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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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是自可留 作者:冬眠卡

    分卷阅读34

    君是自可留 作者:冬眠卡

    心罢。

    “浩玉,你去将那匕首擦一擦,再用火烧一烧。”

    倒是活得仔细……

    浩玉嘴上没有说,心里却已经开始碎言碎语。不过,也仅止于他拔出匕首前。

    手里握的匕首有些重,刃上还微微泛着冷光,一眼就知十分锋利。想到一会儿要亲手把这东西刺进那人身体里,心中就有些闷。

    一边,陆闻端起补血参茶喝了又喝,继续顺着杆子爬啊爬:“浩玉,过会儿要轻些,本王也是知道疼的。”

    偏偏,语气里带有说不出的委屈,只让浩玉听得心中翻腾不止。

    见着自己小伎俩得逞,陆闻更加明目张胆:“还有半个时辰,浩玉,陪我去躺会儿。”竟还刻意把“本王”去掉,换成个更显弱势的自称。

    浩玉其实不傻,在青楼里待了那么多年,各种心思都能看透几分。这会儿心中稍稍平静,也就发现了陆闻的用心。可越是发现了,越就不忍心去揭穿。说来说去,算计良多也不过为了片刻亲近。怎么没能拒绝……

    木石一样的心肠硬生被人扭出个九曲十八弯,浩玉认命地叹口气,上前揽过陆闻身子,将人打横抱起,朝着宽敞床榻走去。

    陆闻自是乐得不得了,就着眼下姿势在浩玉身上摸索两把。

    “王爷最好老实些。”浩玉并不是被摸上一两下就能起反应的禽兽,可再这么任由怀里人得意忘形,难保后面不会做出更过分的。

    “为何?”不说还好,陆闻一听简直来了劲头,立马扭过身子去环浩玉脖子,饿狼扑食似的啃上浩玉嘴唇。

    还半真半假地埋怨道:“不是泄欲工具么,怎么这会儿就不行了?”

    “行是不行,王爷一会儿就能知道。”不怎么温柔地把人往被褥上一扔,浩玉不紧不慢地开始脱起衣衫。

    陆闻看得眼睛发直,偏生嘴就是学不老实:“无妨,你若真不行了就换本王在上面。”

    浩玉听了动动嘴角,直接将要说的变做行动,让嘴硬的某些个在“上面”被折腾了个七荤八素……

    “浩玉,你就是看准了本王好欺。”本个时辰后,陆闻整个没了精神,软趴趴俯卧在绣纹锦被上。

    避而不答地落手在陆闻腰上,浩玉慢慢揉按开来:“累了?”

    “浩玉……”陆闻本想讽句“你良心发现了”,话在嘴边游弋数回,还是改了口:“你这是中邪了不成?”

    在情事过后温存的确是头一回,浩玉听了不但没有恼,反被说得有些内疚。

    不过,陆闻下面的一句话,就把所有自责与内疚清扫得干净。

    “你若是过意不去,下回就让本王在上面一次。”

    这杆子爬得也……太快了!

    “唔嗯……”

    腰椎上仔细揉按的手指突然消失,□被狠狠捅 进的满涨感受彻底让陆闻老实下去。

    “刚才王爷还没满意?”说着,浩玉弯起手指,用硌人的指节去抵压柔软紧致窒的内 壁。

    “嗯……轻些……”知道这回得意过了头,陆闻将脸埋进枕头里不再多嘴。

    当然,有些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就是。

    浩玉低下身子将唇凑到陆闻耳边,有意无意呵着气。“王爷里面真热。”

    “浩玉!本王……唔……废了你!”

    “王爷打算用这儿废了我?”

