，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鬼王大人早就不在了。”
“为了一个人类做了忤逆规则的事情，受到惩罚后转生成人类了。”
“虽然想把你留在这里，成为我的收藏品之一，但是似乎，来了个更麻烦的人……”
就在这时，殷刹听到了类似蛋壳破碎的声音。
噼啪，噼啪。
他转头，发出声音的地方正是他拿椅子砸去的地方，那里居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痕，有不同于这里的亮光从裂痕中射进这个空间。
噼啪。
刹……
殷刹……
“殷刹！”
“！”
殷刹从梦中惊醒，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站在他面前的人。
“优？”殷刹说。
“呼……你真的是，睡得跟死猪一样。”殷优见他清醒过来，松了口气，满脸的忧虑渐渐被笑容替代，“还坐着干嘛，走吧！回去了。”
“优？”
“是我是我，怎么，睡傻了？”
殷刹腾地站起，抱住殷优，将他紧紧地拥在怀里。
椅子被他撞倒在地，发出闷响。
但是这并没有打断殷刹的动作，他贪婪地包揽住殷优的气息和体温，仿佛一放手殷优就会消失一样。
殷优一开始有些惊讶，甚至有想要挣脱的欲望。但是他感受到殷刹心里的恐惧，瞬间了然。
“做了噩梦？”
“嗯。”
“别怕，我在。”殷优重复，“我在。”
“……”殷刹还是没办法冷静下来。
殷优看着这样的殷刹，觉得用话语是无法安抚他的心情的，那么就只能……
殷优捧住殷刹的脸，覆上对方冰凉的唇。
……
“这样冷静下来了吗？”殷优只是轻轻一吻就离开，在看不到的地方，耳根红得透彻，“冷静下来就走吧！再晚就门禁了。”
说着，殷优拿起殷刹的课本，就往外走。
而殷刹因为那个吻而冷静了许多，却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怔怔地看着殷优。
这可以算是……因祸得福吗？
第52章 灾厄(上)
他带来不详。
将所及之地，所触之物撕裂，掠夺，崩离瓦解。
他以恐慌为粮。
但是会在人心平静和麻木后消失无踪。
没有人能捕捉到他，他就像是影子一样。
他是灾厄，带来死亡。
学生自杀，在学校里是常见的事。
m大的自杀率虽然比不上n大，但一年死个两三个也是有的，为情，为学业，为室友关系，为一些生活琐事的自杀原因花样繁多。
但是今年，有些不一样。
12月8日。
“4号教学楼本来打算建一个人工湖，渠挖好了水也引进来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就停工了。”
“啊，你说这件事啊，我听说是有个大一新生坠湖溺死了。那时候不是没有建护栏之类的东西吗？也不知道那个新生怎么了，就这么掉下去了。”
“我听到的版本是他承受不了学习压力然后自尽的耶……”
“新生哪来的压力啊？”
“也不是没有……”
“行了行了，别吵了，你们都没提到重点的地方啊！”
“这么说起来，那个新生的尸体，怎么也……找不到。”
12月13日。
“怎么人这么多？出了什么事？”
“那边的围墙坍塌了，死了人了！”
“快叫救护车啊！”
“又发现一个！还有呼吸！”
12月14日。
“m大一号楼围墙坍塌，砸死五人，七人受伤，目前还在医院接受治疗，事件的起因有关部门仍在调查。”
12月23日。
“m大的食堂废弃楼发现一具腐尸，据调查是一名大四学生陈某，疑似学习压力过大自杀……”
12月27日。
“听说了吗，2班的徐晖失踪了，他妈妈闹到学校来了，说什么自己儿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肯定是校方做了什么，真是无理取闹。我猜啊，准是那徐晖出去玩，不肯回来呢！”
“嘘，别这么说啦，人没找到，万一真的……多不好。”
“话说他是怎么失踪的？”
“有人看到他半夜在街上走着，说是他抬头看着身边那棵树，然后突然就消失了，突然地。”
……
1月2日。
【接连五名学生跳楼，谋杀自杀？争议连连】
【室友否认死者有精神病。】
【校方出面解释，疑因学习压力过大。】
……
蔺毅关掉网页，疲惫地扶着额。
短短一个月，学校里就接二连三地死人，这对学校的影响有多大，自不必说了。
但蔺毅关心的不是这个，他表面上是教师，背地里确实实在在的猎魔人，对于猎人的他来说，这是件十分头疼的事情。
能造成这个规模的破坏，已经不是鬼级别的事物了，而是神。
这里所说的神并不是人们崇拜信奉的神祗，而是集污秽于一身的集合体，所到之处，必定会有死伤。
如果厉鬼只是微风拂面的话，那这种“神”，就是飓风过境。
蔺毅就算再厉害，也没有办法“弑神”，就算他有办法，也没法瞒着那个天天缠着他要他协助调查的顾扬顾大警官做弑神的尝试。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蔺毅沉着脸，思考了一会儿。
凡事必有因，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一个“系铃人”的存在。
一个有能力吸引它的人。
可是，我们学校有这号人吗？
说到情报，蔺毅拨通了薛景修的号码。
