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寒易好厉害呀，真希望他赶快打赢！」

    啃着甜糕的鬼仆听到这里，忍不住一阵冷汗。这谷寒易，究竟当的是什么杀手啊？少女杀手吗？

    「小妹妹们，如果我没搞错，下面那个跟谷寒易对打的，好似你们的师父？」这般吃里扒外，回去不怕被师父罚跪吗？

    「没关系，我们就是喜欢他嘛！」回话的姑娘脸蛋儿红扑扑的，带著害羞地问：「小哥哥，你为什么可以跟着谷寒易，是他弟弟，或是亲戚的小孩吗？我们都好羡慕你，可以跟在谷寒易身边。」

    一旁女孩儿的视线霎时间全往他射了过来，有几个比较急躁的，还忍不住露出着急的神色来。想必是方才他们师父说他是谷寒易的小宠这类胡言，让这些「小粉丝」听了担心起来。

    「小妹妹你问我是谁啊？」鬼仆银眸一转，突然间低下了脸庞，万分害羞地道：「我……我是他……他的那个……」

    「你们讲了什么？」怎么那些小女娃瞪他一眼后就全哭着跑了？

    鬼仆朝谷寒易一摊手，道：「没事，我嫌她们做的糕饼不好吃，女孩儿家爱面子，听着居然就哭出来了，真让人受不了。」他暗自一吐舌，心道：胡扯什么怎能跟你说？

    「鬼儿喜欢糕饼？」

    「比米饭还喜欢。」也原本就喜欢吃垃圾食物。

    「到前面镇上买一些放，明早过了河，就到了。」

    过了河就到了哪里？他没讲，他也没问。反正鬼仆就跟着他，去哪里都一样。

    鬼仆朝他招招手。

    「谷寒易我脚好酸，也想睡觉了，你可不可以背我走？」

    「……」

    看着眼前这名曾经信誓旦旦说要认自己当主人，却一再得寸进尺的少年，谷寒易突然觉得，是不是对他太宽容了？但一想起方才见他与一票小姑娘坐在一起的场面……神情倏地一冷，墨眸里流转着许多怕是连他也不明白的情绪，心中一番念头反复翻涌，须臾，他还真的在少年面前，背着蹲下了身躯。

    「你还真肯背啊？」鬼仆轻声嘟哝着，他手脚并用慢吞吞地爬了上去，神情丝毫没有占了便宜的喜悦，反而带着些许古怪的困扰之色。

    「鬼儿？」

    「叫我干嘛？」声音含着睡意。

    「……没听见你呼吸。」

    被吵醒的少年，在男人背上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没呼吸，你忘了吗？」轻轻打了个喝欠，他仿佛没有骨头似的摊软在男人背上，眼见又要睡去……

    「鬼儿。」

    不耐烦地问：「又干嘛？」

    「以后别再跟小姑娘坐一块。」

    「喔……」往他背上蹭蹭，鬼仆摇摇晃晃着，又睡着了，迷糊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堆穿着五颜六色彩裙的小姑娘全围着谷寒易哭，他则在旁边酸溜溜地说：谷寒易就是不喜欢女人，你们哭倒长城也没屁用……

    「到了。」

    睡得正熟的鬼仆被谷寒易唤醒，迷糊着问：「请问到哪里？」

    「可以睡觉的地方。」

    「喔。」鬼仆打了个喝欠，从他背上爬了下来，但一看见眼前的景色，却是怀疑地瞪大眼。

    睡觉的地方？

    他眨了眨眼。

    这里……能睡？

    放眼望去，所见尽是相当茂盛的芒草，鬼仆看着那一大丛、一大丛快要比人还高的草，想象着要是现在再来几声鬼哭神嚎的背景音乐，简直就是恐怖电影里面的场景了。

    ……芒草里面不知道藏了什么？

    「好臭。」他揉揉鼻子，低声抱怨。

    血腥味好重。

    有些怀疑地看看身边若无其事的男人，猜想是不是在自己打瞌睡时，他又杀了人。

    这回倒霉的牺牲者不晓得是追谁来的。

    忽然间，视线中有什么一闪，引起了他的注意。

    晚风吹拂，长草轻轻摆动，有时风吹得急了，低下的草叶间，便露出点点不明的银白光芒。

    那是什么？

    他好奇了，举步向前，却是立刻让男人由后方拦腰抱住。

    「那里。」谷寒易大手举起，指往草原中心的六角形建筑。

    一栋华美的木造楼阁，独立在草原的正中央，外观足有五层楼高，楼层四面皆有回廊，整栋楼阁看起来相当典雅精致，唯独不见任何连外的通道。

    那就是今天要住的地方吗？看起来挺不错的样子，但，没有路，要怎么过去？该不是得穿过这一大片芒草吧？那还不割得一身伤？

    他还在想着，腰间顿时一紧，谷寒易带着粗茧的大手便已将他扣于身侧，仅是稍微提气，借力往一旁的大树干上一踏，整个人便如鹰隼般，在芒草上方以相当快的速度往楼阁疾飞而去。

    身边的景物迅速往后移动，鬼仆安稳地窝在他怀中，由上方往下看，总算知道方才他为何阻止自己踏入草丛中——

    在那芒草底下，尽是无数染血的武器、陷阱，以及散落各处的尸块……

    「谷寒易，有人。」

    「嗯。」

    他们两人才一踏上楼阁的回廊，一名黑衣人立刻从楼里窜出，无形的肃杀之气夹带着凛冽气劲，瞬间直往他们面前逼来。

    「谷寒易！」

    来人几乎不给任何反应时间，才唤了名，手上的铁鞭已经以一种相当锐不可挡的气势挥了过来。

    「锵！锵！锵！锵！」

    铁鞭末端的尖刺接连不止地击打在重剑上，一连发出数响金属撞击声，刺耳至极，电光石火间，谷寒易竟是已经挡下对方数计刁钻的攻势。

    「你，不错。」被圈在重重鞭影中的谷寒易应对了几招，当下起了兴致，转身偷了个空档，将怀中的少年远远地抛了出去。「待着。」他说完，鬼仆已经身在相当距离之外，稳稳落于回廊另一侧的栏杆旁。紧接着见他转身又迎了上去，嘴畔可见一弯弧度微扬，看得出来他乐在其中。

    「放心，我会好好待着。」鬼仆没好气地嘟哝。

    自认是个模范又识相的包袱，他在后方一排的栏杆里找了处风水不错的地点，安分守己地爬了上去，从袖子里摸出一把肉干，选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柱子悠哉悠哉地看起了精彩的武打表演来。

    他也明白，如今这个很没用的自己，除了在旁边当啦啦队，提供心灵上无形的支持之外，实在很难有什么实质上的助益，若真要他不顾一切动用体内的灵力，万一又搞得像上次那样，还不如让谷寒易就这么死了算了……鬼仆很没良心地想道。

    不过话说回来，谷寒易认真打起架来，原来竟是这样好看。

    凭着自身优秀的动态视力，鬼仆清楚看见回廊另一头飞来窜去的两道身影，转眼便已交换了几百式，两名高手过招，一来一往全是力与美的结合，看起来实在相当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