    “啊嗯……你……”

    ……

    “皇上,宁远王差人送来的书信。”

    另一边的宫殿里,掌着天下权势的男子挥挥手,让身边小太监把东西留下后离开。

    “奴才告退。”小太监是自小伺候皇帝长大的,见着今日气氛不同寻常,也就识趣地退下去。

    从容不迫地拿起书信,启开封蜡,皇帝看了许久,最终只对上面熟悉的笔迹摇了摇头。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苍劲八字,力透纸背。

    帝王之家,即便再如何亲近,也是难求毫无猜忌啊……

    精雕细琢的石片巧妙拼砌,无声中给寻常小道罩上一层华贵。衍墨与万俟向远闲闲走着,好似真是来这里狩猎作乐的人一般。

    终于,衍墨觉出不对,“这不是去宁远王住处的路。”

    万俟向远撇撇嘴,道:“不去那儿了,换个地方。”

    反正失礼失得已经成了习惯,衍墨直接问道:“那是去哪儿?”如果他没记错,这方向正好通往皇帝住处。

    万俟向远沉吟片刻,道:“去拿你还债,抵了那日的糖葫芦。”

    衍墨张张嘴,彻底无语。

    华美的厅殿外,衍墨与万俟向远还未靠近,就见个小太监迎上前:“二位公子跟我来,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万俟向远点点头,跟上去,“有劳。”

    闻言,衍墨一惊。等候多时?何来的等候多时?自问今日已经谨慎非常,且皇上在场的时候他皆在场,怎就没有发现两人约下过见面事宜?

    “皇上,人来了。”

    细尖的嗓子一通报,屋里侍女立刻敞开房门。

    “都退下罢。”

    “是,奴婢(奴才)告退。”

    好似知道来的两人没有跪拜打算,皇帝对着屋中椅子示意:“坐罢。”

    万俟向远极为理所当的就坐下了,弄得一旁衍墨尴尬了会儿,只好跟着坐下去。

    “此事,是在下多管闲事了。”宴席上几次视线交汇,万俟向远当然明白其中暗示。

    皇帝并没有施威,反倒笑了笑:“如何讲?”

    “那百数人,枉死了。”没有顾及面带惊异的衍墨,万俟向远直来直去地说道:“古人言,最是无情帝王家,却是忘了人有千种百种的道理。”

    这皇帝根本不是要动裴然,要的仅是做个有意加害的样子,好让裴然知晓宁远王为他宁可兄弟反目,背上千古骂名。从而,帮帮宁远王,也叫裴然尽快“知足”。

    就算前面加了古人言三字,话里不敬也算得上极大冒犯,但皇帝未见恼,反倒赞叹了句:“慧眼难得。”

    能维持得了安定盛世的,自不会是个昏庸暴君,因此万俟向远看似口无遮拦,实则早就在心里算计得明明透透。

    “十五年苦训才得的青羽卫,不知二位打算如何补偿朕的损失?”然,越是明君就越会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把准时机敲竹杠。

    “皇上意思……”早就猜到会有这出不假,但那位子上的人就这么说出“土匪劫财”般的话,还真让万俟向远惊愕了好一会儿。

    “能将百数青羽卫切成一堆肉块,想必动手之人在江湖中地位不一般。不如告知朕,让朕也见识见识。”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皇帝无赖土匪气势大盛。

    “不过是些虚名,只会辱了皇上圣听。”对待无赖就要更无赖,万俟向远显然深谙此道。

    似乎没料到话会被原封不动踢回来,皇帝看着从容不迫的人,皱紧眉:“朕要那杀了百名青羽卫的高手为朕效力。”

    万俟向远神色促狭地瞥了眼一边抿起嘴唇的衍墨,转头迎向狮子大开口的:“皇上不可夺他人所好。”

    这回,轮到皇帝愕然,反应了许久,才明白话里藏着的那层意思。顺便,也开始对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面冷男人刮目相看。

    “全是他一人所为?”将百名青羽卫砍成肉块的竟是一个人?且……还没有受伤?

    “正是。”

    万俟向远如此直言不讳的答话方式,使得衍墨拧起眉。就算两人武功不愁脱不了身,可这无疑是在往身上招麻烦。

    “若朕执意要他留下?”

    哼,麻烦来了。无声往某人身上斜了眼,衍墨继续沉默。

    “不可。”回答的仍旧不见着急,摇了摇头,才道:“他是邱平壑的徒弟。”

    哐当,衍墨只觉得脑袋里这么响了一声,再也就考虑不了其他。嗯,其实多少还有点觉得丢人……

    邱平壑在江湖中是人尽皆知,可该这皇帝什么事!

