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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和为师双修吗》栀子通宝/-栀子通宝-
文案:
练邪功毁容的小徒弟攻x不嫌弃他的师傅受,师徒年下。
攻小时候被拐到邪教里被迫练功练毁容了,以后会变漂亮的(*′?`*)。
六章小短文,已写完。
标签:美强, 纯情小可爱攻, 大帅比受
(一)
假如年华往前流个十年八年,江湖中至鲜艳澎湃的三则传说必然是无所不盗的燕子阿飞、无所不毒的药师虞美人,再添上那自西域单骑提剑而来的迦龙。
虞美人是那时节江湖上最美的美人,万里汉土中最浓的一笔殊色。殊色是殊色了,却因其手毒嘴毒心毒无人敢近,只终年于一班药师同行的嘴间作个业界幻影。另二位呀,除却常在一众刀客剑侠唇舌间掀起风云,亦常常在街头街尾闺阁梦中出场,朝朝暮暮、春夏秋冬,夜复一夜的深闺梦里人。
却如今,江湖中的神话与传奇来来去去兜兜转转换了一波又一波、十八路英雄俱登台唱戏的年代,燕子阿飞做了万里汉土中头一位敢近虞美人的,独迦龙一个半点姻缘没蹭着,仍做个光杆司令行在又一年的春风春雨春光里。待再过几个春天,当年总将他牵挂在梦里的姑娘也不牵挂了——他先前冷不丁跑进山中结庐,两耳不闻江湖事、一心只做陶渊明,江湖上已鲜少再唱起他那堆陈芝麻烂谷子。又兼一堆年青倜傥的提剑郎君出世,长江后浪推前浪,姑娘们的意中人不缺他这一个跑到山里种田的。
且瞧此君现今,一身布衣、鬓角汗湿,正躬身于一片油菜花田中拔草。这片油菜花田旺到天际,直如漫天烈火流金的暮色般不见头尾,如此这般一株株地拔不知得拔几多个猴年马月。
正劳苦间,半人高的金黄花丛忽现出一条纤长人影,低声道:“师傅,你为何总下地干这劳累事?你刚回来,拔草这等事交与我干便行……”
只见那人影乃是个少年,十六十七刚过的年纪,长眉秀眼薄唇,是一副十分好看的眉眼口鼻。这张脸本该是好看的,惜却惜在他满脸红到发乌的瘢痕,凹凹凸凸、红一块黑一块紫一块,什么长眉秀眼薄唇都给掩了过去,狞厉如鬼,直教人瞧一眼便嫌得不愿瞧二眼。
迦龙同他这徒弟的往事且长且纷纭,直要溯回七八年前中原武林欲剿魔罗殿的时候。
其时正淳嘉十一年,雨水极盛的桃花三月,迦龙归隐已有几段时日,正披蓑衣一件在山下野江中钓鲈鱼。那日他时运颇是不济,直钓到斜阳沉河了,莫说鲈鱼,小虾米都不上他的钩。末了,正欲收竿之际,舟上却飞来几个声音、神态、身段都挺熟的轻功客——原是他旧时相识,请他出山去同剿魔罗殿。
他见近日来无事可干,昔日人情又难推却,去便去罢。
打淳嘉八年起,中原上便泛起一堆儿邪教妖人掳掠幼童的麻烦事,又经了三年紧追查慢追查之,盘根错节、千丝万缕,俱指向那十余年前便颓得七七八八的魔罗殿。
原来人家在西南那界蛰了十年八年,一颗东山再起的心不肯死,自一堆邪教老前辈的老坟中挖出功谱一本——那功谱名曰《波卑夜经》,抓一班稚儿来打小练起,练多十几二十轮春夏秋冬便能顶过人家百年功力,好快的一条捷径。却惜功法大成后的收场不太圆满,心智全丧、嗅血夺命,前边十几二十轮春夏秋冬都是在造一具杀人傀儡。无心无脑,为主卖命那种。
一夜打斗过后,邪教终灭,从地牢里救出的幼儿有男有女,统共百个,刚巧凑整。前边九十九个都无练那魔功的根骨资质,救出来好好养一阵还能养回个白白团团的娃娃。独最末尾的那第一百个,不过九岁多一点的光景,已练至了第二层——瞧他那张脸便知了,一对眼极黑极浑极浊,两颊上东一块红痕、西一块黑痕,摆明是练那邪经练入了佳境,叫魔功毒气侵了体。
《波卑夜经》头一句曰:“一练此功,必不得停。停者三日内走火入魔,及四日,爆体而亡。”
前来剿魔罗殿的一众男女老少绕着那第一百个小孩转了许久、盯了许久、谈了论了许久,俱是叹息好好一株有根有骨的苗子叫那邪经毁根灭蕾,待转完盯完谈论完了,却是对人去向论不出个结果。
末尾,是伽龙一股英雄气陡上胸膛,背剑而出,道:“不若让晚辈收了这小孩作个小徒弟罢。”
当晚他便牵了那小孩乘舟回去,幼儿腕骨细弱,落于掌中叫人胸壑间乍起良多感慨。
这小孩年纪尚小,对被拐至邪教之前的往事记不得许多,仅记得自己姓何。
迦龙于中原行走近十年,仍未摸透这曲里拐弯的汉文。每每六七友人曲水流觞之际,他总要吃一顿不晓诗赋的亏,陷入好一通洋相里。那夜他领了那何姓小孩回自己山中居所,点起个瓷盏书灯、将他先前论斤称来垫桌脚的摞摞诗典话本翻了一遍又一遍,回灯回了一轮又一轮,直翻书翻到东天熹微。夜尽后晨光颇好,红霞出云崖,夜露作朝霜。迦龙将书上那几个颇为高深的汉字于肚里摆弄来摆弄去好一番功夫,尽力了,开口仍带上一副薄薄的西域口音:“我今日起当你师傅,给你取个名字叫何闻野好么?‘闻野’是这上边写的,‘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唉,后面有几个字长得太复杂,为师便不往下念了,成不?”
于是他那小徒弟便从‘第一百个小孩’变成了何闻野。
便是如今这个按住他双手,劝他将除草这等活交与自己干的少年。
何闻野如今练那邪经练至七八层,只差一层便可功成,从八九岁时仅有二三瘢痕变作现今满脸青红紫黑,比幼时添了许多重狞厉丑怖。又兼那漫天晚霞一照,一副脸皮如同火烧,直衬出几分鬼古夜话里阿修罗的模样来。
这确乎是副能止小儿夜啼的模样,千万个人里对上他这脸能眉不抖、嘴不颤、眼皮不跳的,约莫只有迦龙一个。
只见那眉不抖、嘴不颤、眼皮不跳的迦龙一笑,反握住人家来按他的手,缓缓道:“为师今日有一喜事,开心过头,只觉浑身气力无处可施,忍不住想来除一除草。”
他徒弟叫他一握,面上一烫,又往后微微退过半步,似是想将自己一张难以见人的脸藏进花田阴影里。
待面上烫完后,何闻野心中却不禁一凛,世间喜事莫过于金榜题名来洞房花烛去,师傅该不会是此番下山去,接紧便于灯火阑珊处遇见个意中人——仔细想来,那山下十个镇子里确乎有九个镇子的姑娘都颇中意师傅……芙蕖样的、芍药样的,总归是每一个都比他这丑八怪好看上千千倍万万倍……
于是他微微往后退半步之际,咬紧唇、语调亦微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