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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
而这还是这名低级天使第一次亲眼见到圣露,所以不怪他有这名激动。
此时此刻,他一边说着,一边试探性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朵白色花朵,然而他等了一会儿,却失望地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花就像是普通随处可见的植物,对于他的触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当然,也没有圣露滴下。
哪怕是一滴也没有。
他转过头,眨巴着眼睛,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此时此刻站在树下那个甚至背部没有翅膀的黑发年轻人。
然而他却始终没有回头,只是在被用那种目光注视得几乎背都快被烧穿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们走吧,我不会选择任何一方的。”
“人总是会生老病死的,罗修。”梅塔特隆温和地说。
“那也是等我死之后再说的事情,到时候,随便你们怎么样好了,现在我只想要确认作为人类的时候我能够长命百——”
黑发年轻人说到这儿,话头忽然猛地一顿,他狠狠皱起眉,突然想到在梦境之中的花园里,曾经那个男人似乎也跟自己说过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他曾经含糊地告诉过他他正在追寻的正想不一定就是他想要的那个,他还告诉他……
他希望他长命百岁。
【我希望看见你以人类的模样寿终正寝愉快地度过完你想要的日子——无论你明不明白现在我说的话的含义,但是我希望你记住的是,这就是我的答案。】
啊,是的。
以“我希望”作为开口,以“这就是我的答案”作为结尾。
庄严而认真的表情,就像是在宣读着结婚誓词中的某一个段落——当男人跟他说着这样的话的时候,回想起来,那表情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一点儿认真的样子。
【你是最后一个艾丽斯,也是最初的那一个。】
【这象征着什么?】
【死亡。】
是的,死亡。
他提醒过他。
已经非常厚道地提醒过他,有一个人,正试图要了他的命。
而那个人是谁呢?
正巧就是在给他提示的这个男人。
“……”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罗修却有点儿想要笑出声的冲动。
那个男人的算盘永远是打得满满的,他甚至知道在那个情况下,罗修压根不可能停下自己追逐真相的步伐——哪怕是他轻描淡写地出言稍作阻拦,罗修也不会出现任何的动摇……
而更加恐怖的是,男人不仅料到了这一点,他还料到了另外一点——那就是在罗修知道真相之后,就会像是现在这样大发雷霆,然后突然翻脸不认人地表示后悔……
对于乌兹罗克来说,他做好了俩手准备。
如果事情发展并不那么顺利,并且到了就像是今天这个糟糕的、眼瞧着就要一刀两断的地步时,他当初那轻描淡写的阻拦又恰巧给自己留了一点后路——你看,现在,如果他跳出来,理直气壮地告诉黑发年轻人,说出“我当初曾经试图阻止过你,你自己不听”这样的话,罗修甚至找不到哪怕一点儿理由来反驳他。
因为男人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不仅以一个身份说过不止一次。
所以他显得那么不急不慢。
因为眼下所发生的一切,压根就早在他的预料范围内——
游戏还没有结束,剧本还在继续,编剧从来没有喊过这出戏到此为止。
突然想明白了这一点,此时此刻,黑发年轻人只觉得遍体生寒,他抬起头,透过头顶的这颗苍天大树,忽然发现天界虽然充满了光明,却看不见天空——也对对,因为它本来就是在天空之中存在着,所谓的天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它的本身,也是某种抽象存在的东西。
黑发年轻人微微眯起眼,忽然,不知道打哪儿吹来一阵风——那风吹得整棵生命树似乎都在不安地沙沙摇晃,紧接着,伴随着那风越来越大,树木的摇晃也变得越来越剧烈,在罗修的身后传来了那个低级天使的惊呼声以及梅塔特隆的声音,然而这个大天使此时此刻在说什么,罗修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他发现周围的光晕在逐渐变得黯淡。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黑暗正在笼罩而来。
此时,只听见“啪”地一声树枝断裂的轻响,罗修猛地抬起头,正巧看见一朵开放得正好的白色花朵从树上垂落,迎着他的脸飘落!
黑发年轻人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接住那朵花——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朵花时,周围那狂风呼啸的声音,低级天使的叫喊声,以及梅塔特隆的说话声,一时间全部都消失了——周围又陷入了最开始的安宁气氛,那朵白色的花朵盛开得比在树上更加灿烂,当罗修试图伸出手抓住它时,它却反而张开花瓣,将他的手包裹了起来。
那触感居然是温暖的。
罗修微微一愣。
随即,他猛地睁开眼睛,从睡梦中挣扎着醒来。
而此时此刻,他睁开眼看见的,是浮屠罗门的管理人那华丽的卧房屋顶而不是他那个在冬天里几乎冰冷得不够近乎人情的单人病房……而他睡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手还保持着伸直想要握住花朵的姿势——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抓在手里的是另外一只手。
那只手戴着白色的、摸上去只感觉材料似乎有些难以形容的皮质手套。
手指修长,掌心宽厚而温暖。
而罗修看见自己,就像是在梦境之中抓住了一根什么不得了的救命稻草似的,以主动的姿态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
罗修机械地转过头,然后他发现自己对视上了一双红色的瞳眸——完全的红色,只有代表着瞳孔的部位是更加深一些的轮廓……是的,此时此刻男人已经不用再继续掩饰自己的身份,于是他肆无忌惮地让自己的双眸恢复正原本的颜色。
“……”罗修顿了顿,开口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干涩得可怕,他看着此时斜靠在他的枕头边的男人,淡定地说,“你是不是要用这副尊容迫不及待地告诉我,作为‘罗修’的‘爱人’的‘那一位’,已经死得干干净净,没影没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