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心念一转，就着南曼青的话接道：“我很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好，导演也说我有演戏的天赋……这是我很想做的一件事，你能别阻拦么？”

    南清的话头稍微柔和一些，疏离感也减弱了一些。南曼青指尖在水杯上上下磨蹭，像是犹豫要不要开口。揭开自己的过往是件很艰难的事情，南曼青要鼓足勇气才能开口：“娱乐圈就是一潭污水，并不是洁身自好就能保持自身青白这么简单。周围的环境在同化你，甚至逼迫你。你现在喜欢演戏，可是之后你一定会碰到让你讨厌的事情。”

    “我知道。可是，只要足够强大，就能抵抗那些坏事情，不是么？退一万步来讲，最多就是我混不下去了，退出娱乐圈。可是……妈……妈妈，还有你不是么？你会做我的后盾么？”

    南清此刻的表情带着些狡黠，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南曼青，像是撒娇，要宠爱的小孩子。南曼青叹口气：“会。我再不管你，还有谁能帮助你？”

    南清翘起嘴角笑起来，眼睛也弯弯的，有些甜：“那么，妈妈，就让我试试。”

    南曼青完全败在南清这副乖巧的面孔之下，丹尼尔试图阻止南曼青的心意，都未能成功，反倒惹的南清敌视他，只好收了声。南曼青是很擅长聊天的那种，南清一直认真的听她讲，一顿饭吃的母子两人都很欢愉。

    夜渐渐深了，出了餐厅之后才感觉到凉意，南清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丹尼尔把车开过来，南清适时打断他的邀请，先问道：“能麻烦你送妈妈回酒店么？”

    这样的要求完全没有不合理之处，丹尼尔不能拒绝，只好道：“你也上来吧，送完阿姨，我载你回去。”

    南清摇摇头：“我还有事情。”

    丹尼尔不甘心的拗了几句，被南清打发走了。南清在餐厅门口等了会儿，拦到一辆的车，报了齐珅语的住址。

    齐珅语完全没想到来者会是南清，门铃响了很久，他缩在沙发里装聋子。持续响的门铃声戛然而止，齐珅语以为对方已经走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南清的声音。并不高，像是聊天一样，语态自然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是我。南清。”

    齐珅语惊讶之后，扶着拐站起来，慢慢挪过去开门。南清就很有耐心的等在门外，没有再叫第二声。齐珅语握着把手看门外的人，站在灯光下，光亮和阴影交错开，轮廓棱角分明，五官却模糊起来，像是一尊雕像。

    “你干嘛？”

    南清的表情舒缓开，恢复人类的有血有肉：“你说的搬过来住……还有没有效？”

    齐珅语承认，在听到南清如此问时，内心是有些喜悦的，好像得了一件属于自己的玩偶。然而开口却是冷冰冰的回绝：“即时生效，过期不候。”

    南清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忽出一口气，问道：“那我可不可以提出，我想搬过来住。”

    感觉像是上了独木桥的中央，两边都不能走。齐珅语满心喜悦想要答应，却还是觉得这个台阶不够平缓，拉不下来自尊。气氛僵持着，直到齐珅语借口“站的累了”，才让出玄关放南清进来。

    齐珅语在沙发上坐下，液晶电视连在电脑上，正放着十几年前的老电影，画面定格在男人的侧面，远处有女人深情而绝望的注视着这个方向。齐珅语随手在身边的无线键盘上敲了空格，电影继续播放。南清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同看着屏幕。

    男人专注的看着手中的账目，时不时偏过头咳嗽两声，苍白的脸色显示着他的孱弱，就连握笔的手看起来都相当无力。女人在身后长久的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从绝望中挣脱出来，恢复盈盈笑意，端着药走过来，温婉大方。

    剧中的女人，南清有些印象，而那个男人，是从来没见过的。齐珅语微微侧头对着南清的方向，眼睛却仍旧盯着电视，像是沉浸在某种梦幻之中：“这是成舒的最后一部戏。后来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南清坦然：“我没有见过他。”

    齐珅语这时才收回目光：“十三年了。算算的话，他现在应该有四十六了吧。”

    “三十多岁就不演了？”

    “息影最早的影帝。但这是最明智的选择。你看到他的腿了没？戏里坐轮椅不是在演戏，他那个时候是真的高位截瘫，胸部以下都没知觉了。”

    南清惊讶的看着电视里的人，眉眼间灵动的气息完全融入故事之中，举手投足之间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

    齐珅语靠在沙发上：“但是他有金主，砸着钱又给他投资，拍了这一部。就是陈氏，起初是以他的名义建立的。”

    南清定定的看着齐珅语：“你有金主么？”

    齐珅语“嗤嗤”笑了起来：“就算有，也称不上‘金’啊！”

    南清追问：“有么？”

    齐珅语嘴角的笑还没收起：“曾经有，在我最红的时候。其实这个圈子里，被包养不被包养，并不见得就想像外人想的那样龌蹉或者高洁。有人肯包你，说明你当红，说明你身上有优点，也说明你还能继续红下去。你孤高的昂着你的头，等到无人问津，差不多就可以滚出这个圈子了。每个圈子都有他的规则，你想在这个圈子生存下去，必须服从。当整个环境都遵从这样的思维方式，那你自己也就不会有什么障碍了。”

    “坚持自我不就可以了么！”南清突然有些激动。

    齐珅语还是笑：“自我没那么好坚持。”

    南清停顿了下，问道：“那个，或者那些，是什么人？”

    齐珅语想了想才明白他是在问自己曾经的“金主”：“就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呗。圈子里混的商人差不多都一样，唯一能区分的就是谁的话更管用一些。”

    “那你喜欢过他们么？”

    电影中的人物突然有短暂的沉默，南清的话音在空气中环绕，像只重锤一样敲打着齐珅语的四肢百骸。静默持续了几秒，电视里成舒开口，压低着声音咆哮：“你一定要这样工于心计么！”咬紧牙齿，脸颊绷起的肌肉颤抖着。眼眶通红，像是困于末途的兽。眼中迸出的恨意毫不掩饰，带着怒火。

    南清知道，这个狂躁的男人，其实是在自卑。

    齐珅语重新看着屏幕：“我入行之后看了很多前辈的戏，数起来还是最喜欢成舒的表达方式。表情控制的相当到位，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真实、自然，完全变成戏里的角色，将本我完全弱化。现在的影帝是陈木文，比起他的控制力，还是缺了点。只可惜他现在不演了。”

    他不回答问题，南清也不再说话。电影在沉闷中放完，片花只拍到成舒一个侧面，被一个男人推着轮椅，走出片场。

    齐珅语指指电视：“这是他留给观众的最后一幕。那个男人就是他的‘金主’，现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