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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了解,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
然而既然已经是确定了的事情, 这次所谓的考察就变得有些无关紧要,或者说需要另做些准备了。房子里的东西她已经提前打好了包,毕竟现在已经没资格再住在这里了。
晚上她约了钟扬过来吃饭, 预备把自己的决定正式告诉他。虽然他这么聪明一定猜得到,可她觉得还是需要这样一个仪式,来好好地约定一些东西。毕竟这很有可能, 是他们短期内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钟扬登门之前特地买了束花, 他猜得出今天晚上要干什么, 毕竟她结束了跟数学所的合约,一切已经成了定局。他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 也告诉自己别瞎想。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 何必为早已经知道答案的事情伤神。
“红玫瑰……”他一进门就把花束摆到她的脸边, 身子往后仰着,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美好画面, 一边点着头说:“不管别人再怎么说红玫瑰没什么新意,可我就是觉得这花好看,而且特别配你。”
唐欧拉怔怔地看着她, 缓缓地低头,一边闻着花香,一边心里五味杂陈。
“行了。”钟扬看出她低落的情绪,揉了揉她的脑袋,连人带花都搂进怀里。他伸出只手安慰着她,一边环顾着这空荡荡的房子,在看到角落里放着的那两排箱子时,眼神不由自主地黯了下来。
那种她要离开的真实感,瞬间侵袭了过来。他虽然有所准备,可照样觉得胸口有些异样得不舒服感,整个人不自觉地有些僵硬。
唐欧拉感觉到了,轻轻地抬起头来看他。可当她真正对上他那深沉的眼睛时,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了,只能低低地,干涩地告诉他:“……我做了牛排。”
钟扬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微笑着点头道:“好,我今天也尝尝你的手艺。”
唐欧拉“嗯”了一声,温柔地望着他。
钟扬俯身亲她,闻着她身上的茉莉花味,感受着她细腻的触感,心里不自觉地想到以后要这么亲她,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换做以前他肯定不会这么纠结,大不了经常飞过去看她。可现在他不得不考虑到自己的实际情况,以及身上背负的责任。
即使两个人都有万千思绪在心头,却还是佯装无事地坐到了餐桌前,享受受着这顿由女友亲自下厨的晚餐。
田园沙拉,配看不出是什么牛的牛排。味道还行,火候过老,沙拉也水滴滴的。但尽管如此,钟扬尝了一口之后,还是夸奖她:“不错,很有天分。”
唐欧拉笑:“行了,我对自己几斤几两重,心里还是有些数的。”
钟扬看着她粉红的小脸,笑得无比宠溺,眼神更是温柔地不像话,只是跟以往相比,那里头还是多了不舍。
唐欧拉原本迎着他的目光跟他对看着,可看了两秒却发觉心脏那地方有些不受控制地难受起来了,所以她下意识地别开眼睛,低头用餐。
钟扬深深地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忍不住叹了口长长的气。
“什么时候的飞机?”他不打算玩儿哑谜了,索性直接问她。
唐欧拉僵了一下,放下刀叉抬头看他,“……后天早上。”
“嗯。”钟扬点点头,看着她角落的箱子,问:“这些东西准备放哪儿?”
“……顾悠说可以放在她家。”
“放人家家?”钟扬轻声问着,语气里透着种不明的情绪。
唐欧拉解释道:“如果考察顺利的话,……她会替我把东西直接寄过去。”
钟扬抬了下眉,低声跟她确认着:“你的意思是,你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了。所以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是这意思吧?”
“……也可以这么说。”唐欧拉回答得很小声,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钟扬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后,才轻轻地拍拍她的脑袋,捧住她的小脸,盯紧她的眼睛:“我说过会尊重你的决定。所以……你去吧,咱们俩先来场远距离的恋爱,等时机成熟之后再谈别的。好不好?”
“……好。谢谢你。”唐欧拉望着他那双温柔的眼睛,各种该有和不该有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红。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告诉她,你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感动、心痛,甚至是流泪的话,她一定觉得此人智商为负。可现在她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辈子都没感受过的情感,各种复杂的情绪时常交织在心里头,弄得她总觉得自己过于感性了。
虽然答应了爷爷会找个伴侣,可她明白爷孙俩是有个共识的,那就是这一切都得在不影响事业的前提下发生。他从小为了培养她,付出了很多,对她期望颇高。而她也为了成为今天的自己,付出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一切。如果说要她为了爱情而放弃这些,那她必须老实坦白,她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
也正是因为她自己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她就不能要求对方是那样的人。她不能让他放弃现在的一切跟她去美国,更何况他的事业、亲人,以及他对未来的期许都是在这片大陆上的。她不能这么要求他,那太自私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她做她该做的,他做他想做的,然后……顺其自然。
只可惜明明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高级难题,而且她也已经做了选择,可真当他活生生地坐在自己跟前,用那双眼睛神情地望着自己的时候,她却感觉到心里的某个地方像被人拽走了一块似的,生疼。
各个器官都不配合她,鼻子酸,喉咙疼,眼睛里更是总想蹦出水来。
“……别哭,你要是哭了,我就更不舍得放你走了。”钟扬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抱着,一边擦掉她落下来的眼泪,一边把脸埋进她脖子里。他必须得承认,这辈子除了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难受过一阵儿,还没什么让他觉得胸口疼过。
不是心疼的那种疼,而是一种类似于心绞痛的疼。剧烈、复杂。
“对不起……”她跟他道着歉,声音带着些哽咽和沙哑:“我不是故意要这么煽情的……我只是,心里难受。”
他亲吻着她,闷声说:“我明白。”
她摇摇头:“不是,你不懂。我是说……我没想到我会这么难过。可是真面对着你的时候,我发现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