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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了,那时候我在门外的橱窗前,看见那个男孩子,他跟他的同伴说有关于那把琴的历史,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注意到那把琴,不过那时琴还在一个音乐家的手中,他说他这次无论如何他都想要买下这吧琴。」
「就算是他先看到的,可是你也很喜欢啊!何况是我们先出手买它的。」又当老好人!
「那不是我让给他的原因,后来他有跟他同伴说他的志愿,你应该很容易猜他想做什么。」他不是那么好的人,想要的东西他还是会去争取。
「提琴手?」
「是的,他想做提琴手。」
「所以你就让给了他?」
他点点头:「从他的眼睛,我可以看出他对自己愿望的热切,可是我虽然也想当个音乐家,却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在你长大之前,爸爸的公司需要我,帮爸爸整顿公司即使不是我的愿望,却是我的希望,希望多多少少能为爸爸尽点力;在你长大之后,那时候我也会在你身边帮你看着公司的事情,就算你可以处理的很好,不需要我的帮忙,但那时候我的年纪也大了,等到那时再来训练手指的灵活度已经太晚。」
说到这里,他想起音乐老师在教导他时,常常说起的过去岁月,为了成就自己的音乐底子,花了多少的时间在基础的练习上,只因为音乐这东西如果一旦间断练习,失去良好技巧的手指,竟很难再去找到当初的热情还有灵感。
「音乐这种东西是一种奢侈的艺术,它除了需要大量的财力培养之外,还必须要有天分跟年轻的岁月去不断努力,如果可以,我在努力上绝对不会输给那个男孩,可是在岁月上,这样的我跟那个男孩子一比,我知道我输了,他才是提琴最好的主人,他可以在他还年轻的时候,花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去让它完美。」后来那个男孩子果然成为一个知名的音乐家,那是在过了许多年后,他才从杂志上知道他的名字,也看到了相片中的那一把……他曾经梦想过的提琴。
「因为你真心爱那把小提琴,所以你让它拥有最好的归宿……我就像那把提琴吗?」
「我希望行空的另一半,是一个能让他开心、能爱他、能宠他能陪着他四处玩乐的人,你小时候的愿望,其实最早是想当一个可以跑遍全世界的冒险家不是吗?而我,不是能陪他尽兴玩乐的人,我的责任心太重,身体又差……」
「所以你想为我找一个最好的,等待我找到一个最适合我的?」
「是的。」他点头承认,这的确是他长久以来的想法。
行空想开口反驳些什么,却被他给伸手轻掩住双唇,「后来,我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
说这话时,水霁云幽黑的明眸格外明亮,恍若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泽,美丽的就像个不小心掉到凡尘中的天使一样。
看着这样绝尘的水霁云,商行空静了下来,等待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我的行空不是那把提琴,提琴不能说话,它美丽的音色,全凭操控着它的人来决定一切,可是行空能说话,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意见,我的行空不是不能说话的提琴,我不能只听自己脑海里的声音,我该听听心里的声音,我的心里和行空心里的声音,那才是最正确的答案。」以前的他,就是想得太多,但是却忘记去想最重要的事。
「之所以会突然想通,是因为在生病的那一段期间,全身动弹不得,整个胃整个身体就像被火烧着一样地痛,那种痛真的会让人的心志衰颓,恨不得马上死去……傻行空,我说这个不是要让你哭的……」
慢慢转过身,改变姿势,行空一样是抱着他,但是两人却是面对面,他捧住他越长大越俊美的脸庞,心疼地将他脸颊上的泪珠一颗颗吻去,行空很少很少哭,他就像一个勇敢的大男人,常常忘记自己年纪还小,总是试图想帮他撑起一片天,只有在自己生病且病得很严重的时候,他总是不轻易掉泪的双眼,才会落下最难得的男儿泪,因此每次看他哭泣,他的心就像有一根根锐利的针,刺在心头,比什么都还要难受。
是为了他,行空才会哭得如此难过压抑。
「别哭,你一哭我心就会慌。」
「我知道……」商行空皱眉,但是眼泪仍是不争气地拚命滚落,只要想到鲜红的血液不停地自云云的嘴角溢出,想到白色的衬衫染满红彩,想到他在加护病房中与病魔挣扎,烫人的温度在他身上肆虐……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好象有一把刀在那里割着,恨不能以身代替他承受这些折磨人的痛苦。
「那就别哭了,看见你哭,我的心比什么都还要难受。」
「好,我不哭。」双手擦掉脸颊上的泪痕,很努力忍住泪水不让它掉落下来。
温柔笑着帮他擦干泪水,「我想说的是,在那段期间,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这么狼狈过,不过那次却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我还记得我的爸爸妈妈在喂我喝下那些恶心的农药时,一颗颗咸咸的泪水混在其中,有他们的,也有我的。」好听的声音因为回忆而有些沙哑。
想到云云不堪的过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度因为怜惜而泛滥,这是他最恨的一件事,要是他早一点出生,要是他可以早一点遇到云云,也许那时候他就可以好好保护他,不让他遭受到这种被自己所爱的父母强逼自杀的痛苦,那种痛,不只是身体上而已,心里的遗憾,比什么都还要来得难受。
只是,如果他真的早一点出生,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爸爸不会怕自己因为年老太早去世而无法照顾他,因此也不会想要到孤儿院去领养个孩子陪伴,就算去领养了,那时候云云恐怕也还没出生,还没被自己的父母给遗弃。
所以,很多时候,不是想就可以挽回一切,而且事情也不见得会更好。
但是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云云可以不用遭受那些痛苦的过往;如果可以,他多想帮他一起承担。
这次,他干脆将头埋进云云的肩颈里,让衣领吸去他忍不住溢出又不想让云云看到的一颗颗泪珠。
水霁云当然知道他在为自己难过,但也许正因为有人陪自己回忆,因此原本想起来总是会让他难以呼吸的过往,现在谈起却容易许多。
「他们是因为爱我,不愿意让这么小的我担负起注定沉重一辈子的负担,所以打算带着我跟哥哥姐姐一起走,可是他们却没想过,他们负担不起的事,也许我跟哥哥姐姐愿意背,我是愿意背啊,只要能活下去,我愿意替他们背负这痛苦,可是他们不曾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