    然,更叫衍墨惊异的是,两人如同演戏一样,就这么……越扯越远了?!

    “原来……难怪……”皇帝这会儿真是目不转睛盯着衍墨在看了,良久后,忽然问道:“你二人之关系,邱前辈可知?”

    “自是知道。”万俟向远不是个脸皮薄的,应得十分顺口。

    “自皇考过世,朕就没再见过邱前辈了。”皇帝感怀地叹了口气,徐徐讲道:“皇考年轻时痴恋棋局,棋艺非凡。邱前辈则是武艺高强,凭借一身本领自由来去皇宫。时间久了,两人便时常废寝忘食于黑白子上。后来皇妣薨殂,皇考悲痛欲绝,真正多亏了邱前辈日日布下棋局,陪伴皇考一十二年,直到皇考驾崩,才离开。”

    “邱前辈现下要事在身,过后想来还会再至京城。”万俟向远找了句好听的接话,心里却把邱老头信中原话重复了遍:“万俟小子你照看好了我徒弟,要是那罗王八不肯松口,我就去找小皇帝,那小兔崽子还是得给我几分面子的。”

    慢慢从过往回忆中走出来,皇帝轻咳了声,话里比先前多出许多客气:“今日之事,还是莫要对邱前辈提起为好。”

    料到了疯老头当年没少欺负这“小兔崽子”,万俟向远笑笑,做起顺水人情:“自然。”

    “皇上,时候到了。”外面又传来个尖细嗓音,将三人谈话打断。

    三人互相对望一眼,万俟向远把手里瓷瓶放到桌上,先开了口:“这是云暮老人配制的伤药解忧,在下先行离开了。”

    皇帝点了点头,目送两人走出厅殿。

    ――京郊官道,夜。

    “邱前辈的事,属下为何不知?”衍墨看眼优哉游哉赶路的,沉声问着。

    占便宜加调戏,万俟向远揶揄道:“你日日着榻就睡,如何能知?”

    “哼……”

    正文 君是自可留91

    百密难防一疏,特别要防的还是罗宰相那只老狐狸与寒莞蟆10烟教的人。

    于是此行万俟向远明智下了命令,断掉与京城中几人的传信,一路上谁也不联络,径直赶往永荆。

    可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两个迎着宽敞大道纵马行进的人,根本不会想到他们离开的第二日,云暮老人就带着个足以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赶至京城。

    阴差阳错,倘不是此时错过,日后那次险些生死别离的险难,就可以不必上演。

    ……

    “为何要绕道去凤叶?”听着身边人的行程安排,衍墨不禁奇怪。依照眼下速度,再赶两日路就能到达永荆,为何要忽然绕道去凤叶小城?

    “去了你就知道。”摆明的是敷衍,万俟向远足尖一点马腹,将人远远甩在身后。

    奇怪……暗暗纳罕着嘟囔了句,衍墨一夹马腹追上去。

    ――凤叶城,桥水客栈。

    这人呢,分三六九等。桥水客栈的店小二见外面走来两个面相普通却衣着不一般的年轻公子,立时热情迭起,殷勤地凑上去:“客官里面请!您二位是要住店,还是要吃饭啊?”

    “住店。”答话的,是万俟向远。

    当真奇怪……不仅绕道来这小城,还要留宿一宿?衍墨嘴上没有问,心里却在不住犯嘀咕。

    “客官,这是咱店里头最好的客房,您里、您二位里面请。”小儿把两人往客房门口一引,说话的时候差点闪了舌头。

    两个大男人住一间房,真是够奇怪的嘿!要说省钱,也不是这么个省法啊。

    住要住最好的,偏又不舍得花钱两人各一间?

    啧啧,真越是有钱人越计较……

    “客官,您二位还有什么需要的?”见两人这么计较银子,小二便知讨不来什么赏,耐心全无地准备应付完趁早走人。

    “没事了,你出去罢。”衍墨从兜里掏出块碎银递过去,又在被店小二盯着看了又看后,忍不住轻咳一声。

    “哎、哎,好。客官您有事尽管吩咐!嘿嘿。”小二闻声赶紧回神,攥着手里大方赏银,嘿嘿笑得合不拢嘴。心道:两个是真人不露相啊……不对,是不露财!

