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之狼（完）

    当天下午，方之延就到附近找了家酒店安顿下来，并没有在杨剑家里留宿。

    直到他走后，回过神来的杨剑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答应得是不是太过草率了？难道是酒还没有醒？还是被方之延温柔的目光给迷惑了？怎么会下意识地说出“我们试试看”这样的话呢？

    这莫名其妙地就跟方之延从战友关系变成了恋爱关系，杨剑苦恼地抓了头发，心想，或许方之延也是一时冲动，等过段时间冷静下来，肯定会发现两个人在一起并不合适，到时候就可以和平分手了。

    ——事实证明杨剑想太多，方之延根本没打算跟他“和平分手”。

    次日早上，方之延打电话过来约杨剑出去吃饭，杨剑心想，队长好不容易来一趟上海，作为东道主自己应该请队长吃饭，于是带着钱包欣然赴约。

    没料方之延居然找了一家很有特色的情侣主题餐厅，明显摆出“约会”的架势，杨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方之延微笑着说：“我也是第一次跟人约会，这家餐厅的环境还不错吧？”

    “嗯……”杨剑看着周围出双入对的情侣，简直如坐针毡。环境是很不错，可这种暧昧的约会气氛实在让人受不了。

    在方之延温柔的注视下，杨剑硬着头皮胡乱吃了点东西，就说想走。方之延叫服务员过来买单，杨剑忙说：“我请你吧。”方之延也没有推辞，让杨剑刷卡付账。

    两人从餐厅出来，刚走了几步，方之延突然轻轻牵住了杨剑的手，杨剑心头一跳，想要挣开，却被方之延紧紧地握住。

    男人的手掌干燥温暖，手指修长有力，被他牵着手，杨剑觉得十分别扭，忍不住脸红起来：“咳，队长……”这么大的人了，咱能不牵手吗？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方之延就微笑着说：“情侣都是这样，你要慢慢学着习惯。”

    “……”现在就很不习惯怎么办？

    方之延回头看他：“怎么？是不是在后悔昨天答应得太过草率？”

    被看穿的杨剑立即尴尬地说：“没、没有。”

    方之延微笑道：“那就好，接下来去看电影？”

    “……”能别这么肉麻吗？

    “很久没去影院了，最近有部新上映的片子评价还不错，去看吧。”

    “咳，好吧。”

    队长盛情难却，杨剑只好硬着头皮又跟他去了趟电影院。

    结果方之延请他看的居然是一部爱情片，周围也全是手拉手的情侣，影片的基调非常温馨，主角一直在搂搂抱抱地秀恩爱，两人坐在电影院里，方之延继续亲密地牵着杨剑的手，杨剑全身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硬着头皮撑过电影两小时，感觉比打一场总决赛还要累。

    杨剑发现方之延这个“男朋友”可真难伺候，约会的第一天就经历了吃饭、牵手、看电影、散步，到最后还要吻别。被方之延突然吻住的时候杨剑差点紧张之下咬掉他的舌头，方之延却毫不介意，抱着杨剑继续亲吻，吻得十分温柔。亲完之后还微笑着看着杨剑，生涩无比的杨剑被他看得面红耳赤，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个白痴。

    ***

    当天晚上回家之后，杨剑就郁闷无比地找了刘川：“哥，你有没有跟人谈过恋爱？”

    刘川回：“废话，你哥我抱得金牌又抱得老婆，早就是人生赢家了，怎么，要找哥取经吗？”

    杨剑一看这欠揍的话就不想理这人，可除了刘川之外他又想不到能问谁，只好硬着头皮说：“谈恋爱的话一般做什么？是不是都要约会、吃饭、看电影？两个人一整天待在一起不会觉得腻味吗？”

    刘川疑惑地问：“你跟谁恋爱了？还去约会看电影？”

    杨剑立即说：“没有。”

    刘川说：“这么说是有喜欢的人了？”

