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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会连带恨沈亦的父亲。
这对父母,到底有没有尽过父母的责任,去好好珍惜自己的儿子!
更甚时,他会恨自己,恨自己没能为沈亦做哪怕一丁点事情。
这些纷繁思绪总是把他击倒,让他感到难过,让他由衷地感受到:喜欢一个人,竟然可以难受到这种地步。
夏日的傍晚,他看着夕阳沉落,遥望远方的目光变得飘渺。
“温宇,你说,真的有平行宇宙吗?”
“啊?”不太清楚为什么话题会突然绕到这个方向上来,温宇挠了挠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科学家。不过我猜,应该存在吧,宇宙这么大,有也不稀奇吧。”
“如果真的有……”身后的樟树被风吹得叶子沙沙作响,一片提前脱落的叶子恰好掉在他手心上,他盯着那片边缘已经微卷泛黄的落叶,声音忽然变得极其虔诚。
“如果真的有,那就太好了。”
希望在那样的世界里,我可以爱他。
可以光明正大、毫无畏惧地,爱他。
按下门铃的时候,沈亦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慌张,提着生日礼物的那只手颤了颤。
门很快就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男子,很普通的长相,看到站在门口的沈亦,他也一愣,尔后才反应过来。
“哦,你就是沈亦吧?”
“是。”沈亦有些紧张地点头,但目光却忍不住打量起那个中年男子。
这就是母亲再嫁的人。长得很普通,是街上随处都可见的工薪阶层,老实本分。
乍一看,和那个浑身散发着精英气息处处以公司为重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在工作上的工作狂父亲完全不同。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把他迎进屋里,向厨房叫了一声,从厨房里走出一个烫着时髦卷发的女子,身上还系着围裙。她看到沈亦,眼睛瞬间一亮:“小亦!你来啦!”
沈亦点点头,想冲着面前这个熟悉的女人喊一声“妈”,却被一个更童稚的声音抢先了。
“妈!”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冲上去抱着她的腿,撒娇般地问,“我饿,饭做好了没?”
“就快了。”她弯腰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眼神中充满慈爱,“你先跟哥哥玩一下好不好?你看,这个就是你哥。”
小男孩扭头看了沈亦一眼,沈亦尴尬地与他对视了两秒,这才想起礼物还一直攥在手上。
“生日快乐。”
小男孩看到礼物,连“谢谢”都没说,马上抢了去坐在一旁拆开来。
她仪式性地“斥责”了几声儿子,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去教导他该如何讲礼貌,只对着大儿子无奈地笑了笑:“他第一次见你,有些怕生,不太懂规矩。对了,先坐一会儿吧,饭很快就好,呆会儿我们一起吃个饭。我们母子也好些日子没见了。”
那个男子也一脸客气地笑道:“是啊,一起吃个饭吧,都是家里人。”
都是家里人。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沈亦突然就觉得很不舒服。
我们是家人吗?
且不说和我血缘相关的母亲,我跟你,完全就是陌生人呀,还有那个只有一半血脉的弟弟,他真的是我的家人吗?
沈亦的脸维持着尴尬的笑脸,站在这个明亮而陌生的客厅中央,他突然觉得很累。
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停留。
他默默地把脸转向母亲,继续笑着,却不再打算勉强自己:“饭就不吃了,我只是来看看你。呆会儿还有事,就先走了。”
扯了个很明显的谎,也不管对方会不会看穿。他只知道,自己是一秒钟都不想多留。
母亲似乎有些受伤:“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的吗,这么快就要走了?”
“不吃了,不太方便。”沈亦不再看母亲的脸,转过身就往外走。
“小亦!你是不是还是不肯原谅妈妈?”身后的母亲,声音中已经带了些颤颤的哭腔。
他虽然不忍,但仍旧没有转过身去,只是声音也变得异常温柔:“妈,我从来没恨过谁,真的。只是,家里有人等着我回去。”
走到门边,他回头看了站在客厅里的母亲,她一副忍着眼泪的模样看得人心碎,然而他还是没有心软,向她微微笑了笑,便关上了门。
关上了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进门开始便一直闷着的胸口,终于可以舒畅地呼吸了。
妈妈,虽然一直都会是他的妈妈。但如今,自己不再是她唯一的儿子了。她如今有了比自己更重要的家人。
今天,他算是亲眼确认了这一点。
不是所有血脉相连的人,都是家人。也许曾经是,但不代表以后一直都会是。
他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原以为这样的过程一定是痛苦而艰难的,没想到也可以这么简单。
并不妒嫉,也不恨,虽然有那么一丝心酸和苦楚,但并未如想象般的难以忍受。
走到外面时,夜风吹起他的头发,他深呼吸了一口盛夏夜晚的空气,淡淡的栀子花香中,他想起秦阳。
回家的步伐忽然轻快了许多。
是啊,家里,还有个人等着我回去。
半年前,父亲和雪姨决定接受公司给予的机会,到美国的总公司工作。
作为工作狂人,他们深知得到美国总公司的赏识并不容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能在那里打稳根基,平步青云并非难事。所以,当他们决定接受这个机会时,他们并不是作出了去国外工作几个月、或一年两年的决定,而是决定了,要在海外定居。
父亲问沈亦,愿不愿意去美国读书。沈亦拒绝了。
他和父亲的关系向来说不上好,况且再有一年他就大学毕业,要他在这个时候抛弃国内的生活,去一个全新的国家重新开始,他说什么都不愿意。
父亲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决定,并不感到意外,也没有再说服他,只是淡淡地说尊重他的决定。
令人意外的,反而是秦阳。
秦阳会拒绝去美国,是谁都没想到的。但不管雪姨如何苦苦哀求,苦口婆心地劝说,秦阳都不肯改变主意,只说自己要留在中国。
雪姨自然是不肯,毕竟秦阳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如果不去美国,留在中国也没人照料,她前往美国后公事繁忙又很难抽出时间回国,一年也许都不会有几次见面的机会。一想到这,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既想跟儿子在一起,又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