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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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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密密麻麻地拥挤叫嚣,像是分裂繁殖一般成倍成倍地增殖,眼看就要没顶至天花板,下一步就是下面没有魂体的岑眠。
在深山长大,初初接触这个大都市的小风狸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手上最后一盏亮着的引魂灯熊熊烧着,烛泪烫到他的手,起了一个个血泡,他却不敢松开。
若是灵主潜入对方意识的时候身体或对方被杀,灵主必死无疑。
看着岑眠一动不动的躯壳,和头顶上如血云般涌动着发出噪音的蝎子,夏杨定定看着的眼睛闪烁,犹豫又内疚地捧着那支像是和他皮肤黏在一起的引魂烛,剩下的烛身已经所剩无多了。
岑眠朝他微笑像极夏飞的画面、温柔地揉他脑袋的画面、当着贺少钰面回护自己的画面、背着他偷偷擦走眼泪的画面、果决地扔掉菖蒲的画面、红着眼睛还安慰自己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划过。
小孩的身体渐渐软倒下去,唯独一只比小孩高两个头的棕色狸子站立着,引魂烛热烫的烛泪把剩余的烛体黏在他手上,烛心无情地一点一点燃烧下去,风狸也渐渐失去意识。
只有密集的蝎子群,见证了岑眠似乎有自主意识般出现的尾巴,和上面散发鳞光的青色毛发。
“阿钰,你再不回来,爷爷要派人去拿你了。”刚开机,贺清越的留言就从车载电话传出来。
贺少钰在以前闲置的别墅过了一夜,一夜未眠加上最近的疲劳,眼里满布着红血丝,不耐烦地狠狠踩油门,灰色涂装的跑车在日光下反射着暗光,笔直线条勾勒出的锐角充满着力量感,引擎轰鸣,抄了人少的高架,一个转弯上了去贺家的路。
“阿钰,你拿青蚨虫的时候答应了会乖乖回来开会的,人呢。”贺清越的留言一条条进来,内容无外乎是那些。
听到青蚨虫,贺少钰眉头拧起来,啧,蠢龙都不要他管了,他在瞎几把担心什么,手上打了方向盘,直直地上了桥。
满城风雨的时节,又是通往郊区的路,桥上史无前例地畅通无阻,银灰的跑车反射着张扬的光线,在桥上笔直前行,一切如常,只除了贺清越聒噪的提醒,像是生怕他不回去。
贺少钰终于烦躁地眯起眼,骨节分明的长指随意按掉了车载电话的扩音,随着那接驳断开的声音而来的,还有彩信迟缓的“嗡嗡――”声,仅仅一条,贺少钰不经意一睨,脸色却骤然沉下来――
发信人写着小傻子,却明显是铃铛的手笔。整条信息只有一张照片,摄像头被半个猫咪肉垫遮住,依稀能看见橘子灯下背对着镜头耸着肩膀的岑眠。
日期是昨天。
整整快十六小时过去了,贺少钰拧起眉毛,手机扔在一旁,从暗柜抽出那只装着母虫的罐子――没有反应。
高架桥正好在郊区分割开山海公寓和贺家所在两区,如今桥顶贺家这头只是几朵乌云,阳光依旧炽盛,山海公寓顶上却已经是滂沱大雨、黑如永夜。
“阿钰,凡事有度,你查案我向来支持,只是已经二十年了,这次……”贺清越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贺少钰冷着眼,视线黏在岑眠身处的方位,长指一捏,报废了那个聒噪的机器。
贺少钰脚下猛然踩着刹车,刺耳的长长嘶鸣回荡在桥上,银灰色跑车棱角闪着凶光,横着身子划了个长长的半圆,地上愣是拖出一条深深的刹车痕。
手上狠狠往左打方向盘,满地水花被高高地激起,跑车以几乎透支的速度左拐冲进了山海公寓的桥道。
压抑了一夜的怒火张狂地释放,由内而外沸腾了贺少钰整个人。
妈的,蠢龙,真的让人很火大!明知道自己这样吸引危险的体质,还这么傻乎乎地往前凑!真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昨天居然还为了风狸和他顶嘴!
