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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按响门铃后,怎么也没料到,会看到这么副场景。
大客厅里,林觉身穿汗衫短裤,披头散发,疯子一样揪住小关的头,一个劲往电视机和旁边的音响上撞。小关大喊放手。一个阿姨想拉开林觉,又怕他迁怒自己,站在边上进退两难。另一个阿姨刚给客人开了门,一脸无措地看着谢文俊他们。
突然有人大喝一声,顾德飙手舞一段麻绳,从二楼冲下来。他下最后一级台阶时,绊了自己一下,滑出去老远。他站住后马上回身,看到了谢文俊和罗兰。
他对谢文俊怒吼:“傻站着干么?快来帮忙。”
谢文俊傻乎乎过去,和顾德飙两人合力拉开林觉。顾德飙让谢文俊从后抱紧林觉,他动作麻利地绑上林觉手脚。小关得到自由后,卜楞了下脑袋,也来帮忙。
三人将林觉五花大绑后扔到沙发上。林觉简直变了个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已是头披着人皮的畜牲。他满脸胡须,形容憔悴,眼睛深陷在眼窝内,看猎捕到自己的陷阱似的,满怀恶意和悲痛地看着面前人,喉咙里“嗬嗬”有声。他根本认不出他们。
顾德飙让两个阿姨去弄几块干净热毛巾,再泡壶茶。他脱力地坐到远离林觉的另一张沙发上。
谢文俊气喘吁吁地问小关:“他怎么了?”
小关摇摇头:“毒品害人啊。”
罗兰大胆问:“他在戒毒?干么不送去戒毒所?”
小关说:“他爸爸惹上麻烦了。人家指控他勾结外国毒贩子,动用军队保驾护航,协助走私。这种时候,怎么敢再把人往戒毒所送?”罗兰双眼发亮:“真的?”小关鄙夷地看她一眼:“你这人,怎么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无非是内部权力倾轧,故意栽赃罢了。怎会有这种事?不会的。肯定不会。”他顿了顿,接过阿姨递来的热毛巾,擦把脸,又加一句,“不会的。”
罗兰讨了个没趣,闷声不响了会儿。她抬头看看谢文俊。
谢文俊没办法,只好开口:“关副总,今天我来找林总,其实是请他帮个忙。”
顾德飙这时候站起来,对小关说:“我把林总搬回房间,你们慢慢聊。”说着他双手抱起林觉往楼上走。两个阿姨跟着他,他告诫她们:“下次小心,别再让他跑了……”
谢文俊暗中感激顾德飙识趣,他提高声音,恳切地说:“我想回鹰搏。”
小关拿盖碗茶喝了口,啧啧嘴,笑说:“走的时候义无反顾,这才几天,就想吃回头草了?”
谢文俊羞愧地低下头,勉强笑说:“是我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罗兰受不了他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她抢着说:“关副总,都是我从中挑拨。小谢是林总和你共同看中的人,你们签他、捧他,他也没令你们失望,双方合作得正好,把丁零也踩下来了。都怪我,目光短浅,又贪得无厌,看到你们把资源分给别人,我就急了,胡言乱语,得罪你不说,最不应该,是拖他出去自立门户。”
小关悠悠说:“我听说你们资源还挺多的。鹰搏分给你们的广告,大多是三年合同,也没到期啊。”
罗兰以为他关心他们,又来了劲,诉苦说:“你不知道丁零这人有多坏。他到处勾结媒体,散播不利于小谢的传闻,还骗我们投资一个新锐导演的片子。我们投了钱,片子却不过审。好不容易过审了,又闹出投资方破产、导演退出、编剧罢工,还有人指责我们破坏生态环境。拍部电影闹得跟打仗一样。小谢投在新公司的钱,全被耗光了,现在我们……”
谢文俊越听越火,狠狠瞪她一眼,想这种丢人的事何必大肆宣扬。罗兰却安慰他:“没事,关副总是自己人。你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你如今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他能坐视不管么?”
谢文俊不作声。
小关一直面带笑容,好好先生的模样。罗兰想以面子挤迫他,谢文俊盼他尚记着自己风头劲时给过他的许多好处。小关不太讲面子,记性有时也差得紧。但他识时务。他想:“这小子不自量力,翅膀没硬就出去开公司,一来就当了冤大头。《咬人的百合》,明眼人一看就是个坑。他听说丁零要投资,就以为是香饽饽,迫不及待去咬,结果掉坑里了。这小子人品有问题。但人气还可以撑一、两年。”
他琢磨片刻,说:“小谢自立门户的事,大家伙都知道,他这么快又回来,就算林总念旧情,肯收留,于小谢面子上也不好看。”
谢文俊忙说:“我现在只想着迎头赶上,填补亏空。面子不面子的,也顾不得了。”
小关忍笑,说:“你别急。我的意思,是你把公司挂靠到鹰搏下面,但别声张,对外面,仍说是你自己的公司……”
谢文俊和罗兰同时来了精神,听他往下说。
小关却突然看了看表,说:“今天晚了,我还要去照顾林总。你们先回。具体事项,我以后找人跟你们谈。”
这种时候,谢文俊没办法违抗他,只得和罗兰两个告辞,离开了。
罗兰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这时十分振奋,不断说:“关副总到底是写文章的人,脑子活。他这个主意,既保全咱们面子,又让双方都得了实惠。小谢,我看你马上能东山再起了。”
谢文俊“哼”了一声。他挺不满小关最后的逐客态度,又想:“以前林觉致力于捧我,我又一炮而红,公司谁都拿我当宝,我说一不二。现在就算回去,林觉捧新人有成,顾德飙这样其貌不扬的竟然也红了,他们可不会再对我言听计从。好的资源,也不会再第一个想到我。”
但他现在情况危急,不托庇在鹰搏这棵大树下,不但破产在即,也接不到好片。火烧眉毛先顾眼下,只好暂时忍气吞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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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零醒过来,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他似乎是躺在一张床上,周围有熟悉的四星以上酒店特有的气息。房间里空调开得很热,他口干舌燥。
他试着动动手脚,手腕和脚踝处立刻传来铃铛清脆的声响。他像只仰面朝天的青蛙,光着身体,大张四肢,被人固定在床上。嘴巴也被束缚住了,说不出话。
他脑子里闪过停在家门口的那辆奥迪a8l,心里怒火上窜,直想揪了刘宏如耳朵,抽他几记耳光。他现在是越来越疯了。
突然耳边有个男人的声音说:“醒了么?”
声音陌生而沙哑,听得丁零心里一紧,接着满脸通红。如果是刘宏如就算了,但他没想到他竟还找了别人来共同观摩自己。他心里起了点恐惧,不知刘宏如究竟要干什么。
这时,一只大手摸了上来,像检查蒸板上肉质好坏似的,在他身上东摸摸,西掐掐。丁零扭动几下,愤怒地蹬了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