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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有一件狐裘了,不能上房但能跑能跳,还会掉毛。
二十四
谢颜见他重新出现,喜大于惊。两人排排坐在高处,看月上中天。缩在温暖的地方抖了抖毛,谢颜才恍然意识到齐尧风的手一直搭在自己腰间。虽然是主动扑向人家,他还是不好意思。齐尧风一双眼似笑非笑看着他,很明显猜透他一望即知的心思。
谢颜计上心头,“啪”一声轻响衣物脱落变回原形,齐尧风好笑地给他施了能说话的法术。他这才得意地绕着齐尧风膝头昂首阔步摇了摇尾巴:“这样就不冷了!”
齐尧风还带着面具,黑漆漆很有做贼的职业素养。闻言挑眉伸出一只手仍旧将他圈进怀里:“我冷。”
谢颜前爪搭在他胳膊上,自发自觉地垂下尾巴不去骚扰他的视线:“你的毛明明也很多!”尤其是想起自己还在掉毛,不禁悲从中来。
齐尧风两手就能握住他,贴在胸前将谢颜往上提,掌中的白毛团就配合地向上缩爪;向下摇摇,就迅速地再将爪子伸出来。齐尧风发现乐趣,一上一下摇得不亦乐乎。谢颜的毛被吹得风中凌乱,支棱着耳朵一会儿倒到左边,一会儿倒到右边。
“我若是变回原形,哼,这房顶还不够塌的。”齐尧风捏住谢颜圆润肉垫按摩般按按,谢颜被讨好得很愉悦,也就不再跟他计较把自己摇来摇去的事。用安全的另一只前爪糊过去:“那也是你们房子建得不牢靠,怪谁。”
齐尧风将脸挪得远了些,眯起眼睛:“怎么,这会儿不是冰天雪地问能不能和我一起睡的时候了?”
谢颜恼羞成怒,探起半个身子前爪蓄力,虎虎生风地向他挠去。无奈手短,够也够不到,勉强伸长一次就落空一次,每一落空就又往下缩,最后毛堆成一团在脖子周围,脸都大了好几圈仍然徒劳地探爪够齐尧风,对方好整以暇他却急得摇断了尾巴。
“……真蠢。”狮王中肯地下了评语,故作嫌弃地把他举到面前:“给你挠啊,来挠啊。”谢颜的爪子却早已软了,最终落在他脸上的是前掌肉垫软软的一推。齐尧风笑得弯了眼,“诶哟好厉害的爪子。”
谢颜横起心肠,哼了一声转身用屁股对着他,狗刨式打算从他怀里刨出去。可惜齐尧风搂得很紧,尽管本来谢颜认为自己狐形还是很修长很有狐狸样的,但是架不住人家手长,相较之下就显得谢颜手短腿更短。几番挣扎无果,毛却越炸越多,最终后果就是脸比月亮圆。
谢颜蠢蠢地昂头舔齐尧风下巴,“呜呜”地装可怜。齐尧风这才松开手给他顺毛,谢颜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浑然忘了自己本该是一只狡猾、富有魅力、优雅的狐狸,而不是一只将会变得越来越圆越来越圆的短腿犬。
一人一狐终于闹够了,谢颜才竖起耳朵问齐尧风:“你怎么会回来的?这里这么危险。”
齐尧风不屑道:“有什么危险,鸟除了会飞以外还有哪点我做不到?!”他心里想的是那晚意外窥到景象,还好谢颜此刻是狐形,不然抱着他恐怕真要有些说不出的心猿意马。
谢颜用头顶他:“谁跟你说这个了!你不是要隐藏身份吗。”
齐尧风沉默不语,半晌才又接着摸他:“……怕你把自己笨死。”
谢颜撇着耳朵拿他的袖子磨牙:“别蒙我。”别看他这样,有时也是很聪明的。
齐尧风头大,这么明显还听不出来真的是正常狐狸吗?难道被虐待这么多年连脑子也不好用了。但看着谢颜一耸一耸的耳朵还是调转视线咬牙:“知道‘担心’怎么写吗!”
谢颜木了一下,然后欢快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我也很担心你,所以你更不应该回来找我啊。”
齐尧风拎起他:“怎么,见到我不高兴?”
谢颜尾巴摇动得完全出卖了作为狐狸的尊严:“很高兴。”就是太高兴了,所以才会惋惜。
难得遇见一只毛绒绒同类对自己这样好,这一生恐怕不会再有了。所有美好都只存在一刹,漫长岁月中只有回忆能随晚霞每日绚烂后,再归于沉寂。
两人中间忽然隔了一层静寂,却并非尴尬,而是默然欢喜。不管形态怎样,总是凑在一起取暖,互相蹭来蹭去,愉快得不需要天地。
齐尧风很想多抱他一会儿,甚至想扛在肩上就这样拐走算了。但他知道已是侍卫换班的时间——自己这假冒的鸟也算是装到头了。
他握住谢颜前爪,深深看进他眼中:“没什么可担心的,很快我就会把你拎回去每天喂很多很多吃的,喂到你圆得滚不动为止。”
谢颜眨眨眼睛,伸舌头在他鼻尖舔了舔:“你这简直是报复嘛。”艰难地用后腿直立起来,伸出两只前爪和齐尧风击了个掌,“你要先照顾好自己。”说得很认真。
齐尧风笑着郑重地握住他前爪:“我会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两人又挨挨蹭蹭了一阵,直到拖得不能再拖,齐尧风才离去。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谢颜从来没有这样强烈地感受到,其实他们是同类。
他在寻求一份信任和真诚,齐尧风又何尝不是等待一个能付出承诺的人等了很多年。就算错过那么多时光,好在他们终究相遇过。
而且齐尧风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居然蠢得忘记把他捎下去。谢颜瞪圆了狐狸眼睛也没能鼓起勇气跳下去,最后还是只有变回人形,没羞没臊地在房顶套上衣服,然后一步三颤地着陆。
拍了拍衣袖,谢颜看着月亮许了个愿。不记得谁告诉过他,月亮这么圆,会有好运的。
他希望齐尧风能一直这样坚定地做自己,勇敢而骄傲地快乐下去。哪怕他无缘目睹。
谢颜很相信齐尧风,却不相信自己。
二十五
秦苍流过白日关时秦霄遥还在鸽岭盘桓,风雪尚未覆盖山岩每一寸罅隙。朗日当空,他甚至不必半阖眼也能抬头远望。越过此处,便是遥遥在望的狮域王都。
挥手令身后亲兵停下,他侧脸冷淡的弧度恰如肃杀冬日里尖锐的冰棱。
“解决空中隐患,再按原计划伺机潜伏。速战速决。”他一紧缰绳,拉下兜帽,一袭青鼠披风,只做普通行客打扮。身侧的亲兵首领单膝跪地行礼,“属下明白。”
一行人伪装成往来商客,此时却纷纷放下货物,刻意为止的杂乱脚步声随着毡靴沾上的风雪愈来愈多而逐渐镇静下来。得到命令的首领手掌平伸,向风中切去,诸商贾得令,片刻之间行囊货物便消失不见。
不理会身后整齐划一的振翅之声,秦苍流透过眼前散漫飘雪,却看到一场倾覆天地。他的披风有一层灰狐边,仿佛是用久了,黯淡了颜色。一路行来,有过路人叹惋这若是雪狐该有多值钱。他只是笑笑,酒盏掩去神情。
第二日那人再没能赶赴前路。
风雪渐厚,身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