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给俺五斤新鲜肉！要顶顶新鲜的，今天刚杀最好。给俺来五斤，不算了五斤不够毕竟三个人呢……来十斤好了，嗯……再来五斤最好的小排骨，三斤最好的筒骨棒。”

    “大婶，来只乌鸡，嗯，最大的那只吧，不要钱……小兔子？没问题！包在俺身上，要几窝都成。”

    “阿叔，那个……您……俺需要一贴药……您别骂俺……俺媳妇儿怀了……什么媳妇儿？就……就之前那个……”

    农夫左手提着药和肉，右手拎着大包小包一大推，眼睛盯着袋子，嘴里念叨着，“酸枣、酸梅、肉、排骨、大筒骨、药、老母鸡，还有什么来着？让俺想想……对了！还有一个酸糖葫芦没有买到。哎，真是可恶！怎么就赶上今天有事不来了呢！希望阿奴不要太失望。”他叹道。

    “哟！大哥！买这么多东西啊，您这是……酸儿辣女，嫂子怀了？还是个儿子？真是恭喜恭喜！俺跟你一块儿走吧，沾沾喜气，俺媳妇儿刚生了，可惜是个女儿。”

    “乱叫什么！”一个男人叫什么嫂子？被小心眼的阿奴听见了又要跟俺置气了，农夫白了那熟人一眼，嘴角却藏不住的欢喜，“大冷天，你这是打哪儿去啊？”

    “吓！也被媳妇儿指使着来买东西呢，不过俺没买到，嘿嘿。那娘们给俺生了个女儿，脾气还大！躺在床上没事干，天天就尽折腾俺了。”那人挠了挠头，嘿嘿的笑着。

    “女儿也好啊，像生气她的那个！可爱！”农夫想到了阿奴，笑意从嘴角缓缓荡漾开来，“俺倒希望他生个女儿，一定像他。”

    “哈哈！俺可不那么想，没本事儿的娘们才生女儿呢！俺媳妇儿这次没争气，只能指望下一次了。”那汉子扁了扁嘴。

    “你怎么这样想？”农夫撇了撇嘴嘴，不认同地道。

    “嘿！大哥，女儿留不住的！注定是别人家的！以后嫁人的时候你就老难过了，还不如生个儿子！到时候娶个媳妇儿！生一堆孙子孙女儿，让你抱都抱不下。”那汉子挤眉弄眼地笑道，“前面是三岔口，你往哪个方向？同路的话最好了！冷死了，多个人说话时间过得快！”

    “……”农夫眼神怪异地盯着那人看了两眼，笑容慢慢隐去，脸也渐渐板了起来，“俺和你，不是同路人，还是分开走吧。”

    “……”那人有些尴尬，挠了挠头，撇撇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阿奴！”农夫推开门，冷风呼啦呼啦就顺势往屋里跑，吓得他赶紧转过身先用背把门顶着，再就地把东西放下，空出双手来把门别上。

    “家里冷不冷？小阿奴乖不乖，有没有欺负你？”农夫哆嗦着，边搓手边问道，顺便提起了东西向阿奴走去。

    “没外面冷，辛苦你了。”阿奴从被窝里把小脑袋半探了出来，露出半张带笑的脸来，将手伸出来，上面握着什么东西，“呐，给你，暖暖手吧。””

    “谢谢媳妇儿。”农夫接过暖手瓶，裂着嘴把眼睛笑眯成了一道缝，也不在乎水瓶是从被窝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取出来的，直接就给靠脸上了，“真暖和啊，你想得真周到。”

    冷热交接，农夫冻得呲牙咧嘴，还有闲心抬起头调戏人，“媳妇儿，你咋不回答俺的话呢。”

    阿奴白他一眼，眉眼清晰地显露出奇异的属于母亲特有的柔媚的风情，“我躺在被窝里，哪里会冷？倒是你啊，傻瓜一个，出门也不知道加件衣服，就仗着自己年轻吧，哼，反正我才不心疼你！至于那个臭小子，等他出来我才收拾他！一趁你不在就使劲折腾我！”