即便知道作为灵主,蠢龙免不了要去给那只虿鬼做桥,这个过程还是让人生气。
手下的喇叭怒吼着冲开前面的人和车,长驱直入进了郊区前路,呼啸嘶吼的狂风夹带着暴雨从敞开的窗口撇湿贺少钰的脸和头发,脸上阴沉表情愈加阴沉。
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一向冷漠的人,却轻易就被牵引出愤怒的情绪,生气到扔下他一个人?
岑眠长大了,比起那个抱着他西装裤哭得稀里哗啦的蠢货,现在已经勇敢起来了,甚至开始渴望以自己的力量去“帮助”这样的人,本来是他曾要求的。
只是眼看他要“摔跤”,却忍不住警告;看着他倔强、自以为是地为了这样的角色反驳自己,却忍不住生气。
在羽族弱肉强食的修罗场里爬到顶端,贺少钰明明知道让他自己摔过跤,才是最完美的成长,现在却又折返,妈的,他为的是什么?
像是看到一汪活水,看似浅,掉进去才发现,这水深得呼吸也困难。
跑车随手扔在了楼下,车门都没关,贺少钰看着黑云中心的六楼,那些过路的人类看不见,他却看见了――层层叠叠的血蝎子们仿佛红潮般喷涌出来,里头的情状多惨烈可想而知。
一手捋起风衣外套的袖子,松了松领带,冷质的眼睛盯着六楼阳台,贺少钰身后“蹭”地燃起漫天业火,如翅如翼,雨下而不灭,却更支离可怖。未等人类发现,长腿一动,只见他以违反人类结构的角度,沿着大楼墙面就这么几步上了六楼阳台,速度之快,落在人们眼里,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黑红身影。
冷硬的皮鞋以一种不可理解的角度站立在阳台玻璃顶上,黑色古刀提在手里,漫天业火随行,贺少钰看着屋内爬满每一个角落的血蝎子,中间那一坨唯一的光亮,俨然是风狸化身为烛,照耀着那一小圈范围,保护着妈妈和岑眠的肉身不被啃食。
视线落在岑眠布满层层叠叠血斑的身体上,贺少钰冷冷的眼神瞬间凌厉,业火在前铺路,沾着雨滴的锃亮皮鞋踩着血蝎子烧焦的尸体,发出“卜滋”“卜滋”的可怖声响,被侵犯的血蝎子们一群一群地涌上来,被古刀一挥又一挥形成的道道火墙隔绝在外。
贺少钰蹲在岑眠跟前,火墙沿着原本熄灭的引魂灯成了一圈围城,风狸早没了呼吸,受不住业火的夏夫人生命体征越来越弱。
骨节分明的长指摸上岑眠伤痕累累的脸,冷的,再探鼻息脉搏,全都没了。
岑眠的魂体没有回来,那就意味着,他还在夏夫人的意识里。
漂亮的眼睛阴沉得摄人,贺少钰目光一转,落在夏夫人身上,古刀划破手指,淌着血的长指从女人额头开始画下繁复的咒文。
随着咒文一笔一划地写下,女人的肉身竟然渐渐地变得透明,通红的业火投影下,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女人魂体里一白一红两团光晕,那是岑眠和虿鬼的魂体,看光芒,已经离人间很远了。
虿鬼属阴间,本就属于非自愿禁锢于此,按理说岑眠只要不为鬼差所抓,还有风狸舍命,回来并非不可;若是真落到了鬼差手里,也只会有岑眠一团光晕。
是什么把他们禁锢在两界之间?
