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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肖的眼前升起茶水的薄雾,“我就像个出生在他们家的人一样——虽然我们连皮肤的颜色都不相同。”
“有女朋友吗?”宋春萤狡黠地笑着看向肖。肖摇摇头说自己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怎么可能,你都上大学了啊。”
“准确来说是23岁了,正常情况都已经大学毕业了。但是这两者并没有关系。”肖往嘴里送了一口茶,“我只是——稍微有点不能理解……呃,还是说感知——爱情了。先天的,或者在经历那件事之后丧失了感知爱的器官?有这样的东西吗?”
“你这是在逃避。”
“谁知道呢。……对了,刚才你说下次集会是在什么时候?”
“下周这个时候。”
“那时我可能来不了。我和家里人要去旅游,大概要离开一周以上。”
“很不错啊,真羡慕你。到哪里去呢?”
“去南洋。马尔代夫,明天就走。”
“非常漂亮的地方,真好。”宋春萤由衷地说。
自由交流过后,按程序差不多就是本次集会结束的时间了。肖与在场的其他人握手道别,走进悄无声息的夜色里。
他打算乘公交车回去。上上学期因为常常参加这个集会和看望苏秀的缘故格瑞塔对他很是担心,甚至将自己的异常告诉了凡恩。运动会那天凡恩甚至到学校门口和他当面对峙了一回。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最后只能说自己是去“见朋友”(虽然这也确实是事实)。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时不时地来接他。好在集会的地点离李记水饺的位置很近,之后肖只需解释说自己是来水饺店看当年与自己关系不错的李家人就可以了。
在但是,今天发生了一件令肖觉得有些意外的事。在办公区的大门口,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看上去也就不过是大学生的年纪——拦住了他。肖觉得他有些面熟,在脑海里回忆了下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最后终于想起眼前的这个人自己在李家人的水饺店里见过。他是在李家水饺店里打杂的伙计。
“是肖云同学吧?”他问。
“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b大的学生,叫孙景然。”
“你在水饺店里打工吧?”
对方一怔,好像没有想到肖还记得。回过神来又立刻答道:“是的。……但这不重要,今天我找你,是因为想问你一些事。”
肖挑了挑眉毛。
“尽快说?我得赶快回家去。”
“那边有个咖啡厅,坐下说吧。”孙景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亮着灯的咖啡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咖啡厅,门口的风铃被风拨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肖点了一大杯卡布奇诺,孙景然则要了纯咖啡。
“所以,有什么事呢?”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肖云同学——那个外国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
“外国人。我在运动会时看到你们在争吵,就是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肖顿时觉得有些恶心。孙景然说话的方式让他感觉很不好,就像是个自作多情的跟踪狂一样。“他是我哥哥。”
“你……哥哥?”
“有什么问题吗?”
“不,你看……你是亚洲人。额,准确地说你是中国人。而那家伙是个白人,没错吧?你们怎么可能……”
“我是被收养的。不行吗?”
孙景然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支吾了一下。饮料被端了上来,肖云却完全没有喝的兴致,干脆起身准备离开。孙景然似乎想要拦住他,稍微扬了扬手,又放弃似的将手垂了下去。
☆、肖与凡恩
肖分得很清楚。称自己为肖鸿岳的人,称自己为肖云的人,还有,称自己为肖的人。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个称谓上的区别,其中蕴含的意义却千差万别。
他所仇恨的人。
路人。
他所爱的人。
所以,当凡恩开玩笑地叫他“肖鸿岳”的时候,他会觉得无法忍受。要说他脆弱也好,要说他大惊小怪也罢——那种感觉就仿佛被一个亲密的人背叛了一般。
次日。肖一家如期乘飞机前往南洋。接近目的地时肖从飞机上向下看,底下是碧蓝而平整的海面。
微风吹过时,海面就像麦浪一般。碧蓝的、闪烁着阳光。……不,不像是麦浪,人工修整不可能做到这样完美。
“喜欢海吗?”坐在肖身旁的凡恩的声音里盛着笑意。
“非常漂亮。虽然尝起来不怎么样。”
肖听见了凡恩明朗的笑声。肖身侧靠在窗边,悄无声息地望着窗外。
“对了,肖——”
“什么事?”
肖转头看向凡恩。飞机上的人大多在睡觉,其中就包括雷蒙德和格瑞塔。“什么事?”见凡恩欲言又止,肖又问了一句。
“不……呃,现在先不说吧。”
肖的目光变得有些疑惑。
马尔代夫。椰林树影,水清沙幼。迷人的大海。
肖已经学会游泳了。他换上泳裤,身上罩着外套,在沙滩上奔跑,呼吸海风。脚趾间进了沙子,他就跑到海边去,让海水漫上来将沙子冲走。
“肖。”
有人从肖的身后叫住他。是凡恩。
“什么事。”
“今晚早点睡,明天早上——我们去看海上日出吧。”
“和父亲母亲一起去吗?”
“我问过他们,他们说想要去当地的夜场玩,明天早上起不来。”
“那好吧。”
夜深,凡恩牵着肖的手。两人脚上撒着凉拖往海的方向走。视野开阔,视线所及之处一个人也没有。两人并排坐在沙滩上,距离海岸线只有不到一米。夜色沉沉,肖双手环过膝盖,静静注视着月光浸染的流云。
“……有点冷。”肖小声说。
“什么?”
“我的裤子裤筒很宽,”肖用手将右脚裤筒向右拉平,“你看,很容易灌风。”
“需要我借你一件衣服吗?我有外套。”
“我又不是风随便吹两下就感冒的人,没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我有些困,可能是起得太早了。可以借你肩膀靠一下吗,凡恩?”
“没问题。”
肖将头稍稍侧着靠在凡恩肩上。凡恩的头发绒绒地扫过肖的额头。海面静谧,月光如游鱼,在水面上静静回旋游动。时间过去了不知多久。
肖想起自己小时候——同样是在海边,巴厘岛的夏日。自己带着浮板往海里冲,喝了一口海水,眼睛也被迷得不知道是海水更多还是泪水更多。凡恩就拿出毛巾来擦自己的脸。肖拉着凡恩,趁其没有反应过来就将他压进水里。凡恩呛了水,又报复似的半蹲着用手撩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