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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岂有痛快地大笑一声:“原来殷爷乃我道中人!”
殷言酌淡淡地答:“不比得先生兴之所至。”
方岂有瞥了他一眼:“如今是一点儿也不沾了?”
“身子不如从前,”殷言酌只漫不经心地答:“有时喝了气喘得紧,冷宿仇骂得烦人。”
“如此美物,怎可舍弃,”方岂有斟了一杯酒:“现时他不在,殷爷可要小饮一杯?”
殷言酌微微一笑接过了琉璃杯:“多谢先生美意。”
他端着酒杯,抿了一口。
方岂有问:“殷爷可知道庄主今日要出门?”
“嗯,”殷言酌慢条斯理地又饮了一口酒:“他昨夜提过。”
方岂有道:“殷爷可知他此行为何?”
“我不太懂得他的事情,”殷言酌仍然是那副意兴阑珊的表情:“鼎纵山庄生意东南西北一宗一宗的,我如何分神记得那么多?”
方岂有仍是不紧不慢:“殷爷有所不知,庄主这次却不是为了生意,而是为了给老朽付一笔诊金。”
殷言酌只是客套地随着他话题接下去:“却不知方先生要的是何地珍宝?”
方岂有玩味一笑:“殷爷万金贵体,自然是值得冷庄主花大价钱的。”
殷言酌这时方抬眸望了他一眼,手中的酒杯在桌面上轻轻搁下,眸中却现出了一缕锋芒:“但请方先生明言。”
“殷爷可莫见怪,”方岂有嘿嘿一笑:“我要的是——”
殷言酌只不露声色地看着他。
他慢悠悠地卖了个关子:“青州瓶卢山顶,拂花门下,门主的越紫塞的——项上人头。”
殷言酌搁在桌面上的右瞬然手轻轻一震。
几滴茶水泼溅出来如玉白皙的手背上,迅速变成了几个烫红的小点。
殷言酌扶着手杖站起,仍然不疾不徐地说:“方先生,你先坐,殷某失陪一会儿。”
方岂有一手执壶,看着那素袍缓带的颀长身影急急地掀帘走了出去,含笑又饮下了一杯。
殷言酌拄着手杖快步走出了暖阁。
荀福守在门口,吓了一跳:“殷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殷言酌不理会他,径自往门外走去。
荀福忙不迭地唤人:“还不赶快扶着殷爷!”
殷言酌出了书房,又走出偏厅,两名小厮急忙赶了上来:“殷爷,您小心点儿——”
殷言酌扶着了一个青衣童子的手,步出大门,经过庭院,走过院落外的那道垂花门时,他身子骤然无力地一晃,已是摇摇欲坠。
扶持着的小厮见他神色痛楚,累得脸色都变了,吓得抖着声音唤他:“殷爷……”
殷言酌气喘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方才从阁中起得急了些,匆忙走了这么一段路,他只觉满嘴都是血腥之气,强撑着扶着手杖站稳了,眼前蔓延起大片大片的昏花重影。
他咬着牙又要往前走,荀福领着几个平日在暖阁伺候着的童子跟在他身后,却不敢冒然拦住他,只焦急着的:“殷爷您要去哪儿,小的差人抬歩辇过来,您缓缓口气……”
殷言酌喘着气继续往前走。
又穿过了一道月亮门,绕过莲花池,远远看到了游廊尽头的一队人马,皆是一身黑衣劲装,背上的刀剑闪着冷锐的光芒。
为首黑发紧束的高大身影,正是冷宿仇。
他急急喘了口气,闭了闭眼身子便软软地往后倒。
“殷爷!”身后的几人慌忙拥簇而上,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他的身子。
只见殷言酌面色惨白,身子虚弱无力地靠在廊柱上,喘得已是奄奄一息。
荀福急忙道:“快请庄主来!”
殷言酌却是并未昏过去,只是乏力地扶住了下人的手,费力抬眸望着不远处的一群整装待发的人马。
冷宿仇回眸间已看见了这边动静。
他脸色微变,从游廊尽头一掠而过:“怎么回事?”
殷言酌喘息不止,已是累得神思昏茫,冷汗都渗了出来。
冷宿仇迅速地接过仆人捧着的貂裘给他披上,掏出手帕给他抹干净了脸上的冷汗,又接过了一个暖炉让他偎着,这才说话:“怎么出来了?”
殷言酌虚弱地扶着荀福的手低低喘气,喘咳挣扎着吐出了几个字:“你、你要去……”
“别急,歇会儿先。”冷宿仇仔细地搀扶过他,让他靠在他身上缓过一口气来。
殷言酌喘了口气,仍旧是坚持着问:“你要去……青州?”
冷宿仇伸手抱起了他乏力的身子:“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行踪来?”
荀福挥了挥手,身后跟着几个小厮垂头退到了廊外。
殷言酌低低地喘息着:“你……还不是越紫塞的对手。”
冷宿仇却并不回答,只抚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
殷言酌靠在他身上待气息平稳了几分,咬着牙冷冷道:“残躯病骨如何值得庄主以身涉险,这病,不看也罢!”
冷宿仇闻言竟微微一笑,面上带了点儿喜悦:“就爱说负气话。”
“这几日瞧着好不容易养得好了点儿的气色。” 冷宿仇爱怜地摸摸他脸颊:“你偏要这般折腾自己身子。”
殷言酌一时无力说话,只执拗地望着他。
冷宿仇看着他的目光,脸色渐渐温柔:“越紫塞一手拂花乱影刀名震江湖,我早有意会他一会,你莫要担心,我纵使不敌,也还不至于死在他手下。”
“二十年前他横扫犁郡山巅各派高手时,使的一手刀法气沉力大无比……”殷言酌气息微弱不堪,伏在他身前:“如今他年过花甲,你不必急战——”
殷言酌低低咳嗽了几声,声音已是气若游丝:“越紫塞一手刀法虽快,但破绽在于回转的一隙,刀柄上……”
冷宿仇握住他的手:“言酌,我明白了。”
殷言酌点点头,扶着手杖站了起来。
冷宿仇也不多言:“影一已整顿好人马在庄前在等,你保重身子。”
“冷宿仇,”殷言酌忽然开口唤他:“你要是死在越紫塞刀下,这一大庄子人,你待如何?”
冷宿仇面上傲然的笑容,却化作千回百转的一腔柔情,他将早已攒在手心的一枚令牌放入了殷言酌手中:“我昨日本来想给你,但又怕你不肯要。”
殷言酌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代表鼎纵山庄最高统领权力的一方黄金令牌。
冷宿仇平静交代:“我若不在庄内,十三影卫听从你号令,其余事宜我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