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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皱眉发出了微弱的呻吟,然而同时他却又感到舒坦,过去累积至今的压力与血液一同流出了体外……
他的右手手腕也被割开了。
绍约整体手法流畅,真不亏是以相同方式自杀过的人,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想想,一个人要独自以被切开的手腕去割断另外一只,这需要多深的执念才能如愿麻痹知觉?朝黎很想知道,绍约在当年自杀时有什麽想法?又有多麽恨他?
他听见了绍约的答案:「我流过多少血,你就该还我多少。」
鲜血快速涌出伤口,把底下的地毯也染成一块块,血流过快难以被纤维完全吸收,色泽往外蔓延成可怕的图案。
朝黎没多久就意识模糊,但他还在笑。
「小约,我是真心希望你幸福,我从没想过要害你不幸。」明知正忙著剪电话线的那人不会听进去,朝黎还是自顾自说,反正是最後了,「拒绝你的爱情,对不起。」
绍约的手停了几秒,最後仍然什麽话也没说,拿走该拿的东西缓缓离开客厅。
直到车被开走的声音响起,朝黎唯一的念头是就这样等血流光,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又以近乎无力的手艰难地从长裤後方的口袋掏出某样物品。
陆沈云送他的手机……造型过於轻薄而被他直接塞在裤袋里,却一直没想过要开机,他以为没使用机会。
「要是我死了,你大概会有点不爽吧。」
手指放在开关键,朝黎居然有种冲动想打给对方,他不是要求救,而是在孤单一人时特别想再听听对方厚脸皮的语气,也许是因为他快要死了,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对陆沈云并非他想像过的那般厌恶。
他有些想念那人安抚他的口吻,有些想念那人孩子般的撒娇方式,更有些想念……那人给过他的温度。
「陆沈云……」
最终,他还是没能按下。
陆沈云越想越不对,开车从官焰的徵信社赶往绍家,尽管这个时段不容易塞车,但不短的路程却让他极度烦躁,他趁红灯停车时拨打朝黎的新号码。
只听见关机语音提示声,「该死,叫他带在身上是照做了,但不开机有什麽用?」
绿灯,方向盘左转,这次陆沈云无视交通规则改拨另外一组号码,倒是没多久就接通了,他连忙道:「喂,朝黎?」
那端静默几秒,然後是一个陆沈云记忆犹新的声音,「你找他有事?」
「绍约,让他听电话。」为什麽手机会在他手中?他把朝黎怎麽了?
「这可能有难度,呵……」他人或许会说绍约此时的笑声很悦耳,但听在陆沈云耳里却只觉得寒冷。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
「我没什麽好不敢的。」陆沈云的话被绍约随意中断,「就这样了,再见。」
「绍──」一听已经断线,陆沈云不死心再重拨却只剩下关机声,「他妈的!」
糟糕,肯定出事了!这麽一想,他更加快了车速,没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他对这里当然不陌生,那封信是他自己塞进信箱里的,他留意到朝黎的车并不在这里,但无论如何他得先进去确认。
陆沈云靠近没关紧的大门,他直接推门进去却被掉落满地的相片给吓了一跳,根本不必捡起就知道肯定是他寄给绍约的证据,但他不懂复制这麽多惊人的数量是要干嘛?
他沿路往客厅走去,「朝黎?」
怎料他叫唤的人正倒在沙发附近,显然早就失去意识,流淌一地的鲜血仍自伤口继续冒出,眼前的画面几乎让陆沈云有种地毯本来就是暗红色的错觉。
他脸一白,却也知道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妈的!」陆沈云冲过去扯下不知道是谁扔在沙发扶手的衬衫,蹲下打算替朝黎压住失血的伤口,「你到底在发什麽疯啊!」
陆沈云当然清楚这不是朝黎自己弄的,朝黎就算偶尔情绪落差很大,也绝对不是一个会自杀的男人,但现下的情况很显然是他应允别人去伤害自己,而那人除了绍约还会有谁?还有谁能够得到朝黎这种许可?
「朝黎!」陆沈云试图叫醒男人,他心想绍约真是又疯又变态,哪有人会这样把人的两边手腕都割开?他把衬衫撕成两半,各自绑上伤口处。
明显不够,於是他又脱了自己的外套加强处理。
朝黎布满冷汗的脸色苍白无比,气息多出少进明显是失血休克,要不是胸膛还勉强存有动静,在一进门的时候陆沈云就会以为他死了。
他真的被吓到了,不是怕这堆血,而是因为倒在血里的人是朝黎,一个陆沈云一不留神就会把自己小命送人的傻男人,这让他打从心底怨怒绍约,过去再大的痛苦都好,真有必要杀人吗?居然连手机也拿走,摆明真心要朝黎就这样死在这里。
现况也来不及叫救护车了,陆沈云打定自己开车送医的主意就要扛起朝黎,却发现一样刚刚事态紧急而没留意的东西。
他送朝黎的手机没被绍约拿走,落在男人无力的手指附近。
一瞬间,陆沈云倍感复杂,「你为何不打给我?」
他一问出口,发觉连声音都是哽咽的,「你这麽讨厌我吗?宁死也不要我帮忙?」
他不知道朝黎是不是真心想死,但他希望不是,然而他更不敢去承认朝黎抛弃他而为了绍约去死的事实。
陆沈云狠狠地在朝黎唇上留下一吻,用他最快的速度开车冲向附近的医院。
对朝黎而言,或许他们之间有的仅是恐吓与交易,没有情更遑论爱,但对陆沈云而言不是,他清楚再也不是了,因为他不会为了一个玩物舍弃他、快要死去而心痛,甚至心碎。
第七章
负责抢救朝黎的主治医师,对陆沈云问过要不要找警方调查这件事情。
「伤口过深,简直是意图要断骨的地步,一个死意再坚决的人也切不出这种伤口。」中年医师推推脸上的眼镜说:「这涉及他杀,我觉得有必要报案。」
陆沈云不晓得有没有人把他当作嫌疑犯,但要是他供称知情以及提报绍约的名字,只怕朝黎醒来也会被他活活再气死。这一切都是朝黎自愿的,要如何处理等人清醒再说吧,於是他想尽办法压了下来。
尽管,医师的话让他愤怒不已,他真想亲自找出绍约再宰掉对方,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有这麽激动的情绪。
单人病房里只有医师和护士来来去去,好不容易情况稳定下来的朝黎躺在病床两天还没清醒,陆沈云从早到晚都留在这里照顾他。
期间唯一离开的一次,是在确定朝黎没事之後,他便返回绍家把那些相片一举烧光、避免留下後患,那时绍约依然是下落不明。
结束杂务後陆沈云没再去哪,也不打算找人通知绍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