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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事情,也就没大在意身旁那人。一脸的懊丧神情,活像是心疼病犯了、疼了好几晚后到这会儿给憋出来的那种神情。脸上颜色霉墨,本来自做起了买卖以来都一直活得挺不错、挺有光华的一张脸面这会儿在大天白日里竟显得有些寡黄,活像是两三天都没吃上饭了似的。
再过了一会儿,他又感觉到了那种带着湿滋滋的潮意的气息就这样向自己左颊拂了过来。他那侧手肘依旧是支着头,只是别了脸过去,朝那个向自己靠过来的人看了一下子。
那人忽然将他上身扶直了,握着肩头掰成面朝着他自己,却还没顾得上说话就先是被他那一脸霉墨灰败的颜色给吓了一跳。
夏侯乙从没想过“一想到他会娶亲这事竟会对这人带来这样大的伤害”。
夏侯乙反正心里总有他自己那一套想法的。至少眼下他就是这么认定这桩事的。
他严整了声色,先是晃了晃范禹的肩头,企图将他的神思晃回来,跟着就对他说道:“难过什么?说了不娶就不娶,你不喜欢就一个都不娶回来。”
范禹因先前想着那些冗细的事,把他自己都绕进去了,他整个人也已经想事情想糊涂了,再加上夏侯乙这会儿说的这话根本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范禹没听明白,只是愣柯柯地看着夏侯乙,半晌,才说了一个拖长的字:“啊——?”表示他没听明白。
夏侯乙自顾地说:“啊什么?走吧,我们现在去花厅。”范禹说:“现在?太早了吧,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呢。不如我们先去你家的什物房吧,我先把床挑好。”
夏侯乙见这人怎么总想着那张床,不过又一想,这样也好,早点将床运到他家里去,也好早些让他与那个祖辛分床睡。
于是他二人就先起身去什物房,在去往那什物房的路上,夏侯乙忽地像想到了什么似地说:“哦对了,我那儿有一张床,床肚子的一圈都是包裹住的,正面有机关,里面有暗格,相当宽敞,你家那些钱还有钱匣子都能摆进去。又是实木的,笨重得很,床肚那处外头有一层木头的包着,里头是铜皮包着的,贼人要搬要抬要锯要砍都费力得很,几乎不可能。你要不要?要就拿去。”
☆、第 41 章
范禹听他把那床说得那样好,当然是点头说他就要那张床的。因他想着这人平时说话也不爱夸大,说得还都是比较实在的话,那自然就相信了他描述的。到了那间什物房里一看,果然是很厉害的一张床。
那床肚子整个一圈都是包住的,不像是一般的床都只是四条腿支在那里、然后床肚子空空的。这床肚外面有木头的一层,里面厚铜皮的又是一层。木头的正面朝外的那一面上有一个类似于机关的锁,是一把暗锁,不细看都不知道那里是可开合的两扇门,因它这一个设计就是不能明摆着让人知道那里是门,若摆一个大铜锁上去不就是那种非要昭告给别人听这床肚子里是可以用来藏贵重东西的。木头那层里面又是一层黄铜皮包着的,虽这床已长久不用了,可开了木门后见到里面的黄铜皮也仍是铮亮的,兴许是木头那一层保护得好,连些许尘灰也飘不进去。那黄铜的一层上有一个推拉式的门,门边上有一把锁,一拉合后就可以在侧边锁上,是一把很厚重的锁,锁上面还有与那锁相应的钥匙挂在上面,那钥匙倒是相当玲珑的。
夏侯乙在他背后说了一句:“这锁可厉害了,偷了一辈子的贼都怕是打不开这锁的,只是这钥匙只得一把,你可得收好了。”
夏侯乙倒不知道如今范禹家中看管钱财的那个人是祖辛,钱匣子的钥匙也都在祖辛手里,所以他只关照范禹这句。而范禹则记下了这话,想着回去后也要如此语重心长地关照给祖辛听。这床肚子的钥匙最后还是要交给祖辛保管的。
他对于祖辛保管钥匙与钱财这一方面的能力与作为是相当认可与信任的。就以往祖辛几次三番地好生敦促他又是在床底下挖坑又是去厨房里挖坑以来藏钱的样子,也早已深深地刻印在了范禹心中,要说祖辛能把锁着钱的钥匙给弄丢了,那是打死他他也不能够相信的。
可夏侯乙在这一刻看着这张床,心里竟有些翻悔起来。此时的范禹正蹲在那个床前细看着这床肚子处的各种开合玄机,并且将那铜皮门上的锁一开一合地试着。而夏侯乙一看这床则想着,这床也真是够大的,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向范禹提议时怎么将这床的大小给忘了。这一张床的大小是要比范禹现如今家中摆着的那一张还要大许多的,做得这样又大又厚重也是为了防止一伙贼人合力将整张床给搬走。
这时范禹站起身来说道:“就这张了,拿了回去,也够我们三个人睡。这大小也真是的,我看卜丁再长大些、跟着我们睡也还是睡得下的。”他心里这会儿也是家中的财物安全第一,而他早前一直想着的要与祖辛分床睡、怕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的这一头心事倒被他暂且放下了。夏侯乙听他都这样说了,那也只得认下,毕竟范禹家中的财物安危才是第一要紧的,而至于那个一直惹到他的祖辛,他则是想着他自然有工夫与办法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收拾的。
跟着,这二人就准备出这什物房,出这房时,范禹忽然瞥见这间什物房的一角里又多出来两只像上回那大缸一样的大缸,就问夏侯乙:“你家这缸又多出来了?”夏侯乙本是没注意到那个的,毕竟他家里这些琐细的事也要不到他来事事都管着,像是这种什物房中今儿多了一只缸、明儿多了一个橱的事情他哪能样样都上心呢,要是都得他来管,那还要他家的大管家、二管家们做什么。
于是夏侯乙瞥了一眼,说道:“兴许是又有了什么好缸给放在火房里用起来了吧。”范禹走了过去,又对着那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看得无比认真,又敲敲弄弄的,好一会儿了也不肯走。夏侯乙问:“难不成你家摊档上那两只缸也不够卖?还要再添两只?”范禹一听,转过头来,干笑了两声,说道:“你也知道我把那缸都搬到我的小摊上去了?”夏侯乙说:“你家那烤肉、烤麸什么的卖得那样好,我又怎么不知道?”范禹一听,问:“哦,那你尝过了吗?”夏侯乙则说:“嗯,试过了。很独特啊,别人家真做不出来。我这趟由盘充城回来了后天天都使人上你那儿买几串回来,还有那个什么披萨,也真亏你想得出来。用炭火烤的,还是用缸焖烤的,吃着也是好。”
范禹听了就在想也不知这人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都不跟他要这些东西去放在他侯乙酒楼里面卖,他想着兴许是这人体谅人,知道若要了去,到时与他对面那个一天到晚只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的表哥之间又是要有一番口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