    两人住一间房的确奇怪,特别是两个怎么看都不缺银子的人。是以路上万俟向远颇为顾及衍墨面子,几乎每次都要两间上房,打个幌子才睡到一起。

    当然,偶尔赶路无趣时,也会装作忘记,故意逗一逗面皮薄的。

    但今日,明显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

    等人关了门,衍墨走到桌边去给沉默不语的人倒茶,对小二奇怪的目光没有太计较。他自认长得与纤弱细嫩四字无缘,根本不会被人一眼认作伶倌、娈童。况且就算真被人看出什么,也没人敢多嘴,刀剑底下,老实人多得是。

    忽地,身侧劲风生起,紧接着右腕被擒住,身子一晃就给反按在了桌子上。

    “主人?”

    下手虽然重了点,不过分寸还是在的,衍墨便老实趴在桌子上,没有乱动。

    “为何不动?”身后,有人这么问。

    指尖不老实地去拨拨身后人衣衫,衍墨十分不严肃地开口:“主人要属下如何动?”

    毫无预兆松了手,万俟向远一侧身,面向窗外坐下。

    衍墨活动活动被捏疼的手腕,走至举动奇怪的人跟前,跪下去。

    低浅的声音中携着零星安抚:“主人可是在为寒烟教的事烦心?”

    沉默半晌,万俟向远忽然开口:“起来。”话里带着些恼,倒不像在恼身前跪着的。

    “属下又不是第一回跪主人。”衍墨理所当然地跪着不动,抬起手放到万俟向远膝上,握住那双随意放着的熟悉手掌。死士膝下可从来没有黄金,而且就算有,他也不介意这么跪一会儿。反正,无屈也无辱……

    万俟向远叹口气,也不再说,只是反握上左右皆有剑茧的手,心里燥乱渐渐平静回去。

    “过会儿,带你去见个人。”

    “嗯,好。”指与指紧紧的挨在一起,如纠缠一样慢慢厮磨着,衍墨前倾了身子,轻声应下。

    好奇,会有。但即使承欢人下,他也是个男子,比起毫无意义的询问,他更愿意在身旁人心情不佳的时候,安静地陪上一会儿。

    在心底默默喟叹了阵,万俟向远俯身挑起衍墨下巴吻了吻,轻声道:“衍墨,起来。”有人舍不得他心烦,他又怎么舍得让人一直跪着。

    “嗯。”衍墨依言,松开手站起来。

    凤叶城不大,也不怎么富裕,因为所在位置十分偏南的关系,夏日里天气尤为炎热。

    不过对习武之人来讲,多少好一些,特别是几碗冰镇梅汤下肚以后。

    展臂能量的桌子上摆了四小碗冰镇梅汤,衍墨颇有些狼吞虎咽地放下第二只空碗,忽而觉得有些尴尬。

    因为对面的人不知在想心事还是真心要细嚼慢咽,总之喝了连半碗都不到。

    “主人……”衍墨并非饿鬼投胎,只不过路上有点干渴,又刚好不怎么耐热。

    “嗯?”万俟向远先是一晃神,然后又在桌面上盯看几眼。最后,做出件让衍墨简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的事情――满是关心意思地将自己面前未喝的冰镇梅汤推过去,再把衍墨面前的空碗挪到一边。

    噌的一下子,衍墨脑中乱作一团,待稍稍反应过来以后,急忙站起来往门边走:“属下……去看看马匹。”

    “嘭――”关门的时候有些心急,声音大了点,不过衍墨已经顾不上这些。人刚从房里走出去,耳根呼呼呼呼,烧起来。

    竟……竟以为……他是要“抢”冰镇梅汤喝。

    呼呼,呼呼。过后好长一段时间里,衍墨只要一想起这件事,脸上就开始发热。

    “受寒了?”走在着实不算平整的街道上,万俟向远冲面上薄红不去的人问道。

    “没有。”佯装被街边店铺引去了主意,衍墨赶紧把脸偏开。解释当然不能,以后……大不了吃东西的时候慢些就是了。

    “嗯。”习武之人耐热耐寒,万俟向远听了不疑其他,继续迈步往前走。

    民宅无非那些布局,穷人家简陋点,富人家精致点。衍墨望着走到处民宅门外停住的人,大为疑惑。

    若见阁外人手,应约在客栈、酒楼、茶馆。这是,要见谁?