    杨剑的脑子里突然跳出方之延的脸，有些心虚地说：“也没有，我就问问。”

    刘川不客气道：“那你问什么问？等有喜欢的人了再说，我去洗澡了。”

    “……”这就去洗澡，把弟弟扔下不管了？有这么当哥的吗？

    对着电脑发了一会儿呆，杨剑突然想起刘川刚才好像透露了一条关键信息——抱得老婆？

    杨剑立即打字问：“等等，先别去洗澡，你老婆是谁？”

    刘川：“洗澡中。”

    杨剑：“快告诉我你老婆到底是谁？”

    刘川：“洗澡中。”

    这显然是设置的自动回复，杨剑真想顺着网线爬过去用洗澡水淹死他。

    ***

    当天晚上，杨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又回到喝醉酒的那一夜，他主动抱着方之延亲过去，方之延不客气地将他压在床上，两人**抱在一起滚床单，梦境里迷迷糊糊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记得方之延落在身上的吻非常温柔，几乎吻遍了他的全身。

    早晨醒来的时候，杨剑整个脸都红得要滴血，虽然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他记得不是特别清晰，可那天洗澡的时候身上的吻痕却是一清二楚的，跟昨晚的梦联系起来……看来自己最私密的地方都被方之延亲过，以后还怎么面对队长？这也太丢人了。

    真希望方之延对那晚的事一点都不记得……

    杨剑正在洗手间拼命用冷水洗脸，电话又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杨剑就被冷水给呛到：“咳咳，队长……”

    方之延的声音带着笑意：“起来了吗？”

    “嗯，刚起。”

    “一起吃午饭吧。”

    “……”杨剑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拒绝，却耳边传来对方温柔的声音：“我下午就回哈尔滨了。”

    ——这么快就要走吗？

    杨剑莫名地居然有些舍不得他，忙说：“那我请你吃饭吧，我知道一家餐厅味道特别好。”

    两人一起吃过饭后，杨剑还开车送方之延去了机场，方之延进安检之前走过来轻轻抱了抱他，说：“别太想我。”

    杨剑面红耳赤：“谁会想你……”

    方之延微微一笑，说：“但我会想你。”

    杨剑：“……”

    一句话顿时让人心跳加速，杨剑突然发现，方队长肉麻起来简直能秒杀全联盟所有大神。

    或许就是因为这句话的暗示效应，方之延走了之后杨剑居然还真的有点想他了，晚上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问个平安，方之延却很自觉地打了过来，说是已经到家了，杨剑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休假期，就在跟方之延的电话、qq、微信聊天中度过，杨剑也渐渐有种自己在谈恋爱的感觉。

    每天睡觉之前，如果没收到队长的消息，他居然会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每次方之延的晚安电话一到，杨剑就觉得心里很踏实，睡觉也睡得特别安稳。

    方之延实在是太温柔了，温柔到让杨剑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杨剑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温暖。

    他还不太懂什么是爱情，但他知道，跟方之延在一起特别舒服，让他舍不得放手。就好像寒冬腊月里终于找到一间只属于他的小窝，赖上了就不想离开，这里没有风雪、没有泥泞、甚至没有疲惫，有的只是两个人相互关怀的暖意。

    ……

    休假期很快就结束了，杨剑提着行李回哈尔滨，因为提前告诉了方之延回来的时间，方之延便亲自去机场接他。

    远远地在出口看见那个人，杨剑的脸上立即露出喜悦之色，朝队长招了招手。

    方之延也微笑着快步朝他走了过来，轻轻将杨剑抱进了怀里，杨剑犹豫片刻，也伸手回抱住他，方之延动作温柔地揉了揉杨剑的头发，说：“你回来得最早，比集合时间早了一个星期。”

    杨剑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他了才提前回来的，故作正经地道：“那是，怎么说我也是副队长，要给大家做出表率。”

    方之延凑过来问：“不是因为想我了才提前回来的吗？”

