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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玻璃幕墙以零落的地面照明灯为中心,延展出无尽而浓稠的黑暗。空中偶有光点缓慢闪烁,明明该是200节的时速,却带给距离遥远的人一种移动缓慢的错觉。
堪堪踩着登机广播而来的男人身量修长,面容清冷。他越过自发弯曲的队伍,直接便走到优先登机柜台,地面人员接过式样特殊的机票,有些意外,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五官冷硬的男人,发现对方眼底有着浓重的倦色。她反应过来,道了声辛苦。男人点点头,接过票根。在大部分人无意识关注的视线里消失在登机长廊。
待到登机乘客基本检票完毕。她身旁同事问:“刚刚那人是哪家的飞行员?”
“不是。是别动队的人,叫张亦梁。挺有名的,我听人说起过他。”
“哦……难怪。看上去就很辛苦的样子。”
“前几个月南航不是在洛杉矶出了次地面滞留事故嘛。他当时带人赶过去,检修完又赶回来。之后就被查出听力损失了。”
“不都说维修工程师十个有五个都是高频听力损失么。我们有时候也会啊。”
“他才三十。职位这么高,人长得也帅。喜欢他的人还蛮多的。”
“还没结婚?”
“没。有说是gay。却没人看到过他男朋友。”
“啊……机组gay多就算了。维修工为什么也要gay……”
……
上海,浦东t2航站楼。
早春的深夜冬意仍余。深夜一点的打的区域也只剩下几辆跑夜班的出租车。张亦梁自己把登机箱放进了后备车厢里,坐到副驾驶报了一个位置。
司机不是话多的人。上了迎宾高速之后用固定在驾驶位边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大意是t2还有航班降落,通知另一个司机这个时候去,大概还拉得到客。之后两个人保持沉默,直到下了外环,直接右拐进入康城住宅区大门。
“哪里停?”
“往前开。”在开过两个环形路口的时候他才道,“停这里。”
付钱,下车。走过葱郁的山林道,电梯半旧不新,移动速度倒是诡异得快。
他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
2017年2月25日2点07分。
不多不少,还有一天。
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了整整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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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在故事中生活了太久的人,现实二字早已虚幻。然而看待世界的虚假疏离却在日复一日的孤独等待中日益消磨。
没有哪一种感觉会比痛苦更让人类觉得真实。欢愉不过片刻,相伴再长,一回首便短。思念刻骨,一秒也遥遥。
张亦梁一夜未眠。耳中偶尔会有噪声,之后便是一整夜的寂静。清晨的时候有个女人在楼下叱责她老公。声音虽然尖利,却听着隐隐约约的,就像隔了内外双层的飞机舷窗。
他脑中便想到下雨天飞机起降时窗外挤压而过的水流。非常得细和密。一眼望去,好似万千雨滴前仆后继地在拼命。
他起身,到阳台上点了一支烟。有些雾气裹着风穿窗而入,他怔了很久。待到浑身冰凉,还是回屋小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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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26日凌晨2点。
徐家汇。
东亚体育文化中心7号口对面,数个年轻人挤挨着从酒吧里走出。花园里的琉璃彩灯带着破碎重补的温柔美感。张亦梁掐灭烟,静静地看着被簇拥在中心的秀气青年。
他皮肤很白,双颊酒醉微红,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对着他的朋友们一本正经地宣布:“大家都听好!”
几个同样酒醉的人嬉笑停住。
“今天就让我来为你们展示一下!深夜过马路的技巧!”
2点06分。张亦梁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了扎好鞋带做好起跑准备的青年,沉声道:“等一等。”
旁的几人都发愣地看着这个身材高大面容阴沉的男人,对方身上的烟味很浓,盯着青年的眼神极为古怪骇人。高到极点的灼热便不再是深红。这些人还未开口,便不由得被他的气势激得退远了一些。
青年感觉到自己突然被人大力掐住胳膊,也迷迷糊糊地直起身,眼神有些空茫地盯着站在他跟前的男人。
2点07分。
他空茫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他看到了张亦梁,下意识地唤了一个名字:“周文剑?”
秒针刹那停摆后又义无反顾地向前。这个男人沿着时间的长流向前麻木追赶,终于在这一刻得偿所愿,如焕新生。
张亦梁在其他人惊讶的眼神中伸手狠狠地抱住了他的王琼。
“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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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副驾驶上,青年在短暂的紧张过后就变得有些兴奋起来:“我和你说。我出来的时候系统那边的人告诉我,我获得了新手奖励大礼包!”
张亦梁皱了皱眉:“你用不到的。”
“嗯?为什么?”
“那个礼包只在游戏中有效。”
“……这么坑!辣鸡游戏毁我青春!”
张亦梁忍不住笑了笑:“你想要,我给你买大礼包。”
停车场出口的街灯昏黄,行道树在平整的路面上投下重合的阴影。光影绰约,星空黯淡。张亦梁觉得他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此刻复苏活跃起来,操控方向盘的手微微摩挲,血管鼓动,心房震颤。关上车窗之后,封闭的车厢里就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道,混着他之前抽完的烟,本该迷醉昏昏,头脑却清醒得好似要炸裂。
他从未如此刻般憎恨又感谢过系统。余光扫过坐在他身边的青年,心尖上都生出一种酥麻的幸福感。仅仅是知道他活在这个世界,就要觉得这个世界美好得前所未有。好比平流层,太阳光线终年绚烂,空间高远澄澈无边。
张亦梁带青年到家。对方好奇地四处打量,然后发现了一件事:“和我们以前住的地方好像。”
张亦梁为他换上拖鞋:“嗯。有按照那个风格来装修。”
青年趿拉着拖鞋蹦蹦哒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然后又抬头看站在他面前的张亦梁。
他仿佛现在才有些真切的、有关世界转换的意识,而站在眼前的男人熟悉又陌生,记忆好像被人按了一下暂停键,时间洪流涛涛向前,他重新启动过来的时候,别人平白就比他多了一段无情的时光。
青年不由伸手,拉住对方,轻轻地摇了摇。
他小声说道:“你是不是等了我好久。”
张亦梁嘴角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