    友人?距离寒莞笕绱艘t兜牡胤交嵊杏讶耍

    世外高人?大隐隐于市没错,不过好像也不太合理……

    “进去,衍墨。”正想着,后面的人发话了。口气还有点……憋闷?

    “是。”心道进去看看就明白了,衍墨抬手在粗糙的木门上敲了三下。

    “吱呀――”很快,有人走出来开门。

    来开门的是个精壮男子,剑眉鹰目,皮肤晒得黝黑黝黑,看起来十分严肃。

    总的来说,不怎么像恶人,也不怎么像良善之辈。

    但不管好与坏,衍墨都不认识啊……

    “陈允。”因为两人易容缘故,男子并没有认出站在门外的人,直到万俟向远出声唤了个名字。

    “少阁主!”男子忽然咧嘴一笑,面上严肃顷刻烟消云散。笑完想起不太对,赶快让开门口位置,让两人进去。

    笑起来,有些傻。衍墨这么在心里评价了句,跟在后面走入小院。

    院子很普通,一棵瘦了吧唧的小柳,一个粗制滥造的石桌,没什么值得研究的。房间,则有两处,略略简陋,东南各一。

    而且,南面房间里还有人。

    万俟向远走进院子后,没有理会旁边心情不错的男子,只是朝有人的那间小屋抬抬下巴:“过去看看。”

    “是。”人前礼数要有,所以衍墨尽管心中不解,也没有问出来,只是点头应是,往那小屋门口走去。

    万俟向远低声对着男子吩咐了句什么,之后男子就转身回去屋里。

    “叩、叩、叩――”

    无人应声?

    衍墨正要回头询问身后之人时,屋里传出点响动,似是有人从床榻上起来,摸索着下地的声音。不过响声大了点,好像是有腿疾。

    “来了。”声音微微哑,还带着点惺忪睡意,但是只一声,就让衍墨浑身一颤。

    是……曾云秋!

    “我不动他。只让你看看,莫要多想。”上前安抚似的环了下衍墨身子,万俟向远话一说完就松开胳膊。

    衍墨张嘴嗫嚅许久,就在刚要找回自己声音时,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你们是……?”门里的人,眼神戒备且迷茫,因为外面两个人他都不认识。不过能来这里的,无疑都与一人有关。

    衍墨身子还是有些不稳,被身后不易察觉的手掌拍了拍,才知道出声:“是我。”

    “衍、衍大哥?!”曾云秋的声音蓦然拔了一个高,若再仔细看看,还能发现脖颈喉咙处都颤动得厉害。

    “嗯。”衍墨的反应,反倒十分冷静。

    “衍大哥。”噗通,曾云秋连门口都不给外面的人让开,直接屈膝跪了下去。声音,也更加颤抖:“衍大哥,我对你不起……”

    “进去罢。”万俟向远心里其实是不屑的,不管出于何种心情,反正就是不待见跪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人。

    闻声曾云秋好似才反应过来门口还站着另个人一样,愣怔许久,才开口:“少阁主……”声音中,明显带着无法掩饰的畏惧。

    “进去。”除了对身边的人,万俟向远从来没有一句话说两遍的习惯。往往要他把话一而再,再而三重复的,不死也会伤。但这次很难得一见,非但没有压低声音以示威胁,也没有阴沉脸色给予警告,语气竟格外温和。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不想身边的人会胡思乱想。

    “衍大哥,你坐。”自是知道关系难回从前,曾云秋却依旧热切地照顾上茶水,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让拿捏着他性命生死的万俟向远坐下。

    衍墨没说什么,只是顺言坐下,脸上平静得一波不起,半点情绪都不肯泄露。

    曾云秋是个聪明人,见此不禁有些尴尬,跛着脚拘谨地站在旁边:“衍大哥,你来……”

    “路过。”就在曾云秋问不下去的时候,衍墨不着痕迹地接上。

    “我……”因为心中愧疚缘故,曾云秋不再像往常那样淡然从容,整个人都透出种不安的气息。好不容易想到了要说的话,却见万俟向远忽然站起来,并拍了拍衍墨肩膀,低语了句什么。

    无疑,此番是要离开的意思,所以曾云秋老实闭上嘴,想等人走后再开口。

    不过十分让人奇怪的是,人说完话竟又坐回去了?

