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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的时刻,把他一个人扔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从搬进那个房子开始,两个人就鲜少单独过夜。就算偶尔分开,也是文怡回家。向东算和家里半决裂,除了去看爷爷之外不回家。
在充满两个人的屋子里,慢慢地看着另外一个人的背影远去。
那时的文怡是什么心情呢?
自己为什么竟就能如此残忍?
文怡甚至还打了电话来,就在他拐过第一个路口的时候。
只响了一声向东就接起来:“怎么了?”
文怡显然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接,吓得抽了一口气:“那个……你,钥匙没拿。”
“先收着吧。”向东脑子里一团乱,没在意,“明天要回去之前先给你打电话?”
后来想想,文怡那时已经带着点浅浅的哭腔了——半夜跑出来,还没带钥匙,这又让人怎么想呢?
“你……要不、要不晚上还、还是回来吧,”文怡吸了一下鼻子,犹犹豫豫地往下接,“学校宿舍里的床,那个……就,没有褥子,就一层床单……多久没洗……睡一晚上,你要么过敏,要么明天就……要打喷嚏……”
“你怎么了?”向东听出他声音不对。
“啊?”
“怠怠?你哭了?”向东追问。
“没、那个……”
“你别怕,我真没怪你,”向东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被绞得粉碎不会再痛了,谁想只听到电话那边一点点鼻音和抽噎,马上又不忍心,恨不得赶紧跑回去把他抱在怀里,“我就是,我就是自己有点不冷静。”隔着电话,看不到文怡的脸,和他富于煽动力的姿态与表情,头脑的温度反而降下来一点,“你等我稍微自己静一会就好了,好不好?”
“……嗯。”文怡又抽了抽鼻子,“那……今晚你……”
“我在外面逛逛。”
“……回来吗?”
“回来的。”
“什么时候?”
“……唔,这个……”向东自己也说不清。他觉得自己的底线肉眼可见地在文怡的啜泣声中一点点地往后退。微妙的不适感让他皱了皱眉。
文怡一下就听懂了;“我、我就问问,你逛吧——我等你……但、但是不回来也没关系……”
“回来的,”向东不忍心,连忙说,转念一想会逛到什么时候还真不一定,就说,“你先睡,别等我——明天早上醒来,我还是一样在你身边,相信我,好不好?”
文怡低低的“嗯”一声——透过电话传来,毛绒绒的,挠在耳道里像小猫的尾巴。
顿了一刻,他又说:“今天的事……”
“你乖乖的,别多想,”向东把声音放得很轻,“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又说了一次。
“你……别骗我。你如果……”
“怠怠,”向东根本不敢让他说完,立刻打断他,“交往这么久,我骗过你吗?”
“……没有。”
“我有没有这方面的事情多说过什么?”
“……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信我?”
“……那都是,以前。我们,交往之前的事。”文怡说,两三个字顿一下,“这次却是……明明对你说了……让你看到那种画面,对不……”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
又黏又模糊。
“怠怠。”向东的太阳穴直跳,庆幸是在电话里,文怡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事实上他是真的很复杂,说不嫉妒不生气是骗人的,但心疼难过也不是假的——他的信步乱走,不知怎么就走到附近的商业街上,看到橱窗里倒影着的自己的脸,那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但他还是选择先安抚文怡:
“你会因为一个人被胡椒冲了鼻子打喷嚏而责怪他吗?”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不会。”
“现在也是一样,那个药就是胡椒,你不过是打喷嚏了,自己没办法控制的。”向东用自己最有说服力的语气说。
文怡果然被说服了,轻轻地“嗯”了一声。
可马上又问:“可你……还是……躲出去……”
“不是躲,”向东立刻否认,随即马上又说,“好吧,我承认,看到……嗯我是不能冷静。但这就好比,被喷嚏喷了一脸,是人都会吓一跳的,对不对?”
文怡被他逗笑了,黏答答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声音又乖又甜。
隔着电话向东仿佛都能看到他眨巴着眼睛,脸颊上还挂着小眼泪,嘴角边却有了靥窝,用力点头的样子。
好像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地顺了顺他的逆鳞。
向东觉得连自己也被自己说服了,似乎没有刚刚那么暴躁,心里却痒痒的:“所以你乖乖的,我一会就回去了,好不好?”
“好。”
向东左右看看,发现自己走到夜市来——想起两个闹了一场,谁都没吃饭,就问:“饿不饿?”
“什么?”
“闹了半天又哭了一场,晚饭都没吃,肚子饿了吧?”
“一点点。”
“不说‘我没哭’了?”
“本来就没有哭,就是有点点……那个什么……”
“想吃什么?我走到夜市来了。”向东摸了摸口袋——钱包钥匙都没带,但口袋里还有文怡给他塞着备用的几百块钱。
文怡被他横刺里一问,懵头懵脑地报了几个菜名,才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算了,别买了,不吃了。”
“怎么了?”
“你快回来吧,我起来做饭。”
“累了就别动了。我已经走到店里排队了。”
“那你,快一点……”文怡软著嗓子,应该是想撒娇——可语气里还是惴惴,并不安定,说出来的话不像往常那样甜腻,反倒有些瑟缩的寒号鸟的味道。
向东刚想再说两句话安慰他,就听文怡抽了抽鼻子说:“……东哥哥,我、我想要你,让我哭。”
向东一下愣了。
——文怡对疼痛有着病态的依赖。为了从更深的角度满足他,向东去学习了比较专业的sm。成为了他的私人s。“让我哭”是两个人之间约定好的暗语。
平时向东对这种行为没有特殊的偏好。具体来说,即便在sm的过程中,能让向东感到兴奋的,也只是苏文怡这个人和“自己能引起他各种不同反应”这样的事实,而不是sm本身。
但今天,听到这句话,向东却从骨髓深处灼热起来。
这样的状态不对。
文怡在过程中从来不喊安全词,而且经常会故意做出破坏规则的挑衅行为,以期得到更多惩罚,作为m来说,算得上是性格恶劣、素行不良,如果不是向东自控能力足够好,很容易把他弄伤。
今天的向东并没有充分的自信。
他又想起唐毅那些,关于文怡容易撩起人的施虐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