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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处有另一束光照射在回廊上,他们径直走着,直到立在回廊尽头的房门前。
里面安静得只听到纸张与衣物摩擦的“沙沙”声,思纯正打算找个地方窥看里头时,一把声音传了出来:“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那声音风风韵韵,如同黄莺出谷,婉转的曲调乍听之下,竟似在唱曲儿,可他分明只是在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语。
令人不免联想,这把嗓音的主人,容貌该是和他的声音一样,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也能轻易打动人心。
既然被发现了,再躲藏也没意思,于是他们现了形,推门而入。
只是那张脸刚一入眼,便让人有幻灭之感。这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是一张走在路上擦肩而过,很快就会遗忘的长相。
他的五官不够立体,没有任何特色,唯一能让人记住的,大概是那把动听的嗓音。
他放下手中的笔,笑着邀他们入座。
思纯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风声,风向。”他缓缓答道。风声似乎有所改变,代表风向不一样了,可门外没倒映任何人影,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于是他赌一次,出个声,看有没有人回复。
要是真没人理他,他权当自己多虑了。
思纯又问:“你是谁?”
“我是这戏班的戏班长,烟罗。”
“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问别人之前,难道不是应该自报姓名?”
他说了这句话后,思纯就不愿再开口了,因此花神代为解答:“我是百花仙,他是猪精。”
“我是戏妖。”
戏妖,自戏曲而生,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却因为戏子代入了情感,而有了灵魂,如今甚至能和常人一样坐着听戏或在台上演戏。
不得不说,这世间万物,真是奇妙。
死物可以成精,却不知道,不曾存在的东西,亦能修成。
在此之前,他们都没听说过戏妖的存在。既然是妖物,那道行自是比一般精怪还高深,也不知道他这一身修为,是历练多久的成果。
“你来这里干什么?”
“唱戏啊。”烟罗一脸理所当然,可惜花神看不见,不过这语气也足以让花神不齿了。
“唱戏?你确定单纯地唱戏?没用任何手段?”
“也不过是施了点妖法。”
“施了点?”
“确实不算多,我们戏班的收入,七分靠实力,三分靠法力。”
“那你又为什么只针对男的?”只听过城里男人对戏子们着迷不已,却没听说有女子纠缠着戏子不放。
“男人嘛,是一家之主,也是经济支柱,我法力有限,没法一次施太多,就缩小目标范围了。”不过他也只是使用妖法,并没害人,那些被迷惑的,最终会恢复原状的。
“我能不能,要求你停止施法?”害得人家家庭破裂,只为了一己之利,这行为实在不可取。
既然有七分实力,想来不用施法也能撑起一个戏班子。
“我能不能问,你凭什么这么要求?”
“来到别人地盘赚钱还敢捣乱,也只有你了。”
“这么说来,你是这地盘的主人?”
“不是,但我朋友是,而且他也不允许这类事情发生。”
“好吧,我答应就是了。”烟罗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如果主人有要求,他就会配合,谁让他们踩在别人地盘上,若是不从,只怕他们会撵走自己。
见思纯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眼前的书,他道:“这是新剧本,我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写结局呢。”
一个富商的女儿上山祈福,车队却迷了路进到山野里。正前行当儿,一条粗大的蛇自草丛间钻出。
蛇身和男子的拳头一样粗,车夫与随行的人吓得不行,马儿也受到惊吓抬起前腿。车一晃,就倒了下来,压在蛇身上。
马车里的姑娘倒在一旁,车帘露出一双绣花鞋,大蛇头一转,就咬了下去。
“啊——!”
除了受伤的姑娘,其他人都逃得不见踪影,而她也被受惊的马摔下马车,她的头因磕撞到石头而昏阙。
再次醒来,是在山里的一间小茅屋。
她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这男人正低头帮自己换药。
“醒了,就下床吃东西吧,你的腿伤,不碍事。”
想来,是这人救了自己。她礼貌性地道了声:“谢谢。”
只是男人的回答,有点令她匪夷所思。“应该的。”
为什么是应该的呢?又不是他害自己的。等她回去后,一定要让爹找出这条蛇弄成蛇羹。
姑娘愤恨地想。
待她腿伤好全后,男人送她下山,还没下山,就看到很多家仆在寻自己。
“我家人来接我了,公子就送到这里好了。袭人谢谢公子的照顾,不知如何称呼公子?”
“叫我子笙好了。”
“子笙公子,袭人先行一步,改日再来报恩。”
子笙刚想说不用了,却见她已小跑步离开。
第二日,袭人再次上山,带着几个抓蛇的壮汉。她没找到子笙,倒是找到之前害她的大蛇。
大汉联手将之捉回。
回到府上,袭人准备让人宰了这条蛇时,子笙出现。
“能不能看在我救你的份上,放过它?”
“不行,它会害人!”
“它也只是自卫而已。”
“那我的伤呢?就此算了?”
“你的车不也压伤它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帮它说情也不是不能理解。他承认它有错,可不代表他们没罪。
袭人指着他,气得手指都在颤抖:“你!”
故事到此结束。
他说故事时的一声声抑扬顿挫,实在扣人心弦,让人听得意犹未尽。
“你可以写,那姑娘放过了那条蛇,并要男人以身相许作为代价。”花神道:“或是,那姑娘杀了那条蛇,而男人灭了她家门。”
“第二个建议,有些难做啊。”烟罗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要是真写了这样的结局,他估计会被戏子们围殴。
“那你自己再想想吧。”花神笑:“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不收他们的钱,让他们看戏子的真颜?”
烟罗的神情飘忽,似是回到了过去:“曾经有一个人,天天来我的戏班就为了听我唱戏。只是我鲜少出现在戏台上,他也不嫌烦,有空时就买了戏票候着我。”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提出要出高价来买他的真容。
他风雨不改地前来听他唱曲的痴情劲,说实在的,他很心动。
原先他是不愿意的,那股不愿意,却是被他日日极富耐性地央求给磨没了。他接受了他的钱,并让他一睹他的真容。
只是这以后,烟罗就没在他的戏班子见过他了。
他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