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床，脚尖还没有碰到地面腹中突然一阵疼痛，然后一股热流经由穴口滑下来，顺着脚跟滴湿地面。杨历声愣住，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满脸通红。他活了三十几年，从来没有碰到过那么丢脸的情况，好像在群陌生人面前失禁一样，脚一软又坐回床上。扶着他的李微也愣住，这种情况他从来没有遇到。

    医生倒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转头对身旁的护士说：“产夫破水了，马上要生了，去把轮椅推来，直接送进产房。”回过头来看到杨历声身上的衣服。“今早阵痛开始的时候没换产袍吗。拿一件给产夫换上。”听到这话，两个夫夫想起刚才做的激烈运动，心中都窘起来。李微抓住杨历声的手握着，杨历声本来脸就很红，听了医生的话更是头都不愿抬起来。

    “家属是要陪产吧，去准备一下换消毒衣。”

    李微点点头，在把杨历声扶上轮椅后，迅速从行李袋中翻出一样他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塞进口袋里。

    6

    产房里的灯白晃晃闪得杨历声眼睛有点发疼，双腿大张躺在产床上，身上只有一件新换上的产袍。一股股羊水从穴口留出来。宫缩时间逐渐变长，疼痛加剧，杨历声现在脑子里不想别的，紧咬着下唇储存体力，等待真正分娩的时刻来临。

    “不错，宫口开的很快，产道状况也很好，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权威先生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戴着塑胶消毒手套的手伸进产道探了探。

    身体瑟缩了下，杨历声咬紧牙关，这种侵入式的检查几次他都不会习惯，但只能闭着眼睛默默忍受。温热的毛巾轻柔的在脸上擦拭着，替他抹去汗水。睁开眼睛看到李微，全身穿着隔离消毒服，头上还戴着帽子，有点滑稽。但他的脸上是他熟悉的安慰和关心。

    胸中一暖，杨历声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目光移到李微另一只手上——

    “这是什么？”

    “dv。”手抖了抖，李微抓稳他的私自夹带物。“将来给宝宝看他出生时的样子。”

    “我不是都已经跟你说过不要拍这个了吗，看我鬼哭狼嚎的样子，你想吓死小孩？呃——”

    “等他长大了给他看。别怕，老婆。”李微态度坚定“你担心就把声音消掉。我想让他看，看他妈妈辛苦把他生下来的过程，看他妈妈吃了多少苦才让他诞生，要让他知道，亲恩难报。”

    杨历声把脸撇到一边，闭上眼睛不说话。李微将手伸过去，握住他紧握扶杆的一只手，十指交缠。

    这边子宫口逐渐打开，到能容下胎儿的程度。阵痛连成一片，羊水已经流尽，隐约能看到胎儿黑黑的头顶顶压在子宫口微微的颤动，要努力冲出这挤压自己的狭小空间。时钟像调了慢转，杨历声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声音了，他觉得腰快断成两截，胯骨快要涨烈，下腹有人拿着把刀子不停的割，全世界好像只剩下疼这种感觉。

    “和产夫聊聊天，这样能转移他的注意力。”权威先生对李微说。看着他举着dv脸色发白，额头上的汗也不比躺在产床上的少。

    “嗯，好……”李微动了动被杨历声抓到发麻的手。“老婆，老婆你在听吗。”

    杨历声依然紧闭着双眼，头往下动了动。

    “嗯，老婆，你知道我是怎么爱上你的吗，虽然我说过好多次了……”

    李微开始从他们相遇数起，不熟悉的时候到砰然心动，难熬的暗恋，紧张的试探，恋爱时的甜蜜，误会，乌龙……说得断断续续，头尾颠倒。有时候觉得杨历声根本没有在听，他眉头紧锁，身体微微颤抖着，痛苦的呻吟时高时低。但是当李微说到他出糗的时刻，杨历声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眉心也没有那么紧了，好像也想起了李微当时的糗样。

    “老婆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在你办公室等你开会，无聊玩棒球砸到你最喜欢的天使，虽然我赶紧把它粘好了，可是天使粘成了罗圈腿和斗鸡眼所以被你发现了。”

    杨历声眉头拧了起来，几乎对这个回忆有些不快。

    “其实……那天……被咂到的不止那个天使……”

    杨历声终于睁开眼睛，他抬头瞪着李微。“你说什么？”

    7

    李微往后倒退一步“后来我都不敢告诉你，其实我粘东西的技术是很好的，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

    “李微到底干了什么？”

    “其实……你在大学得的那尊奖杯，两个耳朵都掉下来，可是我粘得很好不是，没人看的出来！你不也……”

    “李——微！——”杨历声抬起上半身，脸也没有那么苍白，血色逐渐浮上他的脸颊……旁边的护士都快憋不住了，前面他们就忍了很久，现在连一直很严肃的权威先生都忍不住眼角弯起来。

    “过来！”杨历声伸出手。李微瑟缩了一下，还是走到杨历声面前。

    大拇指和食指掐住李微脸颊的肉，左右摇晃“跟 你 说 过 多 少 遍 了 办 公 室 不 能 玩 棒

    球！你嫌皮太厚了吗？”杨历声咆哮着“我要扣你三个月工资！”护士们终于憋不住了，头转过去肩膀剧烈抽动着，权威先生的身体都轻颤起来。

    “呜老婆……杨总……杨老板，原谅我吧！我不敢了。”李微的疼的脸都扭起来，比刚才杨历声的还狰狞。

    “你真是……呃，嗯，啊！啊嗯！”

    “哎哟哎哟老婆，轻点皮要掉下来了。”

    “呃！啊！嗯……嗯！疼！好疼！”

    杨历声跌回产床，手捧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