    “是是！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等他出来了，俺收拾他。”

    换来了一个更大的白眼，“你敢！”

    “哎，俺还真不敢，天大地大，父母最大，媳妇儿第二大，没有父母，媳妇儿就成最大的了，你说啥就是啥！”

    “可恶！说得我又凶又恶一样！”

    “哪有？”农夫眼睛都笑成了桃心，去取了件大衣披上，将手中的东西分成两批，一批随意放在桌子上，一批提在手上，跺了跺脚，估摸着身上雪化成了水，寒气也差不多消尽了被体温捂热了，人才走了过去，随便把东西送了过去，“尝尝？俺买的多，尽管吃，别省着，俺不怕麻烦，吃完了俺就又去买。”

    阿奴接了过来，颠怪道，“我哪有那么好吃？天还冷着呢！我还以为春天到了就暖和起来了，哪知道……吹那么大风！早知道不叫你去了！来床上暖暖吧，辛苦了。”

    “不了不了，俺衣服都半湿了，一块儿去换一身，俺摸摸他？”得到许可后，农夫使劲搓了搓手，搓热了，才塞进被窝里，四处探了探，就轻车熟路地摸到了位置，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拱开，把手缓缓放在已经凸起巨大一块的肚子上，“小阿奴，怎么又不乖呀？趁阿爹不在就欺负你阿爸？这可不是好小孩应该有的行为哦。”

    他耐心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道，“听到没有？不许有下一次了，在肚子里要乖乖的，想动了也要轻轻的动，不许让你阿爸难受，听到了没有？听到了答应阿爹一声？”

    又等了会儿，在阿奴带着笑意的眼神下，农夫面子有些过不去了，“臭小子！赶紧回一声，不然……”

    “不然什么？”阿奴眯起眼睛，眼神危险。

    “不然……俺就亲他阿爸了。”农夫讨好地笑了笑。

    “阿爸拒绝。”阿奴面无表情地说道。

    农夫把手抽出来，站起身又弯下腰，将头和阿奴放到一起，额间相抵，惨兮兮地抱怨道，“媳妇儿，俺们女儿，真是……太不给她爹面子了。”

    “可能你比较不重要，而且女儿？刚开始不是儿子吗？”阿奴扳起脸，“难道你希望他变成我这样？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胡说什么？什么不男不女的怪物？俺倒希望他全部都像你，那样俺更喜欢他。至于男孩女孩或者跟你一样，俺无所谓，重要的是是你为俺生的。”

    “说，是不是出去偷偷买了蜂蜜吃了？”阿奴恨恨地白了农夫一眼，伸出食指警告地戳了戳农夫的额头，“只许在我面前这么说。”

    “是！是！哎，俺说，俺可真可怜，媳妇儿不疼，女儿不爱……”

    阿奴不高兴地反驳道，“我什么时候……”

    “没有？”农夫凑上去飞快偷吻了一下，“真的没有吗？”

    阿奴讪讪地，不说话。农夫看了半响，便吻上了阿奴的唇。好一会儿才呼吸沉重地停下来，“阿奴，你中意俺吗？哪怕一点点，一会儿，像俺喜欢你一样？你说。”

    “只要一会儿？不要更多？”阿奴低下头，让对方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以为你多大的野心呢。”

    他眯起眼冷笑道，“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我竟然看上了个没种的男人，只要一刻？嗯？有本事再说一遍？说了，就真的只有这最后一刻了。”

    “俺错了。”农夫讪讪地，拱起手作揖，像个顽皮讨主人生气之后摇着尾巴乞怜的大型犬，“再说一遍？俺半遍也不敢啦。”

    农夫紧张地注意着阿奴的表情，刚注意到阿奴的表情有所松动便热情地扑过去，兴奋地吻阿奴的脸庞嘴唇，手也紧紧地攀上了阿奴的肩膀，“刚刚俺说得全是假的，要听实话吗？每时每刻，无时无刻，你若能有俺喜欢你那般喜欢俺，俺死了也满足了。”

