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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灰蒙蒙的沼泽里,四周什么也抓不到。
“等等。”他低声喊,但展意已经往他的贵宾房间走去,不停留,不犹豫。
“这次你会卖掉我?”不甘心追上去拦住路。
这话让展意垂下眼睑,挑了下眉毛,一脸轻松惬意舒展笑道:“鉴于你已经过了做脔童的黄金期,我也不打算再为点蝇头小利奔波。只要能甩开你就足够我开瓶上等威士忌庆祝,我真是受够了屁股后面有只脏兮兮的可怜小狗的日子。”
“后天”,程零羽冷静平和,“后天才是我交钱的日子。”
展意绕开他走过去,头也不回道:“没错,数目是多少来着?六十万?不对,那是去年,今年应该是一百二十万,加油吧小崽子。”
(7)
没有登记卖品,十二岁的少年就没有房间可以过夜,他不打算去展意那里吃闭门羹,何况他本来就没有睡觉的打算。
只有四十八小时,分秒不能浪费。
程零羽穿梭在地下钱庄的各个交易卖场,他的身高甚至需要踮脚才能看清一些展柜里的物品。
地下钱庄里到处都是机会,他需要做的只是去抓住其中一个,当然,要避开同等数量的致命陷阱。
入夜,展意房间的门锁先是绿灯闪了一下,意味着电子锁道解除,随后是轻微喀嚓声,机械锁被拨开。
黑暗里一抹身影刚进入房间,破风声刮开空气,展意手里的刀直刺潜入者咽喉,对方侧闪抬臂挡隔,皮肉被划开的嘶响同时,展意攻势顿住,被扰了清梦的暴躁不耐烦:
“小崽子,为什么不敲门?”
顺墙摸亮了灯的开关,程零羽捂着流血的胳膊淡淡道:“敲了你只会叫我滚,我还是要自己开锁进来。”
展意皱了下眉,低头将刀在衣服上抹净血渍:“至少不会弄脏我的刀。”
他懒洋洋坐回床上:“打算靠偷的?那也该挑个更好的下手对象。”
程零羽摇头:“我只想借工具用。”
“什么工具?”展意略歪头,注意到少年脚边落着帆布包,里面露出块石头,“你买了赌石坊的原石?”
少年轻微点头,垂着眼睑去柜子里翻找出需要的穿凿工具。
展意冷眼看着,讥诮笑道:“就算最差的原石也至少要十万,你哪来的本钱?”
少年迟疑片刻,淡淡道:“借贷。”
展意笑意更深冷:“在地下钱庄里借贷,一天翻一倍的利息,我不意外你会干这种蠢事,只是好奇那些放款子的鬣狗让你拿什么做质押。”
程零羽已挑好工具,俯身拎起包,眼睛定定望了展意片刻,摊手轻耸了下肩,意思再明显不过——
除了自身,他一无所有。
意料中的答案,展意斜勾下嘴角:“他们觉得你值这个价?”
程零羽向里面小仓库间走去,头也不回淡淡道:“我浇了杯水在脸上。”
门闭合同时,展意冷哼了一声,躺倒回床上,他当然清楚,清水顺着少年脸庞淌下是幅什么样的光景。
“敢弄出点声音吵到老子睡觉,就把你踢出去。”他粗声喊了一句。
没有回应,也没传出任何扰人声响,他知道程零羽的动作向来轻微,就像他气质里那种纤细和静谧。
但别说睡觉,展意连眼都没再闭上,冷冷盯着黑暗,就像那里潜伏着未知的野兽,或者说猎物。
起床,慢条斯理用完免费供应的丰盛早餐,展意踢开储藏间的房门,少年盘腿坐在地上,手握工具纹丝不动,呆呆望着面前的仍完整无损的石头。
“你是赌石,还是炼点金术?”展意作壁上观的嘲弄。
程零羽缓慢抬起苍白面孔,看了展意一眼,有些茫然,却没有任何求助意味,试图站起来时,腿脚因为一夜不动而麻木抽搐。
展意走过去,轻易到有些轻蔑的将石头捞在手里掂了下:“多少钱?”
“十七万。”程零羽回答。
“这个价钱的货,全是行家挑剩的下脚料,想从这里面搏出彩头”,展意冷哼一声将石头俯身放回原处,目光对上程零羽,“你不如出去走走,没准被天上掉的金块砸断你漂亮的小狗鼻梁。”
“你认为我一定输?”接住展意目光,淡淡问道。
展意低嗤一声,转身走出去:“老子有自己的交易,你慢慢磨着石头,倒数还是自由身的时间吧。”
神仙难断寸玉,一刀定生死,这是赌石的行话。
从中一分为二后,程零羽面前的石头里,一片土色暗淡的灰白。
展意回来时,手抄在口袋里,哼着不知名小曲异常轻松,带出去的货物已经顺利脱手,看起来价格也让他满意。
再次步入储藏间里,脚下踩到满地碎屑,夕阳打进来,少年面无表情坐在地上,石头已经解体过大半,空无一物,或者说,满载绝望。
敲门声,展意开门,两个臂上纹着货币符号的男人,对他还是有畏惧的恭敬:“这个人,他在您这里?他签了借据……”
展意只是瞟了眼那张纸下方,弱小的血色指印,勾动嘴角冷笑了下,歪头示意了方向:“他在里面。”
“你的质押期是二十四小时,应归还数目三十四万”,作为高利贷鬣狗的男人贪婪眯起眼,少年光鲜的皮肤比最上等的水貂更值钱,“最后三小时我需要监管你进行还款活动,如果你还有办法的话——”
鬣狗用脚碾着石渣,带着满意讽刺的笑继续道:“或者不要浪费时间,现在跟我回去,我会给你找些变卖器官之外的出路。”
程零羽像是没听见,毫无反应,没有希望,没有反抗,男人抓住他胳膊粗暴将他拉起来,回想起这张清秀稚嫩面孔上沉寂的冷静成熟,那种勾引起嗜虐的炽热刺激直冲下半身。
鬣狗不由舔下嘴唇,心想着就算是违反规定,出售前也要狠作贱他几次,让他哭喊,操到他知道自己的年龄只适合被男人撕成碎片。
只是经过展意面前时,鬣狗不由心底阴森森的发冷,那种骨子里的颤声刹时冲散了淫欲。
“他已经是——”鬣狗硬起头皮交代着。
展意却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笑容里甚至带种和善的调侃:“已经是你们的了?”
轻浮摸了下程零羽左边脸颊,展意让开路的同时对鬣狗笑道:“他还没被人操过,你们赚了。”
程零羽被带走,他没出声也没回头。展意也一样,背影相对片刻,房门被关上。
悠然走进空荡荡的储藏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