要问他和薛景修的关系，其实很简单，只是合作关系。
薛景修的父亲是寺院的主持，曾经帮了蔺毅不少忙，相反，也欠了蔺毅一个很大的人情――蔺毅在薛景修还小的时候救了他一命。
虽然如今薛景修不愿继承家业，但在社交和情报搜集和分析方面极为擅长。
薛景修不愿做的事，蔺毅做。
他给情报，他行动，顺便还人情。
薛景修也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正等着蔺毅行动。
蔺毅将自己的想法和假设告诉他。
“原来如此，这么想，一切都合理了。”薛景修说。
“但是我们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蔺毅说，那个人便是系铃人。
“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的人应该会很显眼才是，毕竟那是能吸引邪神的强度。”
薛景修沉思，忽然想到什么，失态地惊呼了一声。
“怎么？”电话那头的蔺毅被惊到了，忙问道。
“那个人，就在我身边。”薛景修缓缓道。
“谁？”
“殷优。”薛景修说出那个名字。
第53章 灾厄(下)
“殷优。”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蔺毅猛地翻开花名册。
殷优……不，花名册上写的是殷刹。
兄弟？
蔺毅想起那天他在电梯里碰到殷刹，他身边跟着一个爽朗的年轻人。
“是他吗？”蔺毅轻声说。
“你认识？”
“不，就见过一面。”蔺毅记忆力很好，见过一次面就能记住模样。
蔺毅道了声谢，就披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出去找人。
殷刹正在上课，却被蔺毅叫了出去。
“你有个哥哥，是不是叫殷优？”蔺毅直截了当地问。
“是。”殷刹身形一震，不明白蔺毅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优他是不是跟这次的事情有关？”
蔺毅没料到殷刹会这么反问自己，心里吃了一惊。
没等蔺毅反应过来，殷刹接着说：“接二连三的死亡太蹊跷了，很多人都往好的方向想，但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我知道一件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我就不瞒你了。” 殷刹抬头看向蔺毅，“优天生能吸引鬼。但是这次似乎不一样，这次可不是什么厉鬼能够引发的灾厄，也就是说，他吸引了更为恐怖的东西，他的这种体质发生了异变。”
不用蔺毅问，殷刹已经全盘托出。
对于殷刹，不难想，他会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殷优。
殷优的异变，就算他本人没有察觉到，但殷刹清楚，或早或晚，必定会影响殷优，甚至害死他也有可能。
所以他才会这么做，即使那是自私的想法和做法。
但是再给他一次重复这一瞬间的机会，他仍是如此。
不过这倒方便了蔺毅，然而却让他的思绪更为纷乱。
这对兄弟，不是普通人已经是显然的了。
但是他们却又是普通的人类，这点是没有错的。
利用他们去弑神，真的好吗？
蔺毅问自己，殷刹看着他沉默着，自是在一旁候着。
没一会，蔺毅摇头。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蔺毅说，“那么要改变这个局面，还有第二个选择。”
28日晚。
在各家各户都在看春晚放炮仗的时候，殷刹载着殷优到了山上。
殷刹一年前考了驾照，卖了二手车，不过因为平时住校习惯步行，就不怎么开。这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
车技很好，蜿蜒曲折又陡峭的山路被他开得缓而平坦，坐在副驾的殷优吹着暖气，昏昏欲睡。
不远处，一座隐藏在半山腰上的寺院渐渐露出踪影。
薛景修的父亲薛岂在大门候着，身边站着常年不回家更别说是踏入自家寺院的薛景修，两个人正聊着什么，脸色肃穆。
“来了啊。”薛岂说着，看起来心情很好。
殷刹点头。
薛岂也就不再多说，领着他们进了院内。
几近零点，寺院里的人反而比平时多。
他们都赶着在午夜12点烧香拜佛，许愿祈福，听说这样许下的愿望可能实现。
殷刹也是这么跟殷优说的，来这里拜佛许愿，殷优自然是欣然前往。
当然，这并非殷刹此次前来的目的，他的目的，就是带殷优去见薛岂。
薛岂是寺院的主持，却不是普通的和尚，他跟蔺毅一样，表面是这样的工作，背地里也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
当薛景修把事情告诉薛岂时，后者表示很兴奋并且乐意接下这个担子。
这个担子，是消除殷优能够吸引鬼的体质。
看薛岂的样子，薛景修就知道他能够轻松解决，但他多少还是担心会出事，即使薛景修不愿跟那些事物牵扯太深，可毕竟是住在一起两年的室友和同学，薛景修觉得自己还是要去看看，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古刹钟声响起，00：00。
