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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缓缓的撩了起。
昏红的光亮刺进了轿里,习惯了黑暗的魏阙,不自觉想抬起手来遮挡光线,他眯着眼隔了好半会才看清面前站着的那个人——
是穆延。
穆延穿着一身暗红的唐装站在轿外,背着光对他微微笑着。
“穆……延?”魏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穆延,你怎么穿成这样?”
“阿阙,”穆延向他伸来手搀住他的臂膀,“来,下轿了。”
魏阙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既惶恐又莫名心安,百般思绪在又见到眼前这个人时化为了乌有,穆延……他想着,穆延还在,还在他的身边。
当年的不告而别不过是一场噩梦,现在噩梦醒了,穆延回来了。
欣喜的情绪如同腐烂的心底生出一株嫩芽,嫩芽转瞬间变成了苍天大树,树上缀满了纷繁的花。
魏阙紧紧抓着穆延伸来的手,踉跄的走出轿中,不等站稳,面前的人倏然伸出手一把将他拽进怀里,“阿阙,”穆延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腰间,他喟叹般轻轻道,“我终于把你等到了。”
魏阙愣愣地由着他抱,他的视线正好对上大厅正中那鲜红的囍,所有想说的话梗在喉间,再开口时他已经忘了最先想问的话,只是直愣愣地问,“穆延,你要结婚了?”
穆延箍着他腰的手松了一些,低下头来望来的目光是款款深情,“是的,我要结婚了。”
魏阙满脑子混乱,只是盯着穆延,颤抖着问,“和谁?”他想了想莫名又补了一句,“难道你请班里同学来是因为你要结婚了?”
“除了你,我能和谁?”穆延低声笑了起来,“阿阙,你喜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不知从哪落来一件鲜红的衣衫,轻飘飘的扑在了魏阙的背脊上。穆延退开了一步,如同摆弄娃娃般,拉起他双臂将那件衣衫穿在了身上。
“婚礼……”魏阙不知所措,僵直着身体任由着穆延摆弄,“你是为了我们的婚礼才请他们的?为什么是他们?”
穆延动作利索,已经替他将衣衫上的盘扣颗颗扣好了,随后他低下头在魏阙的唇间吻了一下,“你不觉得么?他们才是我们感情最好的见证人。”
魏阙不敢苟同他这一句话,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有点飘飘然的。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布料似蚕丝织成,游在指间如流水般轻薄滑腻,颜色很鲜亮,只是他越看越觉得,身上这件看起来就似……被鲜血泡红的寿衣。
这个错觉让魏阙不寒而栗,然而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穆延已经牵着他的手向前方走去。
直到这会魏阙才发现,他竟又回到了先前旅馆的大厅,轿子还在原先的位置,那些簇拥他来的纸人们也都还站在远处,黑压压一片,将半个大厅挤得满满当当。
满室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大厅吊灯被红蜡烛取代,屋子前方挂着一块巨大的红帷幕,帷幕上刺满了祥云龙凤,龙凤间各坐着个仙童,仙童中间嵌着一个巨大鲜红的囍。
帷幕下方是之前那个摆着吃食的长桌,吃食被重新摆放过了一遍,吃食的后方燃着一炉香,香炉之后立着是一排整齐牌位,牌位多是穆姓,都是穆延的先祖。
这里到底是哪里?难道是穆延家的祖宅?
魏阙被穆延一路牵着已经走到了正对长桌的蒲团边上,从暗处缓缓走出两个捧着鲜红纸花扎纸人。
一声尖利的吆喝声在耳畔炸响,“新郎新娘,拜堂——”
穆延拉着魏阙各站在了两块蒲团之前。
两个扎纸人黑眼红唇,都咧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看着蒲团之上两个人。
魏阙被那两纸人看得浑身发毛,慌忙移开视线,无意间却瞅见那条长桌正中还挂着一面老铜镜。
铜镜外圈已经锈迹斑斑,内里一面镜片亦照着外界的影像扭扭曲曲。魏阙被穆延扯着向那铺好的蒲团跪去,也是无意间多看了一眼,他正欲跪下的动作陡然僵在了中途——
他陡然发现,身后挤了半厅黑压压的一片,哪里是什么纸人……分明是方才那群跑散了的同班同学!
他们都站在那,面色青紫如同冷冻库里刚拖出来的死猪肉,他们目光死死的直视着前方,乍看是看着堂前准备拜堂的两个人,然而眼底却是空洞一片。他们的嘴角像被什么利器撕开般,定在两侧腮帮,露出诡异又狰狞的微笑。
魏阙膝盖一痛没等跪好,险些摔倒在了蒲团之上,还是穆延扶住了他,“阿阙?”穆延轻轻替他撩开挡在眼前的碎发。
饶是魏阙再如何欺骗自己,事到如今都无法不去直视真相,他抓着穆延的袖子,张口间唇舌都在哆嗦,“你把他们……你把他们都杀了?”
穆延冷淡道,“我只是请他们来观礼”
魏阙瞪着他,“观什么礼?”
穆延盯着他,一字一顿道,“自然是观我们的婚礼。”
“不——”魏阙一下将他推了开来,周围的空气好像一下子降了好多度,阴嗖嗖地冻得他整张脸都变得青白,他看着穆延,浑身颤抖不停,他不知道该问什么,只不断的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
“你都忘了么?”穆延盯着他,面上的笑容越咧越大,最后定格住的微笑竟如同满堂的死人般,他轻声道,“你果然还是忘了。”
魏阙说出的话,微弱的就似在喉间喘出的气音,“忘了什么……我到底忘了什么……!”
“你忘了么,”穆延低下头深深凝睇着他,“你是亲眼看着我死去的。阿阙,你忘了么?你的穆延早已经死了。”
这一句话甫出,魏阙难以置信往后连退了几步,他瞪着穆延,好似突然之间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般,就在穆延往前又进了一步之时,他突然爆出一声惨叫,猛地推开靠近的穆延,朝着另一个无人的方向踉跄着冲去。
尽管左腿疼得愈来愈厉害,可他还是拖着腿疯狂的向前跑着,就好似这般跑着就能逃出真相的牢笼。
身边的景象飞速的变化,装饰华丽的壁纸如泡过水般层层褪去,逐渐露出厚重的石壁,繁复的家具亦渐渐腐朽散落成一摊摊的灰烬。宽敞的厅房在不断的缩拢,渐渐的变成了一道狭窄逼欠的地道。
地道挂满了白色的灯笼,那微弱的光逼着魏阙不断向前走着,他不敢回头,他不敢停下来,他怕,他惧怕当年的真相。
就在魏阙满心绝望之时,地道尽头突然出现了一扇拱门。
拱门之外,白昼的亮光照了进来。
魏阙迎着那亮光一下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