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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不住手了。他已经戒不了这玩意儿了。他也没那毅力。他让顾清久杀了他。
最后那一场惨败,是他故意的。他收不了手,也回不了过去。这场耗尽了所有兵力的惨败让顾清久有理由能杀了他。他激怒了顾清久,冬至那天,我们没有饺子、没有羊肉,在一场大雪纷飞之中结束了这一场荒唐。”
“那天的雪地里,舒长华的血特别红,就像是所有弟兄们的血汇集而成,蜿蜒成一朵血红色的花,盛开在白色的雪里。”
“我永远都记得那天顾清久的表情。那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他慌张地望着倒在雪地里的舒长华,开枪的右手无可遏制地颤抖。他冲上前去抱住舒长华,像是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舒长华倒是十分平静,看着顾清久,说了他最后一句话,
‘顾清久,我爱你,也嫉妒你。’
结束了,所有的荒唐,都结束了。”
傅桥脸上的笑,不知何时消失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眼睛,何斯年只感觉到他注视着自己,
“可是你的出现,这一场荒唐的延续,变得愈发荒唐了。”
何斯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知道问什么清哥见他的第一面会开枪,因为他是舒长华的模样。
他知道为什么清哥有时会看着他手抖,因为也是舒长华相似的地方。
他知道为什么清哥不许他参与政事,因为有舒长华的前车之鉴。
他知道为什么清哥反复强调不许他碰鸦片,因为舒长华因为鸦片被毁掉。
他也知道为什么清哥会在知道他染上鸦片的时候会发疯一般掐着他的脖子,因为他和舒长华似乎完全重合。
重蹈覆辙。
舒长华、舒长华、舒长华。
一个戏子、跑堂子,能够得到今天这一切,也真该感谢这个舒长华了。
肺里的空气像是都被掏光,何斯年张嘴想要呼吸却忘记了呼吸的方式。他僵硬地看着傅桥,
“所以,一切都是舒长华?”
傅桥依旧是笑,“不然呢。”
何斯年失魂落魄,“我知道了。”
“成,听也是你要听的。故事我也讲完了,我送你回去吧。”
何斯年没搭这句话,而是看着阴影中的傅桥,
“傅桥,你也喜欢舒长华吧。”
傅桥邪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这满屋子,应该都是舒长华的东西吧。”
抽屉里的怀表,桌上的钢笔,案上的文房四宝,锦盒里的印章,还有屋子正中间的牌位。
都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层,即使没人,大概也是天天打理吧。
“你倒是聪明。”傅桥笑了一声,“舒长华那样的人,没人不喜欢。”
荒唐,真是荒唐。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走吧,我送你回去。”傅桥看着何斯年苍白的脸,自己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何斯年软绵绵地摆摆手,脸上的表情依旧僵硬得不行“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傅桥也没有多说,只说了一句“成”,看着何斯年出了屋。
“那你自己小心点。”
身处于这场乱世的繁华之中,何斯年突然有一种没有家的感觉,事实上,本来就是。
他本应该是个跑江湖的戏子,哪里来的家。
说起来,还得谢谢舒长华.
当年有小虫子,就觉得有家。他还老是豪言壮语地对小虫子说,“大丈夫行走天涯,四海为家”,逗得小虫子直乐。后来小虫子不知所踪。
后来觉得,有清哥在,就有家。如今才知道,清哥只是把与他相似的舒长华当家人。
何斯年茫然地望着周围的一切,这些自己曾经参与过的繁华与纸醉金迷似乎都成了泡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顾清久给他的,人脉、金钱、权利、人们的奉承、还有那些假意的笑脸。
与其说是顾清久给他,不如说是舒长华给他的。
不是自己的,都不是!这茫茫上海滩看似属于他的一切,都不是他自己的。
是他运气好,捡了漏。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他要是真想要乘凉,就得永远活在舒长华这棵大树的阴影之下,何斯年觉得难过。
难过得快要窒息。
他随手拦了个黄包车去找马岳。去找找这位精通吃喝玩乐的少爷,找点乐子给他开心开心。
后来一想,马岳这层关系,要是没舒长华,也是跟他搭不到边的。
事实上,属于这大上海滩的一切,与他都是不搭边的。
可他没别的办法了,心头就像堵着一口气,就像一块大石压在胸口,怎么喘气也喘不过来,要是不把这口气咽下去,他觉得自己会窒息死掉。
何斯年突然觉得自己可怜,一个死人给的气,得靠自己把他咽下去。
马岳正在仓库盘点货物,三个多月没见着何斯年也是一惊,
“哟!你怎么瘦成这幅德行了。”
何斯年本就因为戒鸦片的事情身形消瘦,又加之因为舒长华的原因内心郁结,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马岳神神秘秘把他拉到一边,“你的鸦片戒了?”
何斯年无力地冲他摆摆手,看着他惨然一笑,
“你今天有空没,去给小爷找点乐子。”
声音也轻飘飘的,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马岳觉得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你就说你有空没。”何斯年也不想废话。
马岳家仓库正盘点走不开人呢,结果何斯年来了这么一茬。看着他心情确实是不大好的样子,马岳认命似的说,
“成成成,走!想找啥乐子,我带你去。”
何斯年甩了一句随便,便开始闷着脑袋不说话。
一路上马岳想从他嘴里套点儿什么,可何斯年理都不理,他也只好作罢。
车子在一家赌场门口停下,从外面,就可以听到里面传出的喧闹声音。
赌场老板似乎跟马岳很熟,毕恭毕敬的模样。里面似乎也有很多人跟马岳十分熟络,像是常来的模样。
何斯年看着那些形形□□的赌徒,赢的人总是露出贪婪的笑容,然后期待着下一次,输的人总是不死心地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跟那些人一起大声嘶吼,
“大!大!大!”
“小!小!小!”
也有输了给不起钱的,一心想着一把翻本的,本揍得在地上打滚嘴里还念叨着,“再来一把就可以赢了。”
马岳凑在他耳边,“这家赌场是我家开的。”
何斯年没说话,凑到一桌面前。
赌桌自然地给何斯年和马岳让了个位置,何斯年下注。
咣当咣当骰子摇晃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何斯年不自觉地跟着他们大声吼叫,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