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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棠爽朗一笑,那笑容令秦商有些眩晕感,当初也是臣服于这样的笑容下的。爽朗如风,能吹走一切哀愁。
只是,始终吹不散自己的愁……
几年后,展棠仍是时时想起这个时候,秦商的发带被风吹起来,滑过他的脸颊,秦商转过头对他一笑,仿佛暗藏着欲语还休的暗语。他却没有抓住时机,没有去打开那个暗语,完成他们过去的海誓山盟。
两小坛酒,展棠和秦商喝了一整天,没有人去打扰他们。其实,那一整天他们只说了三句话。
“将军伤势如何?”这句话是展棠问的。
“没大碍。”这自然是秦商答得。
“我知道将军两年前中了醉,是将军自己不愿治的。”
最后一句话秦商没有回答他,老狐狸秦商猜的到彦成为什么不愿治,一根筋展棠肯定猜不到,所以秦商也懒得和他多说。老狐狸喜欢和小狐狸那种聪明人对话,不喜欢和一根筋对话,只喜欢窝在一根筋的怀里,以及跟一根筋上床。
秦商进中军帐的时候,彦成已经披着衣服在看那几封八百里加急了。见秦商进来,只略抬抬头,便又低下头去看那信笺。秦商剪了剪烛火后,低声道:“你身上的毒是当日在河西中的么?”
“恩,当时没在意。”
秦商勾勾嘴角,怎么也笑不起来,彦成见他沉默,微笑道:“刚喝了一天的酒,又伤神又伤身,还是早些歇着去吧。”秦商咬咬唇,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彦成又问:“有话要和我说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可不是你的脾气,是想问我关于毒的事吧?别多问了,我只问你一年的时间,你可否能助我夺个天下给灯盏?”
秦商微垂了眼帘,将手指在桌上叩了几下,道:“一年不一定够,若要稳妥,还需一年半。”
“一年半太久了些,你也知道我命不长久,想办法缩短些,我还想陪陪灯盏。”
“我也不愿拖得太久,尽量而为。”秦商压低了声音,努力掩盖语气,他想起来原在夏都的小狐狸,忽然有点儿心疼,可他说不出来什么,毕竟这是彦成与灯盏两个人的事,他也没有资格多说,无非是尽量多帮帮他们。
彦成心结渐疏,淡淡笑道:“如此甚好,我也没别的盼头,小时候不懂事,稍大了些心里想的就都是怎样对灯盏更好更有利些。若能在死前将这天下给了灯盏,我这死了也闭得上眼睛了。”
秦商急道:“童言无忌,这死字是随便乱说的么?”
彦成道:“你怎么也信上这个了?俗话常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反过来也是一样。人人都各有各的命数,命数未到,想死也死不了,命数到了,想活也活不下。”说话时,心早已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眼中一片澄明,澄若婴孩,大有参悟了生死,看透了尘世的势头。
☆、第四十四章
昔日定国将军率夏国十万大军忽然奋起猛攻,着实惊到了镇边的将士们。
远在北方一同攻入的盟军很是欢喜,如此一来,瓜分圣朝已是指日可待。
看着脸色日益苍白的彦成,秦商道:“你收着点儿,别回头天下没攻下来你先死了。”
彦成近来毒虽发作的勤,却都不似初知老将军死讯时那般厉害了,身体自然也好了些。到底是从小习武带兵的人,本就比旁人更坚毅些,又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嘎嘎一笑:“你总想着我,展大人会吃醋的。”
秦商一听他提及展棠,哪能容他说?立即把作战图往桌上一铺,自己就哇啦哇啦地讲开了。
彦成一边听着一边笑着看他,看他眼角眉梢上的疲惫,看他垂落在耳畔的几丝散发染上了风霜,看他鼻下流出的鲜血,问道:“圣朝与西夏接壤之处并非苦寒之地,我却累你如此,哪还有过去浊世佳公子的派头呀?”
秦商连眼皮都懒得抬,问他:“你是想谢我,还是想损我?”
“自然是谢你。”
“要谢我就乖乖听话,别死在战场上。什么浊世佳公子?不过是个让人骑的。”秦商苦笑一声,忽然想起了灯盏的话,不知道几年后展棠还会不会记得他,又会不会嫌他年老色衰了呢?
他非英雄,却在此刻因迟暮而焦虑;他非红颜,却在此夜为易老而担忧。
千古不变的悲哀,徘徊在秦商心头,迟迟不肯离去。
彦成红着脸扔了帕子给秦商,道:“擦擦鼻血,天干物燥的多吃些青菜!”
秦商心里奇怪彦成怎么忽然就闹了个大红脸,再细一想,自己脸也有些升温,忙擦了鼻血,同彦成道:“你若觉得这样可以,我便去同展棠说了。”反正这计划已讨论过四次,自然是合了彦成心意。
彦成摆摆手,示意他快去。
瞧彦成有些窘迫的样子,秦商又凑过去,嘴欠地问一句:“你是不是想小皇帝了?”说话时,眼睛自然是瞟向了彦成下身。彦成知道他的意思,咬着牙叫秦商的名字,秦商哈哈一笑,回了句:“你别这样叫我,我害怕的很!”
彦成瞧他惺惺作态的样子,气的要命,恨恨道:“还不快滚!”
秦商哈哈大笑着出了中军帐,一到了帐外便停下了笑,伸手蹭蹭鼻子,就一路小跑的往展棠营帐去了。
秦商出中军帐的时候,兴儿正要进去,见他出来,刚要招呼自家相公,却见他兴高采烈的朝展棠营帐跑去,便悄悄隐到了暗影里,料他赵秦商一届书生也是瞧她不见的。
等秦商走远了兴儿才进去,彦成先问了她军情,又问:“方才秦商走的时候,你在门口吧?”见兴儿抬头看他,彦成以为兴儿是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挠挠头继续道:“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你放心,秦商肯定不知道!”
兴儿淡淡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兴儿……”彦成有些心疼的喊了声她的名字,之后什么话也没说,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道歉,还是安慰?以兴儿的性子,似乎这两样她都不需要。呼延兴儿需要的是赵秦商的爱,而不是梁彦成愧疚与安慰。
听彦成喊她名字,兴儿便定睛瞧着他,听他要说什么,刚好看到了彦成随心而转的表情变换。她往日里是伺候皇后的,是最复杂最可怕的后宫,在那里,揣度人心那是活命的本事,练得娴熟至极,更何况彦成那张脸几乎可以开个染色铺子了,她再瞧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不用混了。
看出彦成为自己的破事烦恼,让兴儿很是受用,小腰板一挺,端的英姿飒爽,豪迈异常。彦成刚要赞她是大夏的好女子,营中的俏佳人,就听兴儿来了一句:“什么都甭说了!都在酒里呢!咱喝酒去!”
彦成差点儿咬掉以自己的舌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