兄弟俩将手中的线香插进佛像前的器皿中，双手合十拜了两拜。
“这样就行了吧？”殷优笑着问。
“嗯。”殷刹心不在焉地应着。
“你许了什么愿？”殷优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殷刹回。
“呵……小孩吗你！”殷优听到殷刹的回答，不禁喷笑。
“那么你呢？”殷刹反问。
“我啊……我许的愿望很普通，不说也罢。”殷优哂笑。
“时间到了，殷优，殷刹。”薛景修从石阶上跑下来，“薛岂在里面那间房等你们。”
“还有事情？”殷优好奇道，却见殷刹闭口不言。
薛景修看了眼殷优，又看了眼殷刹，眼神里透露出责备和疑问。
殷刹知道，薛景修想要跟他说“你还没有告诉他吗？”这句话。
他并不是不想告诉，而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知道，殷优这些年经历的痛苦，背叛，恐惧，受到的伤害。但也不乏遇到温暖的“人”和事。
可不管遇到再温暖的人或事，长期与另一个世界的事物接触，总有一天会玩火自焚――这是殷刹不愿看到的结局。
所以他才做了这个决定，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很糟糕的决定。
他想，万一殷优的意愿跟其相反，不愿意消除他那怪异的体质，那该怎么办？
殷刹不敢问，他怕知道答案。他宁愿事后殷优责怪他，也不愿开口说出那几个字。
……
“殷刹？”见他愣在那不动，殷优驻足看向他。
殷刹抬起头，眼中满是无助和困惑。
“傻弟弟。”殷优无奈地笑了，“你那点想法，我早就猜到了。”
“你不是个擅于隐瞒事情和欺骗人的类型，你把我带到这里，在看到薛景修的一刹那，我就料到了。”
“我没有拒绝，所以我才跟你来到这里。”殷优说，“我不怪你。”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既然这是你的‘愿望’，那么，我就帮你实现吧。”
“因为一直都是你在给予我想要的，我所期望的，而我从未回应过你，但是此时此刻，我总能回应了。”
殷刹震惊。
他看着说完最后一局话的殷优转身走进内院的背影。
是啊，他爱着的哥哥，一直都是走在他前面的。
坚毅的信念，挺直的背脊。
让他瞬间从无助和困惑中解脱出来。
是啊，他的哥哥，他爱着的那个人，仅用一句话就抚平了他的情绪。
殷刹以为自己长大了，变强了，能够守护重要的人了，但其实，他永远追随着他的背影，从未超越他。
但是，他可能永远也猜不到，他真正的愿望吧？
……
他双手合十，心里默念着。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能不能实现我这个自私之人的心愿？
我希望他能长寿，健康，远离痛苦，疾病和伤害。
我希望他能每天都能露出笑容。
他此刻就在我的身边，也跟我一样许下愿望，我希望他的愿望能够实现。
我希望我能永远待在他的身边，我爱他，即使是一段不能言说的感情。
第54章 五天
在薛岂的帮助下，殷优的灵异体质被消除了。
殷刹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他看到薛岂的手穿过殷优的胸膛，从身体内抽出了一团金黄色的光状物体。
薛岂将那团东西塞进一个刻有奇怪文字的器皿里，然后说了句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将器皿给封住了。
殷优则是虚脱一样地瘫软在殷刹怀里，眼中的光芒变暗后，又慢慢恢复。
“真不可思议，你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薛岂说，“我将那个拥有强大灵力波动的灵魂取了出来，失去了另一个灵魂的影响，你的体质也会因此而变为正常。”
“但是因为两个灵魂融合在一起太久，是要慢慢消退的。也就是说你那吸引鬼的力量，还有能够看到鬼的双眼，会慢慢退化，最后看不到的时候，就是变成正常人的时候了。”薛岂想了下，补充道：“时间……大概需要5天。”
“你来找我是正确的，我从那个灵魂里读取到了你之前的异常，用生命净化恶灵，嗜睡，没有意识地灵魂出窍，吸引邪神……这些都是不好的预兆，如果再这样下去，你会完全地变成另一个世界的住民。”
殷刹抱着殷优的力度变大了些。
殷优恢复视觉后，抬起头，看着殷刹张开口，说了什么，但是因为他双耳还处于耳鸣状态，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语。
“报酬吗？”薛岂毕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猎人，自然会有所索取，但是因为对象和自己的儿子是同学关系，不方便宰得太狠。他看着殷刹腰间系着的黑刃，说，“就这个吧。”
殷刹没有一丝犹豫，将其摘下后递给薛岂。
“你不会不舍得吗？这东西不仅是你家祖传的，而且要是懂得用，可是杀神灭鬼的神器。”薛岂掂量着。
殷刹摇头。
