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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禹低下头,在想着自己是不是真就长得那样倒霉。来了这处都这样长时间了,好像也没照过几回镜子。之前和婆婆两个人住时,婆婆家中不设铜镜,他自个儿房中也没有摆那样一块东西,那么长时间,他也没照过。只是下山到河边时照过几回,不过河水晃动,且泛着绿色,澄澄地有些反光,照不真切,他也就没大在意。
而后来祖辛来了后,祖辛好像没了镜子活不下去,一早一晚总是要对镜整理一下样貌的。就让他买镜子,他还去专门的卖镜子的铺子里给买了块好的,照全身的,摆在他们房间里,不过大多是祖辛在照,他自己则经常打由镜子前过,却也无暇停下来看一看。
其实主要是因为他觉得看了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倒不如不看来得好。
夏侯乙见他被自己一句话说得低下了头去,一句话也不答言了,就当是自己的玩笑话说得太重了,便低下了头,说道:“喂,跟你说两句玩笑话而已,哪里就这样不开心起来了?”范禹一抬眼,回道:“啊?没有没有,哪里是不开心。我就是记不得我长什么样子了,真有这么倒霉样?”夏侯乙一听这话,险些没笑出来,问道:“连自己样子都记不得了,你是有多久没仔细在镜中照一下自己的模样了?”范禹细想了一下,说道:“应该是有许久了。”
夏侯乙不愿再就这个问题跟他胡扯下去了,说道:“也没有那样地倒霉,细看看,还是不错的。”范禹一听,问:“是吗?”表情木讷又认真。
他完全没当这种话有什么挑逗与暧昧的地方。他心里的他自己就是一个男人,与眼前这人无二无别;而眼前这人则并不这么想,在这里的男人的眼中,像是范禹这一类人都是可以娶可以用来生孩子的。他们说话但凡有些逾矩,但凡含些挑逗的,都是在微微地试探着。
本以为眼前这人会脸微红一红,低下头去不说话,哪知这人还愣头愣脑问一句“是吗?”
“是吗”什么啊!
好好的一点微微暧昧着的氛围全被这傻子问没了。
☆、第 18 章
这一程由那林子去到伯甲城用了约摸四天,他们一行人到达夏侯乙别邸中时正好是早上,而当时在林中时夏侯乙遣去扭送贼人与看着断裂车舆等事的那几个人也于同一日的傍晚时回来了,他们将事办完后,就自己赁下了一辆马车前往在伯甲城的主人家。
范禹跟着夏侯乙到了他家里。见是很气派的一个宅子,不仅占地广,且里头相当“高”,屋宇峥嵘。范禹忘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曾住过的是什么样的房子,光只记得自己现在住的那间山野平房,竟脱口而出:“你家房子好高哦。”赞叹的口气就像是他从不曾见识过这样高的房子似的。夏侯乙心里得意,不过只是侧过头来,也不拿正眼看他,只是斜了他一眼,就叫他跟着走。
范禹跟着他走至北面的一栋前停了下来,只听这人吩咐旁边人找人来清扫一楼西侧的那间房,说给他带来的这人暂住几日。
范禹不知道有什么礼数上的事情要顾及,觉得这借住一事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了。哪知这栋平时都是夏侯乙自己在住的,而他本人每回一来这处别邸都是住在这一栋的二楼。
这宅子中终年留守着的那些下人仆妇们在主人进了房里后,且连主人带来的那人也进了房里后,就开始唧唧哝哝地讲起,说什么带来的是什么人,怎么就这样与宅主同住进一栋了,也不知什么来路。
范禹这日下午就上二楼去问夏侯乙借了些钱,跟着就出去买粮了,夏侯乙自己有事情要办,就留在了宅中,另差了一个宅中家丁陪着他一道前往城中最有口碑的米粮铺子。范禹见铺中的三角麦着实便宜,且质地相当好,皮青,这一种应该是比他们那边山背面野长的那些发乌的要更甜嫩的。不过各有各的好,他们山背面那些糯性要强一些,这一种的三角麦则麦香要浓一些,用来做呱呱都是一流。他一买就买了二十个大米袋那样多的呱呱,竟也要不了多少钱。他想着这一趟之后,到来年他再次采收鱼女城周边山背后的野生三角麦之前,他兴许还是会再回来补货几趟的,毕竟他如今也在那头赁了宅子,进行起了流水线式的分工加工生产了,这么一来,如今食材原材的用料就要翻倍再翻倍的,那么其间过来这处补货也是自然不过的事情。
二十只装一百斤大米的那样大的粮袋子,铺子里的掌柜的都惊奇了,问这小哥做什么要买这样多回去,小哥说家里人口多,太穷了,只能吃便宜点的粮食。铺子里的东家却认识跟着他来的那个家丁的衣裳样子,一看就是夏侯府上的,那家丁还在那儿帮他张罗运货的板车以及吩咐人送到夏侯府上,掌柜的就更是难以理解。
范禹见这掌柜的听见那家丁说是要送往夏侯府上就在那儿沉思着,知道这掌柜的一定疑惑不解,就忙解惑道:“暂寄暂寄,过两天要取走运去我本家的。”掌柜的忙“哦哦”,也就不再多言了。
范禹见办完了这事,便要那家丁先回去,他要一个人在这城中逛逛。那家丁则说他家主人吩咐下来是一定要跟着他的,他没有办法,就只得让这人跟着。本来有人跟着,他一路上也看不大自在,后来倒慢慢习惯了,就只顾着他自己看了,也不再会觉得不自在了。
在一间鞋铺里,他看到全是圆头高筒夹棉的靴子,他这才想起要买圆头鞋子的事情。他站在那间鞋铺里临街的位置,就顺道将头伸出去瞥了两眼路上的行人脚上的鞋,发现这儿的人穿的鞋的头还真都是椭圆的。看来城与城之间还是不同的。
只是这边这伯甲城比鱼女城要更北一些,气候要更寒一些,他摸了摸那些摆在最上一层架子上的鞋的夹棉的靴筒,觉得都挺厚的,可能如果买回了鱼女城穿就显得有些热了,且他经常跑东跑西的,也不觉着脚底下有多冷。
这鞋铺里的掌柜的不比之前那米粮铺子里的掌柜的好说话,见他看了这样半天,将每双鞋的鞋筒都捏遍了,就好像脸色不是很好。范禹瞥见他那脸色,陡然想起自己是这样一个“三等公民”的身份,这样到这家贵价的鞋铺子里来看人家的鞋又不买,这里头的人肯定是要不高兴的。有些尴尬,不自觉地吐了吐舌头,这动作竟像一个小孩似的。
掌柜的还是脸上挂着薄怒那样地望着他,他一边往外头退出去,一边解释:“我不住在这里的,你这里的鞋筒都太厚了。买回去怕不好穿。”说完,就想要走掉,也不在这儿白尴尬着了。
哪知这时这掌柜的一指靠里侧下排的那些鞋,说道:“喏,那边那些是薄筒的。”范禹听了,就走过去,蹲下细细看了起来。倒都是薄筒的,他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