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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旁边的保安押送至后门,再出去就不知去到何处。他忽然心生一念,说,“我想过去看看。”
小陆欣然应允,带着顾远亭走到后门口拿出证件来晃了晃,被人毕恭毕敬地送了进去。
后门外面是一个小院,院里建着站台,有火车从这里始发,穿过外面的崇山峻岭层峦叠嶂,似乎要通向天边。
押解进站的众生被推进车厢时,似乎毫无反抗之力,也并无反抗之心,一个个恐惧而麻木的表情看得顾远亭很是不忍。
小陆在旁边点评,“生前作恶身后还,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顾远亭便转过头说,“我们也去看看。”
小陆笑了笑,“大哥说怎样就是怎样。”
他带着顾远亭上前又刷了一次证件,在众生诧异的目光中挤上了通往地狱最深处的列车。
车厢里人挤着人,空气很是污浊,顾远亭却不以为意,仔细观察着身边的人。
列车员给他们安排了座位,但很多人似乎只能站在过道里,互相推搡着摇来晃去,有一个面黄肌瘦的险些被推倒,慌忙扶住手边的座椅靠背,一不小心便碰到了顾远亭的肩膀。
顾远亭下意识抬头看他,四目相接时那人迅速瑟缩了一下,想要避开顾远亭的注视,却因为身边挤满人了无处可躲。
顾远亭温和地微笑起来,“你别怕,我又不是坏人。”
周围忽然一阵大笑,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别解释了,不是坏人也上不了这趟车。也不知道你这家伙是无知无畏还是虚张声势,还是一点都不怕将来的惩罚,在这种时候都还有心思聊天搭讪,真是令人敬佩啊。”
顾远亭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是隔壁座位上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看起来生前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总算遇到个愿意开口的,顾远亭不愿错过,便对他说,“有缘同路,不如聊上一程。”
中年人从善如流地换座位坐到顾远亭对面。
“小哥你生前是哪里人啊?”他大概也是作如是想,死到临头遇到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倾诉的*就怎么都忍不住。
顾远亭回答了个地名。
“哎哎,好地方啊。”中年人连声赞扬,“我还想着在你那里开个分公司,可惜刚刚有了这个想法,就与世长辞了。”
“果然是个大人物,看着就像。”顾远亭微笑道,“不介意的话,谈谈你生前的事情吧?”
中年人一提起自己的生平便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我也算是白手起家,大学毕业时问我前任妻子借了第一桶金,投资建厂。经我东奔西跑打开销路后,之前的辛苦便都有了补偿,在当地也算是声名显赫了。后来业务扩展到省城,认识了个官宦人家的大小姐,不知怎么我就得了人家青眼。再后来离婚入赘,调入大集团任职,几年后转而从政,一时间平步青云。”
“啊,我想起来了。”顾远亭也是会看时政新闻的人,总算记起了这个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大人物。
中年人笑容转苦,“人在最得意的时候总会摔跟头,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得意忘形,就容易犯错误。那会我风光一时,利用手中权力办了几件私事,没想到就被一查到底。本以为自绝于人世也功过相抵了,没想到死后还要接受惩罚,可真是后悔莫及。”
“若有悔意,会轻判吧。”顾远亭安慰他,“但却需要真心悔过,而非畏惧惩罚。”
小陆在一旁插话道,“你为利益所惑抛弃前妻,又因私利之故暗箱交易,足见自私冷血罔顾礼法。即便有悔意,上了这趟车也回不去了,照你所说多半会在第四站下车。”
“下车后会怎样?”前一刻还不可一世的中年人这时候的脸色终于带了点忐忑不安。
“第四站为合大地狱,又名剥剹血池地狱,另设十六小地狱。进去之后便有竹签刺,沸水浇,断筋剔骨削肉,压砸勒烫,扎眼堵口灌药刺嘴,最后碎石埋身,这些苦痛一一受过,刑满后才会移交下一站察核。”
中年人险些听得魂飞魄散,急忙问道,“可有回转余地?”
“若是心中尚存一线善念,自然不会万劫不复。”顾远亭下意识这样回答。
中年人沉思良久,对他道了声谢,又问,“小哥你是为什么上这趟车的啊。”
顾远亭看了看满车厢拥挤的人群,开口道,“也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应该上来,就上来了。”
周围的人不敢搭话,却敢于竖起耳朵听,直听到种种惩罚只觉浑身发寒,顿时连推挤的力气也没有了。不同于其他车厢的吵吵闹闹,顾远亭所在这节车厢却是安安静静,看起来十分诡异。列车员很快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急忙带人过来查看。
来的人是列车长,见到顾远亭没有做声,见到小陆却被吓了一跳。他凑过去压低声音说,“您这是体验民情还是检查工作呢,怎么跑到车上来了?还有旁边这位看起来眼熟,是谁啊?”
小陆笑道,“这是我大哥啊,反正我也要回去,正好蹭你们的车了。”
周围的人见他们是地府工作人员,顿时神色各异。顾远亭见状也呆不下去了,与小陆对视一眼,小陆便笑着对列车长说,“有没有地方借我们呆一会?”
列车长二话不说把他们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位于第二节车厢的车头,狭小的一张床旁边置有办公桌,透过桌前的小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顾远亭不由多看了几眼。
车厢里的窗户像是用毛玻璃封起来的,虽然能透过光,却仅仅是光而已,外面有什么从车厢里面看是完全看不到的。
这时候顾远亭在列车长办公室里终于看到了地狱,去掉了任何屏障的真实的地狱。他看到那些人扭曲的痛苦的表情,看到血肉淋漓的山与海,列车呼啸而过时有爬过来想要逃离苦海的,却被卷在车轮下压成模糊的一片。但就算这样,他们还会再爬起来,重复着这一过程直到被隶卒拖走。
这些人的痛苦聚成浪潮,铺天盖地地朝顾远亭心里涌过来。
列车长重新拉起了屏障,歉意地对顾远亭解释道,“初次见的确会感到不舒服,我们都是习以为常了。现在我们已经走过了剥衣亭寒冰地狱和黑绳大地狱,很快就要在剥剹血池地狱停靠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小陆与顾远亭坐在床上,自己在桌前的折叠椅上坐下。
“剥剹血池地狱就是刚刚那个人要下车的地方?”顾远亭问道。
小陆点点头,“越往后走刑罚越重,现在只是中段而已。”
顾远亭沉默了片刻,感觉到列车停下来时掀了一下挡板,外面的血腥味似乎又渗了进来。
“大哥你觉得不舒服吗?”见顾远亭脸色难看,小陆若有所思地问。
顾远亭努力把神智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