“只要是为了殷优，就算是支付我的性命，也不是问题。”他说，“更何况，如果他真的失去了体质，变成了正常人，那么这个东西，我拿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它给更适合它的人。”
……
后来，兄弟俩告别薛家父子，驱车返家。
真实体验了一把自己的灵魂被抽离体外并且暂时性失去五感的殷优身心疲惫，早已靠着椅背昏睡。
殷刹看着前方，不言。
啪嗒啪嗒。
一滴两滴，温热的泪水掉落在方向盘上。
殷刹知道，他在哭。
但是他并没有任何想要哭泣的欲望，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哭。
可是泪水就是止不住地落下。
……
殷优在家里休养了几天，五感全部恢复。
他现在还能看到街道上混杂在人群中的鬼，但是鬼却没有注意到殷优的视线。
殷优知道，他能够吸引那些东西的能力，正在渐渐衰退。
他没有不舍，也不觉得后悔。
这是个好的结局不是吗？他不会再被鬼缠着了，不是一般人都希望的吗？
在这短暂却又漫长的人生里，遇到的悲伤的事，被背叛的事，还是令人留恋的事，温暖的事，全部都是殷优这辈子绝不会忘记的记忆。
对于殷刹来说也是，没有这些事，他不可能会跟殷优走得这么近。而殷优也不会察觉出殷刹的心情和自己的心情。
没有这些事，他们只是平平淡淡的兄弟关系，只是一对普通的兄弟罢了。
殷优闭上眼，释然地笑了。
“殷刹，我想出去走走。”
“要我跟着吗？”知道殷优的变化，殷刹才会破天荒地问出这句话。
“不用了，我不会有事的。”殷优说，穿上鞋，“晚饭前我会回来的。”
……
说是出来走走，殷优并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像是知道了死期的病人，在生命的最后几天，曾经的野心或是欲求，仿佛烟消云散，只希望能平静地度过余生。
但他并不是病人，也没有办法平静。
殷优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条街自从大路修建好后就被冷落了，偶尔几辆车通过也只是为了方便而抄的近路。街边的白墙有些古旧，上边的防盗网像荆棘一样，仔细一看似乎能看见铁锈。
殷优往前走了一段路，遇见一个老婆婆出来倒水。
殷优抬头一看，是一家面馆。
“小伙子，迷路了吗？”老婆婆也发现了殷优，慈祥地问道。
殷优摇头，刚想说自己只是出来散步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呵呵……进来吧。”说着，迈开步子，回身走进店里。
殷优无法拒绝她，跟着她走。
里面的装修很简朴，可以说是基本没怎么装修过。白墙灰地，就摆了几张桌椅的大厅，还有没有门的厨房。
殷优挑了个靠近厨房的位置坐下，看着这个简陋的面馆发呆，有种熟悉但是又说不出为何熟悉的感觉。
过了会，老婆婆端了碗面出来，碗很大，看起来沉甸甸的，里头盛着金黄色的面条，蔬菜还有鸭肉。
香味扑鼻不用说，饥肠辘辘的殷优一拿到碗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她在一旁看得笑了，忙说：“慢点吃，慢点吃，小心噎着。”
“唉，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和我十几年前遇到的那个小孩一样。”老婆婆看着殷优的吃相，想起了什么，笑着回忆道。
殷优一愣，抬起头看向她。
对了，十几年前……他确实，确实到过这里。
那时他还在读幼儿园，从小就很皮，打架没少干，还老是想方设法逃出学校。
那时候正值课间，他跟几个玩得好的同学一起去洗手间，正巧发现洗手间有条缝能够钻过去一人。
他钻过去了，跑到学校外面。
他想要回家去，可是他迷了路，走着走着，遇到很多对他虎视眈眈的人，甚至差点被人贩子拐走。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一间面馆。
那时候的面馆的主人正是这个老婆婆，她赶走那些企图诱骗走殷优的男人，邀请她进到店里来，还给了他一碗热腾腾的面――就像现在这样。
后来，老婆婆知道他是迷了路，也记不得家里的地址和号码，于是就打了110，让警察给送回学校去了。
但是他为什么记不起她了呢？明明是他的恩人。
为什么？
是因为不存在吗？
“妈妈，有个老婆婆给我煮了一碗面，很好吃，是她送我回来的。”
“你说什么呢！哪里有老婆婆，是你自己报了警让警察送你回学校的，你忘了？”
“但是……真的有，就在那条路，那附近啊！”
“小孩子别撒谎，那里哪有房子啊，都是墙。”
……
他记起来了。
他眼眶湿润。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
就算他们都认为我是撒谎，就算我忘了你，你依然会为我端上这碗热腾腾的面。
老婆婆意识到殷优已恍然大悟，淡笑道：“我曾经，有一个孙子。”
“他开了这个面馆子，但是因为地震，被房梁给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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