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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一定会是府里最热闹的地儿。
沉凉无所事事,于是出了房门在府中四处溜达,换做以前,总有一堆干不完的活,让人歇口气的机会都不给,如今,有大把的闲适时光呀,还觉得孤寂。
府里转悠着,到了热闹的地儿,别人见了你,也不拦,冲你冷冷一笑也算打了招呼。
是呀,谁拦你,有了容衍这道附身符,还怕什么呢。
不知不觉,步子迈进了梧桐苑,这里离小楼近,附近那个水榭小湖,站到那,望着一片结了冰的湖面,只觉得心里生寒,更加没趣,而梧桐苑里还有开的正盛的梅花,一朵朵,一簇簇,争相吐艳,给这样寒冷的日子里,也添了些生气。
可是,沉凉走进苑里,最先瞧见的,反而是枯枝成堆的梧桐,梧桐的叶子落光了,遥遥看去,一片缭乱的疏影,细细密密的干枝孤零零的伸展着,显得和他一样,孤单寂寥。
沉凉仰着脖颈,梦呓一般,“又要等来年了……”
他记得清楚,他曾经在这里问过容衍,你可知道梧桐的意蕴?
问着最后却没有让容衍作答了,他实在认为梧桐是令人感伤的植株,那时阳光正好,景色宜人,何必让这个破坏了雅致。
儿时,沉吴还没带他来到古府之前,是在一家私塾里打杂役,私塾里有位教书的夫子,他的夫人身子虚弱,时常大病不断,小病加身,终有一天,他夫人没熬过去,死在了深秋之时,夫子悲痛欲绝,失声痛哭,沉凉一直敬崇那位夫子,可是那时他太小,不懂夫子为何伤心。在他夫人下葬那天,夫子折了一株梧桐的枝条放进棺木里,沉凉匪夷所思,不得其解。
再后来,夫子遣散了一干杂役,从别口里听得,夫子之后不教书了,从了商。
其他零散的记忆倒不是很清晰了,唯独折梧桐的那段回忆一直在脑海中徘徊不去,可能是当初太过好奇,所以便记得深刻。
*** ***
天色的白,白的不透澈,总是掺杂着一层灰似的,这种灰白渐渐转为灰黑。
沉凉最终也来不及看梅花了,独自望着那些枯枝发了呆,一看就忘了时辰,总说美好的事物令人向往,殊不知,伤情的事物更令人缅怀。
远处没有银盘高挂,没有星光灿烂,出门时也没提灯,黑压压的小路只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与近处的暗影,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翼翼,总觉得心中不时冒出森森的寒意,好在近了小楼,有了闪烁的微光,窗棂里面的烛火跳动,隐约看清了前方的路。
可是,沉凉却在走近自己的屋子时,看见纸窗上勾勒了一抹窈窕的人影,心中突兀,分明是个女子在房里。
沉凉疑惑着推开了门,瞧见的是张多日不见的面庞,沉凉犹豫片刻,才慢慢喊道:“芍药姐。”
芍药就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茶杯,不知是才来,还是等待已久,在听见了沉凉回来的声音也不急躁,反是淡淡瞥眸,盯着沉凉看。
沉凉回望着芍药,心中顿时觉得芍药浑身上下所带给他的感觉与以往有所不同,从眼睛里就透出一股陌生的冷意,仿佛两个人是初次见面。
一时之间,沉凉没有再开口了,房里沉默少许,芍药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来靠近沉凉,“觉得很意外吗,是我这等你,并非公子。”
沉凉也觉得好笑,他并不认为容衍这时会突然造访,况且,容衍一旦回府,消息会立刻传遍,何须他来费神。
“是呀,觉得意外,十分想念的人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为何不惊喜?不意外?只是我这儿简陋,也无备茶水点心,怠慢了芍药姐也真是我的错。”沉凉幽幽开口回道。
芍药冷哼一声,面若冷霜,仿佛从前那个温婉可人的芍药早已消失殆尽,“不饶弯子了,我今日来是告诉你,这屋子你暂时不能居住在这了,每逢年节,依府中规矩,公子会去夫人那过年,小楼的人将会分配到各院户里帮忙,到明年初春季节便可重回小楼——”芍药顿了一下,再看着沉凉淡然的面容,轻声笑了,“当然,你是公子特别照顾的人,自然不会让你去别的地方,夫人准许了你跟你父亲一起过个团圆年。”
起初沉凉并不在意前面的话,只是提到了沉吴,沉凉脸色就不由自主的阴郁起来。
半响无言,房子再次陷入寂静,芍药嘴边冷冷勾笑,瞥了一眼沉凉。
自从一个月前公子拒绝她后,她便连连伤心了几日,心中懊悔不已,怪自己太过冲动,连最后一次机会都错失了;她时常会想起公子看着沉凉的眼神,充满了柔情。
那日里,撞见了公子教沉凉认字,就早该发现其中的端倪,她开始还不相信安阳的话来着,以为只是句玩笑,没想到成日里说安阳呆瓜,最后傻的反倒是自己。
如今呀,只要一看到沉凉,她就莫名的心中起恨;只要……只要让沉凉消失在公子身边,就什么都解决了。
芍药缓缓走到门边,才打开了门,又突然转过头,盯着隐匿在背光处的少年,语气故显轻松说道:“还有一件你必定不知道的事。”芍药原想让沉凉好奇,可是话说出口,等了好一会,少年也不为所动,芍药也没了耐心,急切说了:“夫人已经将我许给了公子,等到来年初春之时,便会成亲!”
即使夫人给她的身份只是个妾,可她也心满意足了。
有生之年,若是不能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必会遗憾终身;而夫人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为何不紧紧抓住。
冷风在开门的刹那就争先恐后的拥挤进来,使得芍药的衣袂飘荡起伏,她多看了几眼沉凉,他还是宛如刚才的沉默,并不说话,芍药不想多加理会了,于是就继续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房里,回归了最初的平静,沉凉的的眼眸幽黑幽黑,又带了些许闪烁的亮光,像一块黑玉石。
此刻,沉凉的表情有些木讷,芍药最后说的那番话好像在耳里形成了回声,反反复复,不断响起。
芍药与容衍,明年开春便会成亲,是吗?
如果他没有听错,应该就是如此——
只是可笑不可笑,芍药告诉他作甚?他本就与容衍没什么瓜葛了,如果说是主仆一场,难不成还要他贺喜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
许久后,沉凉身子才动了动,他似乎被这个笑话给逗乐了,嘴里笑声不断,笑的有些痴狂,以至于后边笑的肚子作疼,蹲在了地上。
记得初次来到府中,听得最多的是便是有关公子的,名声最臭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