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冷汗来，就听厨房里传来沉重的响声，心里惊呼不好。

    整个人缩轮椅中，用力往厨房划去，跌跌撞撞，进了门，那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看得拉多心都凉了。

    扑通将自己摔下轮椅，狼狈不堪的很快爬过去，喊不出来，觉得自己抖得像筛糠。

    沐耘熙面色不正常的潮红，白沫子从嘴角不停漫出来，身体一下下抽着，两个手紧紧握拳，痛苦的捶打着胃。

    不好！

    拉多想把沐耘熙翻过来，努力很久终于成功“沐耘熙！沐耘熙！你快吐出来！快！”

    妈的他听不见啊！

    拉多一边抠着自己小舌作呕，一边想那个什么治疗噎脖子的急救法怎么弄，觉得自己脑子已经有些迟钝了，周围物体都开始晃动起来。

    他又将沐耘熙翻了过来，从身后穿过两肋扣住他胃，用尽全身力气，一下下勒着，沐耘熙无意识的向后倒去，将拉多彻底压在身下，发出一声凄惨的闷哼。

    拉多挣扎着从爱人死沉的身躯下把自己抢救下来。翻身吐了个干净，爬过去如法炮制，一下下用自己身子去撞沐耘熙的胃，终于引得沐沐狂吐不止。可吐完后的沐耘熙又没了动静，依旧口吐白沫神志不清，刚才红润的面庞开始发白。

    “警察。。。叔叔。。。我是拉多。。。中毒了。。。救命。。。地址是博望路临江公寓，后面的不记得了，我下楼。。。挂了。”

    接警人员放下耳机一脸困惑，问身边那人“警察叔叔？不会又是熊孩子乱打电话吧，出警是不出啊？”

    拉多的眼前画面泛着诡异的血色，看身边迷迷糊糊发出□□的沐耘熙，那模样也开始莫名狰狞。

    这是要死在这里了么？拉多脑子里一恍惚闪过这个念头，慌乱的抱紧沐沐。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啊，自己这么艰难辛苦的活了还没几年，死在一盒炒粉上，真是不划算。。。

    想到此，瘫软的手又有了些力气，咽下胃里泛起的血腥味，拦过沐耘熙，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外拖去。拖到轮椅边，听见身后煮粥的声音，回过神，爬过去凭感觉探手找电磁炉的开关，终于够到，关了。

    “沐耘熙。。。你醒醒，你快醒醒，别睡了。。。不能睡。。。”拉多拼尽了全力，也没办法将沐耘熙弄上自己的轮椅，看着那越来越不对劲的脸，彻底慌神。

    拉多将沐耘熙抱起上身来，从身后顶住那人，揽住腰，收棍拄着地用力后腿前进，左腿的小腿残肢也如同撑篙一样用力戳，还没出公寓门就磨破了，两个人身下拖出点点血迹。此刻已经不知道疼，只知道一定要快。。。

    15米长的走廊，却感觉走了好久好久。拉多每路过一户人家，就用力“咚咚咚”敲几下门，门上留下几个低矮的隐约的血印子。终于到尽头，却没有一个人开门，今天这运气，真是霉透了。

    左边是两个电梯，右边是漫无边际的台阶。

    拉多看着电梯，神情恍惚，不停甩脑袋让自己清醒，收棍狠狠戳着剧痛的胃和腹部，又颤抖着擦去沐耘熙脸上的白沫子。

    “我不能让他死。他不能因为我没能把他救出来而死。我可以的。拉多，可以的。”拉多脑海中飞快浮现着自己当时夹在电梯中的混乱画面，惊慌失措的陌生人的脸，冷硬的金属门，完全看不到自己后半身子的恐慌，巨响，意识丧失前看到的自己血淋淋的躯体。。。

    转头看身边那人，已经只有出气没了进气，脖颈抽搐，平日里温柔的笑脸再也不见，此刻只有痛苦神色。

    他吻自己的样子。。。他给自己洗澡的样子。。。他笑眯眯拉住在复健球上瑟瑟发抖的短小身躯的样子。。。

    颤抖的手扒住墙，一点点的向上够，直到左腿膝盖那一点点残肢跪在地上，终于按到按钮，整个人脱力的摔在电梯口，呼吸粗重。

    电梯门开了，里面没有人。拉多急忙去拽那不省人事的身子，一点点拖动，走廊里回荡着声嘶力竭的喊叫。

    电梯门徐徐的要合上。

    不可以！但是！恐惧让拉多脑子里一片空白，那电梯门就像一个猛兽的口，让人想躲开。

    “啊！”拉多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那消瘦萎缩的收棍卡在即将关上的电梯门中间，电梯挣扎了一下，再次打开了。

    ☆、25

    拉多没有再犹豫，又拖着沐云溪往里面乌龟一般冲刺。

    电梯门咚咚咚，一下下缓慢的撞着拉多，心惊肉跳，拉多用头使劲顶着沐耘熙死沉的身子，再向里面推，一直用自己拦住门，直到沐耘熙的脚最后被拉多用力拽了进来。

    轿厢关闭，死一般寂静。

    拉多抖如筛糠，他慢慢抬头看四周，闭上眼睛往墙上靠，感觉整个人都被抛向空中，正急速坠落。

    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好难受。。。怎么办。。。

    一个声音从脑海里响起。“不要发傻！快救你的爱人。”

    爱人？我的爱人。。。

    脑海里是哪张清晰的笑脸，拉多猛地把眼睛睁开，拼命喘气对抗窒息和失重感，视线一点点清晰。

    对啊。。。救他。拉多爬到电梯门右侧，抓住壁上栏杆，够到了1楼的按钮。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电梯门打开了，外面身影晃动，模糊不清。

    “救我。。。救我们。。。中毒。。。警察快到了。。。在外面。。。”

    拉多感觉自己被七手八脚的抬起，他想看看身边那人，看不到，心急如焚。

    “沐耘熙。。。沐耘熙。。。”

    “你名字叫沐耘熙？”拉多睁眼，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在说话。

    “我叫李拉多。。。警察叔叔。。。救他，救沐耘熙。。。”

    “你们吃了什么？”

    “炒河粉。”

    “河粉呢？”

    “在屋里。”

    “哪一间？”拉多从运动短裤的包里翻出一个手机。

    “沐耘熙的短信。”

    耳边是那警察吩咐身边人上楼的说话声，拉多想睁眼看清沐沐在哪里，吃力抬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120怎么还不来！人都凉了！”

    凉了。。。

    最后一口强撑的气泄了，陷入无尽的深渊中。

    几个楼下的老太太围着两人咋咋呼呼，其中就有喊着沐耘熙身子已经凉了的大妈。

    “哎呀怎么这么可怜啊，两个残疾人搭伙过日子还不得善终。”一个大妈难受的抹着眼泪，但有些害怕不敢走进了去，只在外面围着。

    “还不都是命不好，走一辈子背运，这样也是个解脱。”

    “哎你们说会不会是自杀啊？”

    “难说啊，但是前几天不还见两人高高兴兴的么。”

    “人这一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