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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上看着下面,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树隙在少年和书上映着斑驳的光点,和煦的风拂过,吹起少年的头发,我只觉得岁月静好。
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碰巧来这里而已,毕竟这是沉叶街,但是接下来几天少年依旧会来这里,而我也逐渐不在这时睡觉,我学会了偷窥。
我透着繁花看他每天跟方盒子说话,看他看书,看他画着一些很丑的画,有时他累了,我会看着他靠着树小憩。
我也会趁他入神之际,恶作剧般地晃动树枝,抖得他一身花瓣,听他偶尔的喷嚏或被吓一跳,我便会笑半天。
他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慢慢地,我仗着人类看不见巫妖,便大胆地下树,坐在他周围甚至站在他面前,而他仍在专心地做他的事。
他并不是会一直待在这树下,有时他也会沿着街道走,每次都是一个人,而我总是偷偷跟在他身后。
巫妖晒不了太久的太阳,所幸沉叶街的天气常常变化。于是,在天阴时,我会跟着他,踩着他的脚印前行,天晴时,我便会在沿街的桐树阴凉下,从一棵跑到另一棵。
街道上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妖怪奇怪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个小丑一样,很好笑,少年却往往被忽视。
让我感到高兴的是少年似乎也不太喜欢阳光,因为他后来都撑着一把伞。
于是,我开始正大光明地走在他旁边,他一般右手撑伞,左手□□裤兜,有时左手会留在外面,指节微微向内蜷着靠在裤子旁,一般这时我会悄悄将自己的小指放入中间的空隙,好像他牵着我散步,我觉得很开心。
时间总不会停留在原地,不知觉中耳边已响起了蝉鸣,在这片聒噪声中,我第一次和少年交流。
同往常一样,少年画完画后整理了一番,起身便走了。忽然,我看见一张画留在了原处,应该是他遗漏了。
我捡起画,上面画的是一个飘起来的气球,而我的注意力全被右下角的署名吸引,xxx,可惜我不认识人类的文字,看着隽秀的字,我脑子里突然有个想法,如同脱缰的野马,无法控制。随后,我来到文森特的咖啡馆。
“你想学人类的文字?”文森特眼中透着难以置信。
我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你要离开这儿?”
“哦,文森,特,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很奇怪。
“那你学这个有什么用?”文森特语气有些质疑。
我沉默了片刻,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道:“我,想告,诉,一个人,我,我叫,律。”
文森特叹了口气:“就是你跟着的那个男生?可他……得了,我教你。”他似乎欲言又止,但我并未注意到这么多,只高兴地冲他一笑。
其实文森特什么都知道,他赊给了我一段美好时光,那是要还的。
“你与其学写字,还不如想把话说顺畅……”文森特看了我一眼,端着盘子走了。
咖啡屋很漂亮,地板纤尘不染,铺着柔软的毛毯。桌椅错落有致的摆放。墙壁上的爬墙虎绿油油的一片,跟颜料染过似的,十分惹人喜爱。苹果挂钟中,细长的指针缓缓移动,在昏黄的灯光中带走一段时光。
我坐在位置上,看着这间文森特精心布置的咖啡厅,有些恍惚。
除了文森特,我没和谁说过话,但在我几十年的过去中,从来都是一个人,但我从未感到孤独,真的。
“你的画,律。”叶南星(文森特告诉我的)看着这张明信片,眼中闪烁着什么,我无法解读。
“你好,律。”自从叶南星回复我之后,我们之间就通过这种方式交流,我甚至告诉他我是妖怪,但他没有丝毫害怕。
我想,文森特他说了谎。人类不怕妖怪,至少叶南星是不怕律的。
后来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一起玩一起闹。
他会弄人类的玩意儿给我看,也会带来人类的食物,即使我不能吃,也觉得很满足。
有一次,叶南星给我带来了烟花,放在天空,令人炫目,比桐花美了不止一点。
我甚至幻想永远和他一起。
但……他没有来了……
他没来,我坐在树上等了很久,文森特叫了我好几声,我没理他。
一天……两天……三天……
再后来文森特帮我找过他,他说他死了,可是死是什么?
我不明白,直到我灵魂破损时才明白,死就是消失。
可我想活着,和叶南星一起活着。
然后,夏常乐出现了。
第50章 隔阂
律洗完澡后脸上因为水蒸气而变得红彤彤的,整个人都散着热气。夏常乐一手拿着自己换洗的衣物,一手拿着浴巾狠狠搓了律的头发,将他整个人包裹住才进浴室。
律吸了吸鼻涕,慢吞吞地缩回到沙发上,两只脚丫荡在空中,湿漉漉的。
夏常乐出浴室后发现律还缩在那儿,登时一股火气冒出来,这笨蛋不冷啊!
“你把这儿当自己窝啦?”
“……阿乐,我……”律揉了揉眼睛,挤出一滴生理性盐水。
夏常乐瞧他迷糊样,气不打一处来:“你今天怎么回事?”说着,看见律暴露在空气中的脚丫,便蹲到律面前,用手捂住律的脚丫:“冰死了,蠢蛋!”
律往后缩了缩,夏常乐手上的茧子摸上来有点痒。
“还缩?”夏常乐瞪了律一眼,满满的威胁。但他还是松开手,拉律起来:“走啦,进卧室去。”
“谢谢阿乐。”律甜甜一笑,酒窝十分可爱。
夏常乐看向别处,绷着脸催促道:“呆瓜,快点!”
律发现夏常乐特喜欢贬低自己,其实他一点都不呆。但他没反驳,赶紧穿好拖鞋,跟着夏常乐进卧室。
夏常乐脱了外套,只穿了件短袖窝在被子里,
律的脸颊挨着夏常乐的胳膊,夏常乐觉得那毛茸茸的头发竟有些扎,痒呼呼的。
“你最近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夏常乐说了句。
律抿了下唇,神情在暗色中看不真切:“没什么,就是太累了。”
“你还知道累?”夏常乐先是反问一句,后又叹口气顿了一会儿又说,“你是不是会夏眠啊?”
律一愣。
“巫妖跟人类很不一样吧?夏眠?跟乌龟相反,我猜的。”夏常乐声音含着点儿笑意。
“嗯,是有夏眠,只是个别而已,就像我。”律应允了夏常乐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