    “呵。”阿奴气急，又觉得恨铁不成钢，奋力挣扎开，怒目圆睁轻轻一个耳光扇过去，怒道，“那你现在就去死好了！”

    “俺又错了！”农夫被推开，也不恼，像块牛皮糖一般凑过去，舔着脸道，“俺不会说话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原谅俺，俺实在太在意你，一想到你可能一点儿都不在乎俺，俺就要发疯了。”

    “对，我一点儿也不在意。”阿奴瞪他。

    “俺知道了。”农夫垂头丧气，阿奴头痛地瞪着他，农夫却又抬起头，对他眨了眨眼睛，“你其实在意俺，只是不喜欢放在嘴边，对不对？俺知道。”

    “我饿了。”阿奴认输，眼神无奈。

    得了好处的那个赶紧见好就收，“就去，马上就去！”

    等农夫的身影消失不见了，阿奴这才舒舒服服地半躺下去，拈起一颗酸杏放进嘴里。床上太热了，那家伙自从他有了孩子就神经过敏，一个床上生生堆了三层被子，冬天都没有这样的事儿，活生生捂了他一身的汗！想到这里，他偷偷瞟了瞟门边，然后偷笑着将一只雪白的脚丫子悄悄探出了被子，轻轻地在冰凉的空气里微微摇晃着。

    那傻子，以前就宠着自己，有了孩子，就更加……哼，真是个呆子，稍稍一吓，嘿嘿……他现在在干什么呢？鼻尖动了动，他警惕地坐了起来，有肉的味道？！

    嘴巴里的梅子美好的酸涩味道抖然刺鼻起来，阿奴鼻尖红了，手爬上肚子，肚子里马上回应似的动了动。

    “你看！他老是说你只喜欢我，不喜欢他。可是他却偏心地更喜欢你呢！为了让你吃得饱饱的，他……一会儿又要凶我了，又要逼我吃肉了。讨厌得很！明明知道我一块都吃不下，还要逼我。”

    说完，他委屈地快要掉眼泪了。厨房里饭香隐隐传出，阿奴吸了吸鼻子，拈起一块点心扔进嘴里，又开始反思自己，“其实……应该是我想太多吧。宝宝，你说是不是？你阿爹说过他最喜欢你阿爸呢！逼我吃肉也一定是因为怕我因为怀你没有胃口饿瘦了身体。宝宝，你说我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样可恶，整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长了好多肉，没事干只好东想西想，无理又惹人讨厌。”

    阿奴顿了顿，吸了吸鼻子，“宝宝，你阿爹笨死了，你可不要像他啊。你阿爹啊，让我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做他娘子，又让我心甘情愿做了你的娘亲，还说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呢。你说他笨不笨？你啊，以后出生了，敢学你阿爹，也说我不在乎你，我就要怄死啦。”

    “一个人在说什么？也给俺说说？”农夫探出头来，用一张毛巾擦着手，阿奴敏锐地闻到一点儿血腥味儿，他有点恶心想吐，强忍下去了，勉强笑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那……一会儿喝点汤好不好？青菜萝卜汤，就加了一点点猪油，开胃的，俺尝了尝，好喝着呢，一会儿熬稠了肯定更好喝。”

    “……”哼，我都闻出来了！还想骗我！当我是傻瓜吗？尝不出来肉的味道？阿奴心里气愤地抱怨吐槽，话到嘴边却变了模样，“好吧，我喝一点，就一点点……”

    “真乖！”农夫满意地笑弯了眼睛，走过来手探了出来似乎想要捏他的脸蛋，却又顾虑什么似的，飞快收了回去，“你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好了。”

    睡什么睡啊，整天都在睡，都快变成猪了……阿奴有心埋怨，却在看到农夫脸上几滴闪闪发亮的的汗时默默把话咽了下去。他也很辛苦呢，开始赶那么远，现在又要忙着做饭……

    “你慢些做，我还不饿呢。”阿奴抬起头，将脸送到那人的手下，然后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他的声音很轻，既像怜惜孩子的母亲，又像满腔柔情的爱人。

    “好。”农夫摸了摸阿奴的脸，“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