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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百年来这样害怕的,究竟是什么。
它害怕,他离开它。
那个人,是它一直以来想要一直陪伴,永不分离的人。尽管他轮回转世,但它就是知道,他是他。
因为那样温柔的人,绝不会认错。
它想和他在一起。
但是它不知道,它的在一起,和他的在一起,不是一个意思。
它又恢复人身,他压住他,亲吻他,深深的如同要将他拆吃入肚。
他感到惶恐,以及喜悦。
他还是很蠢,他不能明白这情感是什么,就如同他所看他的眼神,他永远都不能明白。
只是想在一起,为什么就连这百年来唯一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一声轻笑响起在耳边。
因为他,对你从来不是真心罢了。
他猛然惊醒。
入目便是白焰笑看向他,而九幽站在白焰身旁,任白焰攀在他身上,看向他的目光,却是冰冷漠然。
——那眸里,是噬杀血色。
楚玄轻声道:“……九幽?”
九幽神色冷冷,如同不认识他般。
白焰看着楚玄,笑容愈发艳丽,他道:“他不认得你了。”
楚玄神色一顿,“你对他做了什么?!”
白焰笑道:“不是我做了什么,只是他看开了罢了。”
“这么些年宠着你这只蠢货,如今物尽其用,也就没有要留着你的必要了。”白焰道,“看你的模样,你懂得了什么么?却是晚了呢。”
楚玄怒极,他上前道:“你……”
一道黑光落在他脚下,止住他去路。
他不能置信的道:“九幽……”
那人却只是冷冷看着他。
白焰似乎爱极了这情景,笑道:“你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呢?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安静呆着,否则被切了点什么下来,可怨不得我。”
他看了楚玄一眼,又叹息般说道:“其实看在你们春风一度的份上,他也不该这样快便失了对你的兴致。可惜你既是他的玩物,却又不收着心,同那凡人拉拉扯扯,还口口声声他是谁的转世,你难道不晓得,被当作替身,是谁都忍不得的事么?”
说到此处他面上忽然露出扭曲之色,楚玄还未能反应过来,他便结结实实一巴掌扇在九幽脸上。
九幽动也不动。
楚玄想开口,白焰却匀出空闲将他定住,“闭嘴!”
楚玄便只能眼睁睁看着。
“你现在也不过如此。”白焰看着九幽,冷笑道,“你那样的傲气,还不是要任我欺侮?如今你因了那蠢货入魔,这样的模样,哈,真想让上玄阆宣来看看!”他面容狰狞,“你同那‘九幽’有什么相同!不过是名字罢了!你以为你是那魔界无人敢惹的‘九幽’么!你不过是个无知小辈罢了!他凭什么要因你杀我!”
“你凭什么——!”
他伸手扼住九幽咽喉,咔咔声响起,他森然道:“你该死!”
☆、二十
楚玄紧紧盯着白焰扼住九幽咽喉的手,脑袋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了。
“不——!”
那瞬间被拉得这样长。
巨大法力从身上爆发,他挣脱白焰术法,接着向他扑了过去。
脑海里一片空白,墨色漂亮的狐狸从他身上跃出,接着仰天发出无声悲鸣。
九尾皆落,白焰先是难以置信,再然后大笑。
“地宫之下,天劫不应!我倒要看看,你不过天劫,如何再成玄狐!”
白焰翻手抱住他,恶毒道:“我早已入魔!你以为这点伎俩有用么!”
“楚玄!你将再不入轮回!你今日——必死!”
白光瞬间炸开。
眼角余光他瞥见,那人红色眼眸变回墨色。
有人叫他。
“楚玄——”
只是他,再没有力气应了。
他慢慢合上眼。
要死了罢。
然而他却还能听见声音。
……
“你怎能杀我!我不会死!我不会死!”
像是白焰的声音,最后声音拔高,凄厉无比。
……
又过了不知多久。
“楚玄……你后悔么?”
他神志已经不甚清晰,他隐约觉得这声音不该这样,沙哑痛苦,又带着悲伤绝望。
后悔么?
不悔的罢。
他活了千年,从懵懂无知到如今,经历了许多的事。
他很蠢,所以只记得那些欢喜的事,他不后悔的。
他最后想起一个人,不知道谁说的话。
“喜欢一个人,就是能为他去死。”
苏秀道:“我舍不得。”
陈石道:“我不能留她一个人。”
他想我为这个人死了这么多次,我一定是喜欢他的罢。
只是我没有办法去看神仙住的地方是怎样的了。
我没有办法……陪着你了。
我只能……留你一个人了。
……可是我不后悔。
……我爱你。
最后彻底陷入无边黑暗前,他听见轰轰雷声。
然而这一切,都同他这只蠢笨的狐狸无关了。
他活了千年,懂得情爱,已经很满足。
他来时懵懂,离开时,也依然天真。
——这是他,第九次死。
【终】
九幽,魔界深渊之地,紫衣的神仙悠悠然坐在一朵镀着层紫光的云上,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拿着折扇,云上倒着好些个酒壶,他也不甚在意,目光落向下方的无底深渊之中,唇角带着风流笑意。
不知是否错觉,那深渊里浓稠的墨色,似乎更沉了些。
阆宣收回目光,一手抚上手中折扇,玉色的扇面缓缓展开,一朵青色的花微微飘摇其上。
他抖了抖那折扇,那花便从扇子里落了出来。
青花落在云上瞬间,青烟飘起,一个孩童跌坐云上,看着阆宣的眼神犹自带着懵懂。
阆宣漫不经心笑道:“这模样却好看。青禾,你便唤青禾罢。”
他这名字取得却也恰当。那孩子一身青色的衣,头发拿一条绿色的带子绑成个马尾,前面留着细碎的刘海,漂亮稚气的脸上墨色的眼睛大大的,带着润泽水光。
若是长大了,该是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
孩子约莫七八岁大,回过神来后小脸上带着不合年龄的老成,却因而显得更可爱了些。
看上去真如一株细嫩的青苗。
青禾有些笨拙,如同不适应这躯体般站起来,他环顾四周,声音稚嫩,“这是九幽?”
阆宣笑道:“我在等人。虽说等了有千年了,但也还是没趣儿。青禾,陪我说说话罢。”
他折扇一敲,云上凭控出现一张桌子。
上面还有一壶酒,两只酒杯。
阆宣道:“青禾,你喝得酒么?”
青禾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