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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伤神罢了。我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看他一眼,把花递给他。
他接过了我递给他的鲜花。这辈子大概不会有第二次了吧。如果单独把这个场景截出来,这会是个多么美好的故事。
可惜“美好”从不适合我,总是拼错。我将花送给维克,而维克却不知道他才是这束花真正的主人。
从那以后,我又有三年没有见过他们。但通过情报网,我了解他们的一切。维克留在学院,做着他最喜欢的工作。梅和安德搬到小木屋,计划着一场去往大什格岛的旅行。但出发前夕,安德收到了自然科学研究所的聘书,于是毫不犹豫地去了。
幼稚。很难想象,在这个魔鬼和懦夫的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呢?
可安德就是这么幼稚。正是这一点让他丢了性命。但他从未后悔。
不过,有时候,我觉得——说不定他不是真的幼稚。只是懦夫们不能理解他的做法,因此一概贬低而已。
有时候,我觉得——他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一意孤行。
☆、(番外)介入的旁观者
没过多久,老皇帝病危,皇储监国。大臣们不止一次地怀疑老皇帝身体突然变差另有原因,却一直都没有得到证实。
不过,我大致能猜得到。是兰达尔等不及了。
皇储也是个天真的人,兰达尔说什么他信什么。而且,他也有不现实的想法,或许听起来很像叛国——他想把这个国家变得像维渥一样。因此,他放手实权,把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童年玩伴,自己做做慈善、拉拉人气。
伊德奈很英俊,所以在民间的风评极好。但这位自以为深入民间的皇储却从没有了解民间的真实情况。兰达尔向他隐藏了一切见不得光的东西。
争储位失败的伊莲和伊德奈谈过几次,但他听不进去。他很固执,这是他唯一的缺陷。但他也相当善良,给自己的皇位上的竞争对手安排了一个相当有实权的工作。皇长子伊莲就靠这个暗中培养起了自己的派系。
说实话,这个帝国之所以没那么快烂掉,伊莲功不可没。作为兰达尔最大的反对者,她保护着帝国残存的一切善良。不过很遗憾,她后来失败了。这很正常,因为兰达尔有我。一千个爱好自由的人永远干不过一个鄙视自由的人。
我可以利用他们对自由的爱好,让他们跌入深渊。而他们却不行。那群愚蠢的人,他们太在乎自不自由了,甚至认为连敌人的自由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以才会失败嘛,简单的道理。
这三年,兰达尔的野心越来越大。我秘密跟他联络,把他拉进我的情报网和人脉网,帮他搞定大学、报刊和反对派。他向我吐露了一个愿望——让太阳神变成奥哈的唯一信仰。
我说:“好。”
于是他开始做了。本来,伊德奈坚决反对。最近他因为兰达尔渐渐显露出来的野心而起疑,与长公主的关系越来越近。但兰达尔用了些卑鄙的手段,将他控制在手掌心。
不久后,颁布了一条诏令。很快,举国沸腾。
所有人都在反对。抗议人群罕见地包围了整个皇宫。全帝国的诸神信仰者往首都聚集。神庙的僧侣们在宫门外躺倒一片,宣称不收回成命就不起来。
这种手法在维渥或许管用,在以前的奥哈或许也多少可以派上点用场。但现在不同。
兰达尔下令把闹事的人全部逮捕,但所有的大臣都在反对他。没有一个机构——哪怕是那些坏透了的,愿意去执行这项命令。于是,原先的帝国安全部部长掉了脑袋,安全部中的反对者掉了脑袋,反对这项改动的大臣掉了脑袋。帝国安全部改组为皇室安全部,我成了部长。
趁着夜晚,我逮捕了所有僧侣,干干净净。第二天早上抗议者们甚至有一段时间以为他们只是回神庙休息去了。
然后,斩首示众。
当天,我父亲在我面前狠狠地摔上了门,发誓直到咽气也不再跟我说一句话、也不再看我一眼。
而我站在紧握的门前,口袋中还揣着对他的逮捕令。
他是坚定的信仰者,旧贵族们都是。他曾经上街抗议过,因此我收到了这道命令。
这是兰达尔对我忠诚的考验。
那天晚上,我离开家,走到梅琳达住的小木屋,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火炉旁,维克多正兴高采烈地念着一封信。梅琳达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打断他说几句话。你在他们身旁安静地玩着积木。
我没有办法,身居高位的毕竟是他。如果没有他,以我的旧贵族的背景,根本混不到部长的职位。
维克念完后,梅琳达哈哈大笑,说了些什么。你被她抱起来,塞在维克怀里。维克搂着你,露出笑容。
我离开了那里后,回到家,将逮捕令扔到了火炉中。
兰达尔应该明白我们的关系。我是他的狗没错。他如果他惹我不高兴的话,我可以随时换个主子。
收到那几十颗脑袋后,抗议活动仍然没有平息。于是,皇室安全部的活动不会停下。任何人,举报参加过抗议活动的逃犯的,赏一千金币,违者斩首,这是为了祖国的荣光,这是为了“伟大的时刻”。举报家中留有诸神祭坛的旧贵族的,赏两千,违者斩首,这是为了祖国的荣光,这是为了“伟大的时刻”。
不得不说,兰达尔是个不错的理论家,他那一套“伟大的时刻”的说辞打动了不少人。而我的策略是——划定范围打击。
不是旧贵族的人,不会为旧贵族的安危而冒险。不是参加过抗议活动的人,不会为抗议者的安危而冒险。更何况还有赏金,更何况还是为了祖国。
我那老爹没事。但我趁他睡觉,扔掉了他寸步不离身的诸神祭坛。
此后,他一病不起。
很快,到了弥留之际。
我这个恶棍间接害死了自己的老爹。对于这一点我没什么好申辩的。
我爸快死了。他躺在床上,咳嗽着,相当虚弱,却固执得不肯看我一眼,不肯跟我说一句话。
他毫无眼光,只是一个选错边的失败投机者而已。旧贵族?那些一丁点手段也没有的人,他们能得势,那才奇怪呢。
我才是正确的。他却不愿意承认。
他直到死都信守那愚蠢的诺言,没跟我说一句话。因此连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棺材都没说出来,真是愚蠢。那些荣誉、信誉,可笑。他竭尽一生想要融入那些装腔作势的旧贵族的圈子,但那些高傲的老爷们连个白眼都懒得翻给我们这样的家族看。
而我,一个恶棍,却能让他们不得不底下高贵的头颅,恳求宽恕与仁慈,签署他们本死都不愿意签下的屈辱认罪书。
但我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宽恕和仁慈。我讨厌这么难拼的冗长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