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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占据天时,但仍不可放松,必须一鼓作气,将祁军残部消灭,斩杀阮渡天。
康沐仍有满腹疑问,一直到会后众人散去,他还站在原地。
“在想什么?”华尧亲昵得把他拉至身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康沐挤了个笑容:“没什么,就是觉得李古海挺不容易的。”
“难得议事你没有与他吵架,倒也难得。”
“总是他在向我挑衅,我可没兴趣和他说话。”康沐反驳道。
“我会告诫他收敛一些的。”
有一件事在康沐心里压了许久,他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李古海……你杀了他女儿啊……”
康沐明显感觉到他的手一僵,他眼神闪烁不定:“阮渡天何等精明,要取得他的信任必须要付出代价。”
康沐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垂首道:“让我猜猜,杀他女儿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
“哦?你猜。”华尧尴尬地笑。
“是李古海。”
“为什么?”
“他是有才的,论一个稳字,全军上下恐怕无人可比,可他一直被压着出不了头,想必很不甘心吧?”
华尧神情惨淡,长叹一声:“我始终无法忘记我们离开大兴前夜,他在我面前长跪不起。他说他终其一生都无法超越韩彦卿和你,但他也有他的方法来向我效力,如果事情败露身死,求我先原谅他无能。”
“你居然还派我去追杀他妻儿。”
“你是我这么多将领中最不可能狠下杀手的人了。”华尧苦笑,“那时候是我骗你了,我是看准了你不会尽力才会让你去的,经历过孟青遥一事,你总是容易心慈手软。”
难怪当初华尧言辞闪烁,对把人放走一事也未深究,他从来都能猜透人心,那一次,也不例外,其实康沐早就应该察觉出异样。
康沐还未答话,侍卫入内送来密报。
华尧展开一看,脸色突变。
“出什么事了?”康沐问道。
“你应该发现,李古海已经回到我这边了,但是他的妻儿还在元都。”
康沐一惊:“这信上是说……”
华尧面色阴沉:“阮渡天把他的妻儿处死了。”
康沐心底一股恶寒,依稀记得李古海有些惧内,又经常抱怨妻子爱管他,但其实是很疼她的:“你准备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华尧苦笑着,顿了顿道,“你先回避一下,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李古海。”
“你亲自告诉他?”
“你想为我代劳吗?”华尧歪了歪脑袋。
康沐当即变脸:“不用了,你还嫌他呛我呛得不够吗?”
“我说笑的。”华尧语气沉重,“去吧,今日早点歇息,明日再战。”
出了大帐康沐并未立刻回去,而是在帐外反复徘徊。他看着李古海被引入帐中,也许时间并不久,但他却觉得如此漫长。李古海的事令他心中五味陈杂,一方面与他不和,一方面也佩服他此举,总想着,要和他说点什么。
安慰?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康沐失笑,恐怕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会以为是来嘲笑他的吧?
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才安心。
“康将军。”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他。
康沐回头一看是郑冈,李古海的副将,当日纵身跳下悬崖的那个。“你果然没死。”康沐毫不意外地说。
郑冈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深深一拜:“谢康将军不杀之恩。”毕竟是跳崖,还是摔成了重伤。
康沐摆了摆手:“死忠之人,我总是下不了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倒是你,被误解了这么久,受委屈了。”
郑冈摇头一笑:“我这点委屈,比起李将军来,又算得了什么。”
可以想象祁国将领们对李古海这个降将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按他的性子,估计天天都气得吃不下饭。
视线再次投向大帐,李古海从帐中缓缓走出,面色沉静,他手里捏着那封密信,他低着头,把信一点一点揉进掌心,捏成一团,死死抠着。
康沐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李将军。”
李古海反应迟钝地抬头,眯着眼睛看清了是康沐,一脸厌恶,依然是一副爱理不理的腔调:“康将军找我何事?”
“我……我只是想说,我敬佩你。”
李古海鼻子里哼气,毫不领情:“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了,我对皇上的忠心,又岂是你可以比的!”
他说着拳头越捏越紧,指甲嵌进肉里,抠出了血,染红了那封载着他妻儿死讯的信。
康沐继续道:“李将军能为皇上牺牲一切,康沐自愧不如,请节哀。”
提及痛楚,李古海突然暴怒,吼道:“你懂什么!你以为我不想把他们救出来吗!你以为在阮渡天眼皮底下是好做事的吗!别装模作样了!滚开!”
康沐意识是自己说话欠考量了,但也没想到他的反弹如此之大,一时竟说不出话了,愣愣地看着狂怒的李古海。
郑冈见情形不对,忙拉住李古海:“李将军,我们回去吧。”
“你以为我忍心伤害他们吗!”李古海被郑冈拖着走,可还在冲康沐吼个不停,“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保护不了他们!是我没用!我没用啊!”
康沐知道,他是在恨他自己,怀着侥幸心理让妻儿跟到元都,最终还是难逃死亡的命运。无法反驳任何一句,只是任由他发泄着。
直到他被郑冈拖远,隐约还能听见他的哭嚎,康沐暗叹,合不来的,终究还是合不来。
李古海走后,华尧也一个人坐了许久。
此事已无挽回的可能,华尧也明白,李古海并不擅长此事,若不是当年阮渡天有意拉拢,也不会顺手推舟让李古海诈降。
想了一会,华尧也只得把此事放下。因为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当华尧来到阮溪云处时,她正在弹琴。
自从碧瑶死后,她几乎整日整夜在抚琴自娱,即使是跟着大军撤退,什么东西都不带,但唯一不忘的就是她的古琴。叮咚作响的琴声,如倾斜不止的流水,诉说着无尽心事。
阮溪云沏了一杯茶,端给华尧。
华尧捧在手中,闻了闻清雅的茶香,搁置在了桌上:“这下人做的事,你怎亲自动手,你的侍女呢,跑哪去偷懒了,要好好教训教训。”
“反正我也闲着没事,是我让她们先睡了,陛下不要责怪她们。”阮溪云淡淡道。
“又要让你随军出征,辛苦你了。”
“陛下何必还要与我说这种场面话呢?”阮溪云笑道,“梁妃妹妹正在西郦待产,陛下是怕我留在那里使坏吧?”
华尧有些意外她的直白,他们说话从来都是说半句留半句的,极少直来直去。
“其实陛下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