    杨剑：“……”

    居然脸红了，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方之延没有说穿，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带他一起回到了战队。

    其实，方之延能很清楚地察觉到杨剑的变化，从一开始的尴尬、不适应，到后来居然对方之延产生依赖，每天晚上都要等方之延的电话才肯睡觉，方之延每次到他喜悦的声音，就恨不得立即飞去上海抱着他狠狠地吻他。

    ——杨剑，你知不知道这样直率的你有多么让人心动？

    这家伙，或许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地陷了进去，方之延对此当然是喜闻乐见。

    当天晚上，两人买了菜自己在宿舍吃了顿火锅，杨剑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半夜，方之延担心他滚下来，干脆到他的床上抱着他睡，杨剑很自觉地滚到了方之延的怀里。方之延微笑着搂住他，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柔声问道：“杨剑，睡着了吗？”

    杨剑自觉地接起了梦话：“嗯。”

    方之延问：“你喜欢方之延吗？”

    杨剑沉默片刻，才小声应道：“喜欢。”

    方之延的心跳猛然加快，看着熟睡中的杨剑，继续问：“有多喜欢？”

    杨剑迷迷糊糊地回答：“很……很喜欢……嗯……”

    热情的吻铺天盖地般落了下来，舌头闯入口中疯狂地搅动，杨剑在睡梦中只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因为氧气的缺乏而一阵闷痛，杨剑困难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方之延正在吻他。

    “唔……队、队长……”杨剑伸手想要推开，结果却被方之延用力地扣住了后脑勺。

    亲吻变得更加浓烈和热情，口中属于方之延的味道让杨剑的心跳乱了节奏，清醒过来的杨剑意识到对方在亲吻自己，不由渐渐地红了脸，双手却很自觉地抱住了他，张开嘴巴，伸出舌头跟方之延纠缠在一起。

    “唔……嗯……唔嗯……”

    杨剑的配合让方之延激动无比，亲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方之延低头看着杨剑，目光深邃，杨剑被看得不好意思，移开视线说：“你怎么跑到我床上睡啊？”

    方之延道：“怕你掉下来。”

    杨剑惊讶地说：“我有掉下去过？”

    “……”方之延无奈道，“你经常半夜掉下来，是我抱你回去的。“

    杨剑愣了愣，才说：“怪不得……我总是梦见自己掉下床，但早晨起来却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方之延忍着笑说：“那不是梦。”

    “……”杨剑总觉得自己在方之延面前显得特别幼稚。

    方之延伸手抬起杨剑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那你还记得，刚才做梦有人问了你什么，你是怎么回答的？”

    杨剑想了想：“不记得。”

    方之延笑：“没关系，我录音了。”

    厚颜无耻的方之延居然真把手机录音给回放了一遍。

    方之延问“你喜欢方之延吗？”杨剑迷迷糊糊地说：“很喜欢”。

    着自己老实的回答，杨剑真恨不得扒开一条地缝钻进去，尴尬地道：“咳……那个，梦话不能算数，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杨剑。”方之延突然打断了他，“我爱你。”

    “……”杨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摘掉眼镜的方之延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异常柔和，目光温柔极了，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

    “……”杨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被对方认真注视着，奇怪的幸福感瞬间胀满了胸膛。

    沉默良久后，杨剑才轻轻抱紧了方之延，故作轻松地说：“既然你录音了，喜欢你……那句话我就承认吧。”

    方之延激动无比，忍不住低声道：“我想要你。”

    老婆居然这么主动？不过，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两情相悦还躺在一张床上，他想要做点别的也可以理解。杨剑想到这里不由脸红起来，老实说道：“我没什么经验，我们先试试……”

    方之延微笑着说：“没关系，交给我。”

    杨剑一直觉得自己找到一个温柔又主动的老婆，结果那天晚上，方之延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他想多了。

    一句“试试”，杨剑终于把自己，彻底地搭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