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内部一片混乱，几近瘫痪，各种产业基本都运行不起来了，学校无人上课，公司无人上班，一个个领导都成了光杆司令，个个都在想着怎么保命，有些家底殷实的人甚至已经购买了大量资源带着全家逃离了联邦。

    前线的军队后援无力，将士们奄奄一息，伤口无人包扎，食物也快没了，就算有命在，也没那份力气去战斗，能撑下来全凭那股意志，但绝望早已在心底蔓延开来。

    明知必败，却始终不愿放弃，只要还有命在，就总觉得，前方还是有那么些希望的。

    羽禾看着液晶屏幕里，联邦军人虽虚弱却依旧冷峻的面容，轻轻地叹息一声，“也只有这时候，才能看见人类的伟大之处。”

    “谈不上什么伟大，”，雅米尔窝在羽禾怀里，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酸酸甜甜的柳橙汁，“他们只是暂时忘却了对死亡的恐怖，适应了战争，学会了不战即死的战争法则。”

    “呵，确实，只是人类的贪生本能而已，真是残酷啊……”

    一大一小默默地看着屏幕里远在前线的战场，幽幽的血眸同样晦涩不堪，看不清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些孩子还在屠杀呢，已经被长久的怨恨蒙蔽的双眼了吗？”，羽禾垂下眸子不去看那血腥残忍的场景，心里有些不忍。

    “……这是报应，人类几百年来种下的因，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偿还的。”

    “几十人无法承担的果，便转移到了同族身上么……虽说无辜，却也是天意。”

    “他们太过大逆不道，企图染指神的领悟，否则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要不是他们，我们也不会如此凄惨。”

    “这样他们还不满意吗？”

    “惩罚的果还没熟透。”

    “看样子是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世上有没有神无人知晓，但可以确定的是，自有一道法则掌握宇宙间的一切，从触犯了法则的那一刻起，这个结局便已注定，无人能改。

    白城依旧窝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每天都有人送来食物，吃起来味道不怎么样，但也可以判断出是蔬果以及肉食，是他们从占领的星球抢过来的吗？

    白城想到这点，便觉得看见了血腥的大地，连食物都觉着带了份血腥，虽说腹中饥饿，但总觉得没了胃口，人便也一天一天消受了下去。

    在他快被自己饿死的时候，送食物的人跟他讲话了，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为什么不吃？”

    “……没胃口。”

    “是菜做的不好吃吗？”

    白城默默摇头，再难吃也没他白家人做的难吃。

    “我会给你安排个人类厨艺。”

    “……”，这么好？反常必有妖，到底想干嘛？白城是思来想去也没法猜出他们的目的，干脆直接问出口，“为何不杀了我？”

    “奉主上之命，保你平安。”

    “你们的主上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

    “那换个问法，他为何要保我？”

    “白家于他有恩。”

    “看不出来你们也是讲义气的。”

    男子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觉着告诉他一些也好，省的他胡思乱想一个大义自杀了怎么办，“是人类负我们在先。”

    “……什么意思？”

    “百年前，我们的父辈祖辈也是人类，是被你们的科学家变成了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

    白城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但理智依旧还在，“你有什么证据？”

    “我们没有证据，我们只有满腔仇恨。”

    白城，“……”

    导演，他犯规！

    男子见他沉默，便自行下去了，白城依旧是吃了两口倒头便睡，肚子难受的睡不着又爬起来再吃两口，反复折腾着半夜才睡过去。

    第二天男子过来送早饭的时候见昨日的晚餐居然被吃掉大半，心情格外愉快。果然讲开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吗？

    有了第一次的攀谈，就有了第二次，白城和那男子越来越熟悉，知晓了他的名字——逢魔。

    逢魔是日本古语，日本古代时，认为黄昏是日与夜的过度时段，是人与妖魔鬼怪可以同时出现的时段，所以，把黄昏这个时段称为逢魔时刻。

    “怎么会取这个名字？”，白城下意识地脱口问道，想到这个人的外族身份，心里觉着堵的慌。看着明明是这么清秀干净的一个人……

    “主上给我取得名字，听起来很霸气对不对？”，逢魔对他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对他主上的尊敬与崇拜。

    “你的主上……是什么人？”

    “……”

    “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主上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他存在了多久，就是他帮助我们从实验室里逃脱的。”

    “他为什么不跟你们一起走？”

    “主上说在哪里都一样，当时他只是魂魄状态，现在他似乎有了身体，已经脱离那些人了，”，逢魔眯起了眼睛，似是在回想那段光阴，“主上只给我命名，知道为什么吗？”

    白城摇头。

    “因为啊，当年那场逃脱我是冲在最前面的，主上救了我，让我带着大家走向新世界，不被销毁，他说当时的我看着就跟妖魔似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么恐怖，大概因为我是在实验中忽然发难，肚子还没缝起来的缘故。”

    白城，“……”，也就是说，肠子流了一地什么的么……想到当时的场景，白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怎么？吓着了？”，逢魔斜了他一眼，笑容里有恶作剧的意味，“其实这只是家常便饭，主上才是受苦最多的，灵魂在各种身体里寄居被实验，经历了很多次死亡，我们也想过杀进去就主上，可是主上不肯，他说等时机到了他自会料理。”

    “……我知道他们对你们做了做多不可原谅的事，但现在你们杀了那么多人类，还不够吗？”

    “主上说停我们才会停止，你放心，你不会是最后一个人类的，只要人类偿还了几百年的罪恶，我们便会收手，恨了这么些年也累了呢。”

    “我可以跟你们主上谈一谈吗？”

    逢魔摇头拒绝，“主上是你们人类造出来的神，你们欠他才是最多的，主上不会赶尽杀绝，你也没有见他的必要。”

    “你们什么时候放我走？”

    “一切结束的时候。”

    一场谈话就此结束，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白城依旧过着被囚禁的生活，逢魔也只有在给他送饭的时候才会留下来陪他聊几句，而外面的灾难，依旧在继续。

    “联邦主星附近的星球几乎全灭，我们不要避难吗？外族随时都会攻过来。”，原坂推开白夜书房的大门，把最新消息给他看，脸上有些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