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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光毕现,语气楚楚可怜,“锦琛,拜托你再仔细想想。你现在只是被内疚冲昏头脑,你不属于b城,也不属于这里。”
她比陈锦琛矮上不少,穿着高跟鞋还要稍微踮起脚尖,嘴唇堪堪擦在陈锦琛的耳边,呼吸之间的温热气息直冲着他的耳蜗去。
陈锦琛扶着她的肩膀想推开她,又不好太过使力,“张小……咳咳……”一阵风恰好灌进他的喉咙里,惹得他一阵咳嗽,脸都红了。张嘉琪松开手臂,原本的精致发型刚才在陈锦琛的颈窝蹭乱少许,落了两捋碎发,她随手拨在脑后,用精致描绘过的双眼仰望着陈锦琛,“锦琛,你再好好想一想。”
陈锦琛咳得肺都快出来,他摇着头,使劲憋了两口气,咽下口水,喉咙一阵刺痛。他嘶哑着喉咙,“张小姐,你确实是很好的结婚合作对象,但是很抱歉,是我要失约了。”
张嘉琪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下了楼梯,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下却显得落荒而逃,从小的从容优雅都抛去脑后了。
陈锦琛等没再听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才转身准备进屋,他扶着门把刚要关门的时候,却顿住了。
俞阳站在楼梯上,手扶着楼梯,站在那看着他。
俞阳的手抓得死紧,竭力做出平淡表情。陈锦琛又咳了两声,他往前走了两步,“怎么了?”
俞阳眯了眯眼睛,踏下楼梯,“没事,路过。”
陈锦琛点点头,为他让开道路,俞阳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带起一阵风,陈锦琛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又轻咳了几下。
俞阳走下几级楼梯,又转回来,他与陈锦琛隔着一层相望着,然后对着陈锦琛微笑起来,“昨天谢谢你来,我妈很高兴。另外,恭喜你,新婚快乐。”
他未等得及陈锦琛反应过来,就立刻跑着下了楼,陈锦琛想追,才迈了一步就眼前发黑,差点跪倒在地。等他再缓过神,俞阳早已不见人影。他追着下了楼,举目四望也没看到那个瘦长的背影。
陈锦琛有些发抖的站在楼道口,整个人不自觉地打着摆子,小区里有三五老太坐着话家常,也有老头对弈下棋,热闹非常。他嘴唇发干,喉咙肿痛,张嘴只有嘶嘶气音。
陈锦琛扶着墙壁,突然张嘴,喉咙里好像有一股血腥味儿充斥,用利爪在绫罗绸缎上撕拉几下也不过如此。那声音破碎,暗哑,甚至可能都不太能让人听到。
他喊。
俞阳。
我在这里。
七十四、
治疗室依旧还是老样子,在里面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激烈的情绪,一切都是平静安逸的,就像角落里永远不停止的缓慢流水。
周而复始,日复一日。
医生对着俞阳微笑了一下,“今天有什么想说的吗?”
俞阳摇摇头,“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医生表面上还是微笑的,心里却稍微拧了一下,俞阳总是准时到达,但是话却一直不多,前一段时间他终于愿意开口说一些话,颠三倒四的没有什么准确逻辑,但是他还能从其中窥测一二。但是现在他又重新恢复静默的姿态,甚至可以说比以前更加糟糕。
有抵触说明还有感觉,说明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病症,内心还是期望健康无常。
现在的俞阳,每次来只会在座位上坐满咨询时钟,眼睛平静无波地看着角落喷泉。
医生再次开启话题,“你每次来都盯着看,你喜欢这个?”
俞阳又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回过眼神看着医生,“我很讨厌它。”
医生无法形容那种眼睛,空洞的,无神的,黑漆漆的眼珠子里没有一点光,不像活生生的人的眼睛。
俞阳突然又开口问他,“医生,你做过很真实的梦吗?”
“很真实的梦?”
“对,就是你以为是真的,但是醒了却有人告诉你你在做梦。”
医生福至心灵,“你梦见什么了?”
俞阳微蹙了一下眉,“很多,我不好说。”
“那是谁告诉你,那是梦呢?”
俞阳低下头抠住自己的手指,“是我自己发现的。”
“你……”
俞阳急切地打断对方,“你懂的吧?醒过来之后发现完全不一样,那之前不就是在做梦吗?”
医生微笑着说道,“那你是凭什么断定,前面的是梦,后面的才是现实呢?你说那个梦很真实,是吗?”
“是的,可以以假乱真。”
“那为什么不相信前面的呢?”医生放缓声音,温柔引导对方。
俞阳又扭转了头看角落里的瀑布景观,医生跟着他一起看过去,也不催促,耐心等待他的回答。他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
俞阳轻声说,“因为那不可能是真的。”
医生在桌面下看了一下时间,难得的出现了希望咨询时间长一些的想法,他们白白耗费了几十分钟,到最后的时候蚌壳终于裂开一条缝,但是时间却结束了。
他打开的太慢了,医生希望外面那人可以等得久一点。
医生缓了一口气,“俞阳,好的坏的,你都应该去相信。真正的现实总是好坏参半的,不会一直让人绝望。”
俞阳的病因说到底或者是一种自我的怀疑,虽然表现的方式不同。他无所不用其极地在母亲面前展示脆弱无助,是源于不信任,他对陈锦琛毫不犹豫地相信坏的情况,也因为不信任。
他不相信自己是否能获得重视喜爱,也不相信别人是否会为他在心中留下一席之地,对他付出欢喜。
医生想,如果连俞阳自己也放弃的话,是再没有希望了。他这样想,也就这样说了,“你在最后还是选择了休学,俞阳,你是想好起来的。给自己,也给别人多一点信心。”
俞阳忽而弯了嘴角,他嘴角在笑,眼睛却像在哭。
我不是想这样做,我只是知道,我应该这样。
我的世界只剩下了应该与不应该。
我应该每个星期准时来这里。
我不应该时刻贴紧我的母亲。
我应该配合对方,配合你,快点好起来。
我不应该伤害自己。
我应该好好活着。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医生送俞阳出了咨询室的门,陈锦琛看到了,从沙发上放下书本站起来。
他前段日子很是大病了一场,看上去远没有以前那么神采奕奕,变得有点憔悴,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也未能替他添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