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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槛,穿过中间的院子,走到前厅的正门口,见陆子修大步迎出来,笑道:“陆大人果真没让我失望。”
陆子修迅速打量他一眼,见他仅着一身不合体的中衣,却依旧是气度从容、神色笃定,忙笑着拱手:“能助丞相一臂之力,是下官的荣幸,丞相快请进。”
王述之原地站着,浅笑道:“陆大人可要想好了,眼下丞相府被围困,幕府怕是也凶多吉少,一旦王氏谋逆的罪名落实,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陆子修笑意温和,眸色倒是极为坚定:“既然丞相已经从皇宫里出来了,那这次王氏就绝对不会出事,丞相对下官有提携之恩,下官自然要知恩图报。”
王述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抬脚随他走了进去。
二人敞开了天窗,自然不必再多作寒暄,陆子修与他隔案对坐,让仆人送来一些点心与茶,开门见山:“丞相打算如何做?”
王述之顿了顿,眼底滑过一抹担忧:“不知大司马可曾掉头回荆州……”
“下官已经着人出城打探消息了。”
“嗯?”王述之诧异地看着他,一丝疑虑爬上心头,眸色微沉,“陆大人何时派人去的?”
“方才。”陆子修微微一笑,“下官哪有那么神通广大未卜先知,不过受人所托罢了。”
王述之怔了怔。
“丞相!”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这一声带着些轻颤与惊喜,将他耳膜震得嗡嗡作响,瞬间将他心头笼罩的云雾拨开,阴沉了大半夜的心绪忽地就明朗起来。
王述之急忙扭头,怔愣地看着一身短褐的司马嵘,见他立在在薄薄晨雾中,峻拔沉静,一如既往的令他悸动,心头的惊喜焦虑一闪而逝,急忙起身冲过去,微垂目光,对着他上下打量,接着手臂一伸,猛地将他抱住,一手在他后颈摩挲,力道极重:“晏清,你怎么还在城里?嗯?”
司马嵘后背一紧,立刻让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困住,崩了一夜的心弦倏然断裂,或许是累极了,竟头一回在他怀中软了身子,嗓音也有些干涩:“丞相,你没事罢?”
“没事。”王述之有些贪恋地紧了紧双臂,很快将他松开,“是你请陆大人帮忙的?”
“是。”司马嵘点头,这才想起旁边还有别人,不由面色尴尬。
陆子修站在屋内,静静地看着门口二人亲密的姿势,眉头微皱,却在司马嵘转头看过来时,心里蓦地一松。
那双黑眸一直都是沉静望不见底的,那个身姿一直都是从容笃定的,他不是元生,即便长得一模一样,即便此刻穿着仆人的衣衫,与元生相像到骨子里,他也不是。
司马嵘走到他跟前,拱手道:“多谢陆大人赠衣,穿着极为合身。”
“元生在我身边待了八年,他的身量我会不知?”陆子修笑容和煦,神色疏淡,“举手之劳而已,只要你记得自己的承诺便好。”
“陆大人愿意为丞相雪中送炭,在下铭记于心,定不会食言。”司马嵘见王述之走到身边,转头看着他道,“丞相,我们恐怕不能在此地久留。”
“嗯。”王述之点点头,沉思片刻,微敛的眉心舒展开来,看向陆子修,“劳烦陆大人给我一匹快马。”
“好。丞相折腾了一夜,怕也是又累又饿,不妨与晏清先用早膳,下官这就叫人备马。”陆子修顿了顿,“不需要护卫么?”
“不必,人多了反倒不安全。”
“是。”陆子修很快吩咐下去,不仅备了马,还在褡裢中装了蒸饼与水,另给他们塞了一把刀、两把匕首,俱是锋利之物,倒的确尽心。
二人匆匆填了肚子,又在脸上略作修饰,装作下人在陆子修的安排与掩护下,有惊无险地出了北门,一路往二十万大军的方向急速奔去。
司马嵘坐在王述之身前,让他揽着腰,略有些不自在:“丞相,我坐后面罢。”
王述之将他抱得更紧,贴着他耳际轻笑:“怎么?你长得太高,将前面的路挡住了?”
“……”司马嵘面色微微僵住,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在城外安全处等候消息便是,为何还要去找大司马?”
王述之正要在他耳垂上轻啄一口,闻言顿住,无奈叹道:“我太了解伯父的性子了,怕他冲动行事,还是亲自去一趟才放心。”
司马嵘点点头,未在言语,只是行了没多久,忽地感觉额头一凉,顿时心生不妙,再一抬眼,果然见天上稀稀疏疏飘起细雨来,不由目瞪口呆:“什么都备齐了,就差一把伞,昨夜看天色异常便猜到会有雨,方才临走前却忘了。”
“唉……”王述之摸了摸额角的雨珠,“还以为陆子修聪明,想来也不过如此。”
司马嵘:“……”
王述之侧头盯着他看了许久,无声而叹,与他脸颊相贴,眸中晕开一抹柔和:“我不该带你出来的,昨夜吃了不少苦罢?瞧着气色不好。”
司马嵘脸上让他蹭出微热,心跳蓦地加速,垂眼道:“不要紧,说不定此刻陆府已经被搜查了,出来了也好。”
王述之点点头,唇畔似有似无地抵在他脸颊上:“幕府情况如何了?”
“与丞相府差不多,不过他们搜不出有用之物。”
王述之并未多问,只“嗯”了一声,短促、坚定,透着几分安心,以及对他的信任。
司马嵘心中缠着一丝疑惑,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丞相为何总这么信任我?我已经说了,我在利用你。”
王述之听得笑起来:“嗯,你不忍心对我撒谎。”
司马嵘语塞:“……”
“所以,也不会忍心看我出事。”王述之笑意加深,在他颈间亲了一口,一抬眼便见他耳尖微微泛起赤色,虽沉冷着一张脸,墨黑的眼睫却几不可见地轻颤了两下。
王述之见他脸颊上微微沾着雨珠,抬手给他擦了擦,随后勒停了马:“晏清,你坐到我后面去。”
“嗯?”司马嵘诧异地扭头看他,见他干净利落地下了马,将手伸过来,不明所以地撑着跳下去,“丞相怎么忽然改变心意了?”
王述之并未答话,只笑了笑,重新翻身上马,拉着他上来,又扯着他两只手臂绕在自己腰间,低声道:“贴着我。”
司马嵘蓦地明白过来,心神一阵恍惚,连带着眼前的景致也摇曳起来。
二人又往前行了一阵,雨势越来越大,王述之再次勒停马,抬脚从前面跳下去。
司马嵘看着他快步跑到路旁的池塘边,眉梢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