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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吗?如果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怎么办?”
“有什么不敢?”璃景从鼻子里哼出来,捏着他的下巴,说:“若有一日我骗了你,让我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举头三尺有神明,虽然璃景这么嚣张的妖怪未必会催鬼神有丝毫敬畏,不过看到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发誓,南宫稚柳心里踏实了不少,他倒了杯茶润喉,把一段沉寂多年的江湖往事娓娓道来。
第六章
昔年高接李膺欢,日泛仙舟醉碧澜。浮生聚散云相似,往事冥微梦一般。
碧澜宫,位于浪沧江畔,碧云山中,山路蜿蜒,地势险要,在山下的峡谷里尚能隐隐看到云雾之中的楼阁,然而循着那方向上去,却只是一片葱翠苍山,以制作暗器闻名于江湖的碧澜宫,密密实实地被掩藏在崇山峻岭只见,依旧神秘莫测。
追魂刺、素影针、剪愁结……每一件暗器流入江湖,都会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不知多少人对碧澜宫恨之入骨,也不知多少人曾经踏入碧云山中,发誓要铲平碧澜宫,然而却一一败北,忍辱而归。
虽然制作的是杀人暗器,碧澜宫宫主离錾却有个令人费解的原则:非到逼不得已,绝不伤人性命。
比起自己动手,染一身血腥,他更喜欢做个旁观者,高踞红尘之外,看世人打打杀杀,悠然自乐。
所以即使有人贸然进犯,碧澜宫也只是将人擒住嘲弄一番,再逐出大门罢了。
离錾表面上温柔和善,说话轻声慢语,长相也颇为俊美优雅,见过他的人无一不啧啧感叹:没想到惹出无数风波的致命凶器,竟是出自如此温雅从容、与世无争的男人手中。
可惜他虽然外表柔和,性格却倨傲狷狂,总是肆意地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他深知那些前来寻寡的江湖人士宁愿死在碧澜宫中,也不愿意忍辱含垢地落荒而逃,可是他偏偏要他们活着,颜面尽失地受够嘲笑奚落,然后像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滚下山去。
这等羞辱,比死更难堪。
离錾继任之后,短短数年,碧澜宫惹下无数仇家,终于在十五年前,黑道上人人闻之色变的杀手组织驭剑门盯上了碧澜宫,联合诸派仇家,以围剿之势杀入碧云山中。
碧澜宫措手不及,几乎被血洗一空,离錾身受重伤掉下悬崖,连尸首都不曾寻着。
当时,南宫家、江南花家、淮南楚家皆出手相救,可惜为时已晚,只救出离錾五岁的幼子——离映舟。
碧澜宫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众人唏嘘之余,由楚严做主,将碧澜宫的宫主信物苍龙锁江佩拆分成四块,三家各藏一块,还有一块交给离映舟随身保存,等到他接任碧澜宫宫主的时候,再将四块令牌合而为一。
这是仅有几个当事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南宫稚柳当时七岁,记得他爹从碧澜宫回来之后对此事讳莫如深,后来他到楚家小住,才认识了寄养在楚家的离映舟。
“楚大叔对映舟视如己出,我原本以为他会在楚家长大成人,没想到他十岁那年,还是被管家接回碧澜宫了。”南宫稚柳叹了口气,“其实,若是能抛下过去的恩怨,留在淮南也未尝不好,可惜他毕竟是离錾的儿子。”
那个硬骨铮铮、宁折不弯的离錾,他的儿子,岂是那么轻易妥协的性格?
当时三家协定,将此事深埋于心,绝口不提,待到离映舟成年之时,再把苍龙锁江佩完璧归赵,拼合起来,以供离映舟继位之用。
“其实,以碧澜宫的势力,以及那么多年在江湖上的人脉,就算有人挑寡,也不至于到几乎被灭门的程度。”南宫稚柳抚着木盒,摇头轻叹,璃景把他的手抓起来,将那个木盒丢回包袱里去,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卖关子。”
这妖怪,耐性差得让人头疼,南宫稚柳无奈地看着他,说:“除了离錾前辈性格异于常人之外,最要命的是二十年前,他做了一件违反行规的事。”
按江湖规矩,碧澜宫做出的暗器无论售给哪一个帮派或个人,都不得泄露对方的身分,离錾就算被无数江湖人恨得牙痒痒,却从未真正参与过江湖纷争,人们虽忌惮他做出的暗器,最害怕的还是那些从碧澜宫购得暗器的神秘人物。
然而二十年前,他的得意之作“碧日惊鸾”被长江赤龙帮购得,本来是银货两讫、再无想干的买卖,没想到没过多久,离錾竟亲自闯入赤龙帮总舵,杀了个片甲不留,“碧日惊鸾”从此不知下落。
没有理由,就算有,赤龙帮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已绝不可能让他人知晓。
当时江湖譁然,人人自危,一怕离錾泄露了买家的身分,二怕那人像对付赤龙帮一般,把他们逐个杀过去,一时间,碧澜宫声名扫地,百年的诚誉毁于一旦。
然而那一役之后,离錾绝然而去,整整五年,再未下过碧云山。
坏了规矩的碧澜宫,留着总是祸害,何况离錾性格诡异、喜怒无常,无数人欲除之而后快,图谋已久,蓄势数载,终于有了十五年前那场血案。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南宫稚柳听长辈讲起当时的境况都觉得心惊肉跳,可惜了碧澜宫多少年的基业,又庆幸保住了离映舟这棵独苗。
“哦?他长得怎么样?”璃景酸溜溜地问,心想都过了这么多年,南宫稚柳还不惜为那人跋山涉水,着实让他这个做夫君的提心吊胆。
不过他这句话听在南宫稚柳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滋味——这个好色的家伙,到哪里都念念不忘别人的长相,他心里不禁有些泛酸,答道:“那年他才五岁,俊俏白净,离錾前辈又是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现在映舟快满二十,容貌必然更胜一筹,不过你可别打他的主意,万一碧澜宫的暗器招呼过来,你这千年的妖怪都未必躲得开。”
璃景嗤笑一声,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说:“你放心,我又不是那喜欢拈花惹草的人。”
南宫稚柳脸红了,欲盖弥彰地低咳几声,转回正题:“七月十六是他的二十岁生日,也是他正式继承碧澜宫的日子,我这么急着赶路,就是想在此之前赶到,把信物交还给他。”
看不出这南宫稚柳胆子不大,资质也一般,却是个守信重诺的人,璃景抚着下巴,皱眉道:“你家里的人怎么敢放你出来,你武功差得要命,千里奔波,又是为了这种江湖纠纷之事,不是明摆着送死去吗?”
“你胡说什么!?”南宫稚柳轻斥一声,脸色有些不自在,故作轻松道:“家父年事已高,我平时也帮不上家里什么忙,这次是我自告奋勇,要为父兄分忧解劳的。”
“傻小子!”璃景冷哼一声,“这么危险的事叫你一个未经历练的江湖嫩雏去做,明显是丢卒保车,只有你这个笨蛋还喜孜孜地拿来当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