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路两旁的树，已经长得那么郁郁葱葱。和过去全然不同，走在这里，总是感觉仿佛回到过去，仿佛又再也回不去。

    我们是真的老去。

    然而，我们的过去是不是也真的成了过去？

    夜风很冷，我裹紧了宽大的袍子，一个人静静地走。

    我想我是真的爱她，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这样去爱。但是，也是这样一个人，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到。

    如果继续等下去，我不知道我会等到什么？

    如果继续走下去，我也不知道又会走到哪里去。

    从16岁到24岁，八年韶华，悄然而过。

    我把最美好的八年，都给了梁卿卿，为她生，也愿意为她死。我是真的愿意。此生此世，至死不渝。

    然而，最后的最后，我们拥有了什么？除了记忆，还是记忆。除了疼痛，还是疼痛。如果爱情，真的只剩下伤痛，我们为什么怀抱不放？

    从来，我们都不曾拥有过未来。她，没有给我过任何的希望。既然她早已放开，也许优雅地转身，也是另一种爱的方式。

    而我，也不曾给过自己任何的机会，任何去尝试男人的机会。

    这样爱一个人，太累！

    这样爱一个女人，真的很累。

    她是一个女人，我也是一个女人。

    除了无限柔情，我们需要的还太多太多。

    起码，此刻我要一个坚强的温暖的怀抱。需要他来帮助我抵御这寒冷的夜风，帮助我逃离这非人间的黑与冷。卿卿，你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需要一个温暖而热切的怀抱。此时此刻，你却不在我的身边。

    我很脆弱，我也需要一双有力的手。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像你一样需要宽大的胸膛。

    于是，我从手上脱下那枚银指环，装进锦袋，把它埋在了路尽头最后一株白桦树下。

    埋葬了这枚戒指，埋葬了过往的所有。

    卿卿，我的爱情，我要亲手埋葬。

    卿卿，对不起。

    请原谅，到此刻，我不得不选择了妥协。

    坚持，需要勇气；妥协，需要勇气，还有智慧。卿卿，我想这也是你的智慧！

    第三十一章 让我们开始新的人生

    爸爸的案子在一个月后就结了，是密判了的，被叛了15年。

    我们终于见到了爸爸。

    他，此刻真的完全就是一个憔悴的老人，瘦了好多圈，花白头发，瞳孔浑浊。他，见到我们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我的眼睛顿时湿润。一个曾经顶天立地的男人，竟然这样狼狈不堪。

    老曾，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妈妈哽咽，说。

    爸爸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看着妈妈，欲言又止，转脸我们说：“若曦，照顾好你妈和你妹。若初，你也要听话。”

    说完，他离座就走。我想他一定是不想让我们看见他哭的样子。

    妈妈在这几个月里，身体完全地透支。爸爸的事情一了结，就住到了疗养院静养。而若曦，则到上海去工作。感谢汪洋的任务，交到我的手上。

    汪洋手托酒杯，轻轻漾着红酒。他说：感谢我很简单，嫁给我。

    我沉默良久，然后说：汪洋，我想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

    8年来，我几乎围绕着卿卿而活。因为她，我选择了和黄小书的错误开始。又因为要避开黄小书而选择了北方的大学。接着因为她的需要我到上海做她爸爸的行政助理。最后因为她嫁给了黄浩泽，而我也毅然接受了汪洋的求婚。我从来没有放下过爱情的包袱，也一直活在父亲外遇的阴影下。现在这一切，都被我收藏。我真的很想开始自己的生活。

    汪洋笑，说：很好。那么，你想做什么？

    我没有告诉他，是因为我不想从今以后他又开始影响我的生活。我要真正地走自己的路。我只是说：汪洋，让我自己来。

    汪洋伸手，轻轻地按住我的手背，说：我很期待那个新的曾若初。

    我看着他，使劲地点点头。

    在离开这个城市之前，我又去看了我的爸爸，然后拉着自己的行李，到火车站，我想给自己一次漫长的旅行，告别过去和迎接未来。

    火车启动时，我在窗户上仿佛看见那个坐在栏杆上的女孩，微凸的脊梁，细瘦的胳膊，纤长的手指。她，永是我最爱的人，无论我身在何处。

    就像我的爸爸一直对我说那个女人永是他最爱的人。然而，我知道世界最值得尊敬的爱，不是我爸爸的，而是我妈妈的。

    那天，爸爸告诉我：其实，我早在10年前就和你妈妈离婚了。没有向外公布，是因为你们还小。一瞒就是10年。而我们两个人，更早一些就分开了。你妈妈知道一切，包括这200万是为了让安然去英国留学。你妈妈，是我这辈子最最对不起的女人……

    我妈妈花去所有的青春与精力，向我的爸爸证明她是多么爱他。他是没有见到她绝望的愤怒，没有见到她憔悴的面庞，没有见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呜咽。他更没有见到她日日夜夜地为我们这个家操劳。她抛却所有幸福的机遇，只是为了默默地去爱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不求任何的回报，甚至是微弱的回应，哪怕只是一个短信的回复，她都学会不再期待，然而，她就是这样永远站在一个地方，默默地看他体面地出去，疲惫地回来，衣服上还有那个女人的气息。印象中她，总是微笑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爸爸回来。可是，我现在知道她的心真的碎了又碎。然而，还是要坚强地维持一个看似完美的家，替他维护一个父亲的形象……

    她，为他的，实在太多。而他，欠她的，岂是一句“对不起”所能抵消？

    爸爸最后要我捎话给我妈：叫你妈等着我，如果她还愿意等。

    我说好。

    然而，我却没有告诉他我妈已经去一家寺庙里出家了。她说她要清清净净地过完下半生。她说她最初做错了一件事，终于花费一生的爱去化解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宿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爱和恨，都结束了。她要盾入空门。

    人，总是在不断地验证别人到底对自己有多真，耗尽毕生的精力，到最后确定并要珍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殆尽了他对自己的爱。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也已经一无所有，因为最富有的已经被自己消磨了。

    我之于梁卿卿，就像妈妈之于爸爸。妈妈开始了她新的人生，而我也是。

    第三十二章 重回上海

    我用一年的时间，四处旅行。到哈尔滨去看冰雕，到漠河去找迟子建笔下的《北国的精灵》，看到日全食，好象太阳与月亮激烈地接吻与做爱。到新疆去酿葡萄酒，学跳新疆舞，和那些高挑美丽的新疆姑娘调情纵酒。到西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