眉毛皱着,看着女人的肉身渐渐不支,贺少钰想起鬼车身上的那副“牙齿”和禁锢蜚的那副“胸`脯”,眼里骤然冷下。
难怪会找上蠢龙,这剧本原来早就写好了。
任由鲜血流淌过伤口所在的右手,贺少钰眼睛眯起,流淌的血液骤然成为烈焰,连带着整只右手都成了火的宿体,若非因着形状,已不可辨认那是手。
眉头一皱,成火的右手穿过了女人的魂体,准确地抓住那带着神性威压的冷腻物体,又快又狠地拽出来,分秒之间,期间不知和对方较劲了几回,那物终是败下阵来,被生生扯了出来――
一双手。
贺少钰看着岑眠身体抽搐了一下,胸膛微弱却缓慢地开始起伏,身上朱红层叠的血斑渐渐变淡,才嫌恶地把那双手扔进特制的证物袋,随手扔下了楼,准确落在车顶,发出“碰――”的巨响。
把那双软绵无力的手环在自己脖颈,长臂穿过膝弯,贺少钰横抱起轻得快升仙的蠢龙,冷冷地扫了一眼渐渐恢复呼吸的夏夫人、夏杨冰冷的身体还有地上被烧去一半的风狸尸体,临走前还是一手扫开了火墙的禁制,狂风随着暴雨狂涌进室内。
穿着黑风衣的高挑身影怀里抱着一个穿着小恐龙家居服的小青年,旁若无人地穿过门外闻讯而来的灵医、警察和围观人群,拧开家门,“碰――”地嚣张关上。
彩蛋3:小暑
小暑节气,温风吹拂,树色青青随风摇曳,乳燕和流莺在树间莺鸣婉转,一周前雷雨交加的异象早被见怪不怪的人们抛于脑后。
山海公寓s602。
换了新家具和装修的家里,夏杨站在板凳上抱着大葵扇扇着小火炉里嗡嗡熬着的药,虽然那天贺少钰放进来的狂风让他复活,但是他的本体却还没恢复过来,连带着小孩身体的脸色也是恹恹的。
“杨杨……”夏夫人喑哑的声音传来。
“妈妈,等一下,药快好了。”夏杨听到数日来极少说话的妈妈叫自己,手上动作加紧,熄了火,不管药还烫着,舀进了碗里,偷偷施法吹得温了,端着走进妈妈的卧室。
体内没了凶兽,加上贴心小棉袄夏杨悉心的照顾,夏夫人脸色比之以前红润了起来,整个人有了精神,倚在床上看着书,看见小儿子捧着药进来,笑着要起来帮他拿,被夏杨适时地阻止了。
“妈妈,你躺着就好啦,我给你喂药。”夏杨搬来小板凳,重新拿起床头柜的药碗,一勺一勺地吹着药,吹凉了喂妈妈喝。
“杨杨,我好像想起了你哥哥电话里说的什么了。”夏夫人精神劲儿比以前好多了,看着心事重重的小儿子,微微笑着,笑纹反而让她看起来健康了。
“妈妈你说什么?”夏杨惊愕地抬头,本来一脸掩饰不住的恹恹都好了不少。
“傻孩子。”夏夫人摸摸他的脑袋,对棕发下冰冷的触感丝毫不觉意外,笑着在儿子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看着夏杨手里的汤匙“哐当”一声掉回药碗里,溅起了药也不自知。
“去吧,妈妈能自己喝,乖。”夏夫人接过那个药碗,给小儿子擦干净下巴和脸蛋上的药汁儿,看着夏杨怔愣地走出了房间。
夏杨拉开冰箱,那个手作蛋糕还在那里,因为他的禁制而停留在刚出炉那天的状态。
“最后一口是你的。”
妈妈是这么说的,哥哥最后一个电话,没有交代任何东西,却只有这句不明所以的话。
可是他能懂。这是他和夏飞的小秘密。他也曾因为夏飞执着地还给他自己藏了戒指的最后一口,而生气,而沮丧。
小手拿出那只蛋糕,灰色的禁制笼罩下,蛋糕像是与外界的时光隔绝,依旧停留在夏飞出事的那天。
拿着蛋糕,夏杨看着那道灰色的禁制反射着外面暖阳的光芒,最终还是没忍心解开,又放回了冰箱。
小孩垂着脑袋走回夏飞的房间,拿出那个装着引魂灯的盒子,打开,青铜灯里是微弱的魂光。
小手亲昵地蹭了一下冷得彻骨的灯面,像是道别,也像是依恋,最终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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