    其实刚才万俟向远站起来的确打算离开,在衍墨耳边低语的正是句:“我回客栈等你。”因为他知道如果再待下去,两人就算坐到天黑也说不了几句话。

    可就在他说完准备转身时,垂在身侧的手腕被人握住向下扯了扯,倒是要他留下的意思。

    如若说顾忌主从礼数与曾云秋罪人身份,不该表现得如此隐蔽。万俟向远坐回椅子上闷闷研究着,便不走了。

    猜人心思极为费脑,特别要猜的又是个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可谁叫他猜不到就不能放心?

    条条理顺,逐个推敲,半柱香的时间过后,万俟向远终于开了尊口:“前因后果,全都说一遍。”

    随着话音丝丝消逝,万俟向远清楚看到衍墨绷紧的嘴角放松下来,便知是猜对了。

    身边的人心计刁钻与主意阴损不假,但那些不过是谋生之策而已。真正轮到自己,恐怕就简单许多。

    八成是……

    待他好的,便是好人,他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待他恶的,便是恶人,他会嫉恶如仇不报不可。

    对曾云秋,应是两者兼有,以致前后相抵,不欲再有任何交往了。再兼之本身性格寡言少语,所以想要他留下?

    万俟向远调调视线,将全部都注意放到衍墨身上,没来由的心中生出一阵欣喜。以前只直以为留在身边的是个心机极重的人,原来,却是这么直来直去……

    “是。”曾云秋对着一直不肯搭理他的人看了几眼,低下头开始讲起:“少阁主收我为侍人的半年后,又收了一位侍人――珞鸢,再以后就很少召男侍人侍寝。芙焉正因发现此事,在找到我,道只要我帮她些忙,几年后就送我平安离开寒莞蟆r桓鍪膛能说出这话,背后必然有人做主,而阁中数陌寒公子事事好与少阁主对立、争夺,我便知晓其必为觅天殿细作。起初,我没有应下,但侍人与仆从不同,只要没得名分,就不能随意在殿里走动,也不能随意与人来往。时间久了,总是会对那交易生出些妄想……虽然也知晓陌寒公子未必真的会守约,可却是唯一能离开寒莞蟮玫阶杂傻幕会。慢慢,我开始为陌寒公子做事,探听些少阁主的消息。但后来我发现,陌寒公子之所以找上我,并非是要我做事,不过想借我挡去怀疑,甚至在关键时刻顶芙焉细作罪名去送死。但那时,后悔已经不及,且从芙焉口中隐约得知少阁主已经起了疑……”

    交代事由断下的空挡,衍墨终于启口,不过并不是什么善言,仅是出于对当初自己判断失误的不解:“珏盈为何自尽?”

    既然细作是曾云秋,不是珏盈,珏盈为何自尽?当时关人进牢中的罪名并不致死,而且也未用刑。

    除非……是心甘情愿做替死鬼?

    很快,衍墨的推想就得到了证实。

    “珏盈刚入迟水殿就被分到了我身边。我身为个侍人,平日根本不会有人来院中走动,因此她也就很少与人往来。随着相处时间增长,我两人渐渐熟络起来,我将她看做亲妹妹,他亦把我当成兄长。可越如此,我就越不能告诉她我做了觅天殿细作的事。否则,终有一日会连累到她。哪知,纸终究抱不住火,最终还是被她察觉了。当时,少阁主恰又怀疑迟水殿中有人在为陌寒公子效力,我便无暇去顾念她感受,只糊弄说日后不再为陌寒公子做事。但未想珏盈上了心,面上装作不疑,暗地里却不着痕迹将怀疑全部引到了自己身上。待到后来我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

    这回停下来,衍墨不再说话,刺杀万俟向远的事情,他能猜到个十之八九,便再没什么疑问了。

    不想曾云秋彷如不吐不快般,径自往下说着:“芙焉与珏盈都死了,陌寒公子许是觉得要个不能随意在迟水殿中走动的细作没什么用处,便断下联系。直到后来他不知从哪里知晓我与衍大哥可任意出入迟水殿,才又联络到我。当年东阁里,曾有个石姓女侍卫因……轮番遭人侮辱致死,那人正是与我一母同胞的妹妹。而那些人中,有三个被分在了觅天殿。陌寒公子传来消息说只要我能在夜晚引开衍大哥,给他制造机会废去少阁主武功,就将那三人性命交由我处置,并在事后安排我离开寒莞螅蝗舨淮鹩Γ就将我是细作一事抖出去。”

    “不必说了。”衍墨突地站起来,自作主张地打断曾云秋。后面的,他确实不想再听,不管曾云秋是否有苦衷或原由这么做,倘不是他主动要助人离开,依照万俟陌寒计划,别说废人武功,就连院子都进不去半步!

    “走罢。”没有询问,也没有责怪,万俟向远站起来,做得好似本该如此一样,伸手在衍墨僵硬的后背上半推半抚地碰了下,就走到小院中。

    “是。”衍墨看着前面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腿脚自己生了意志一样,紧紧跟了出去。不能否认,他自作主张过后就有些后悔,不管因为冲动还是情绪不稳,都不该在别人面前这么无礼,特别……是曾云秋面前。然后,也就做好被命令坐回去或者训斥的准备。

    但,不仅没有等来责怪,还被最该生气的人反过来安抚……

    一路上浑浑噩噩,待衍墨回过神,两人已经回到客栈。这时,窗外天色正好暗下去,暮色压着人心,显得阁外沉重。

    “坐会儿,我去唤水。”情不自禁地捏了下眼前人的下巴,万俟向远转身去推房门。

    正文 君是自可留92

    当万俟向远再回到房间,就看见衍墨低着头,跪在浴桶旁两步开外的地方。开始确实惊讶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其中原由。

    地上跪着的人,自责了。

    方才他吩咐小二送水后耽搁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楼下挑了几样点心上来。按理讲屋里的人跪的时间不会太久,可他看了就是觉得十分不舒服。

    “何时要你跪着了?”万俟向远端着手里装满各样点心的小白瓷盘走过去,给两人之间留下小半步距离。

    “属下该跪着。”衍墨这个人,有时候有点死心眼,就好像当年为了串糖葫芦去抢人东西。但凡碰上这种“有时候”,人就变得特别固执,绝对不是一言两语能开导通的。

    至于他跪着万俟向远看了会不舒服?都一根筋了,哪儿还能想到那些。

    比石头还硬的固执到了有些人的眼中,就变了个样,变得讨人喜欢、惹人心疼。所以万俟向远没下任何命令,只是不说话地走过去,抬起另只手在盘里挑出块大小合适又好看的点心送去衍墨嘴边。

    不过,较于万俟向远的随意态度,衍墨显得要严肃许多。微微错开嘴唇位置,继续跪着不肯移动。

    真比块石头还硌手。万俟向远在心里念了句,拿点心的手指快速追上去,更加固执地往那嘴里塞。

    一个躲一个追,加上万俟向远不时还换样点心尝试,没一会儿,屋里沉闷严肃的气氛就变了味,如不是地上尚有个人在跪着,几乎就成了嬉闹和调戏。

    眼看着盘子里点心都被试了个遍,衍墨终于感觉到面前人不得手不罢休的决心,于是张开被蹭上不少点心屑的嘴,吃下去。再这么拖下去,浴桶里的水就要凉了。

    “请主人允许属下服侍主人沐浴。”

    万俟向远听后脸色剧变,什么讨人喜欢,惹人心疼,根本是让人气结!

    “重新说!”

    衍墨一低头,仍然固执得厉害:“属下可否服侍主人沐浴?”

    “重新说。”

    “属下服侍主人沐浴可好?”

    “重新说。”

    “……主人可否让属下服侍?”

    “重新说。”

    互相不肯松口的两个人,各怀着心思,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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