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础,要将楷书写得出神入化,也更难一些。荆不镀的字便很好,几乎让人挑不出错来。
只见最首第一句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看起来又不过是赞誉他的诗,可惜了这一手字,却仍旧拾人牙慧。
殷灼枝无聊地继续看下去。
只见第二句却是:不与百花并丛立,敢将三昧比妖红。
愣了一愣,殷灼枝抿唇道:“先生认为我是妖红么?”
荆不镀听出他似乎不太开心,道:“怎么了?”
“桃花徒照地,终被笑妖红。先生莫要告诉我,你没有听过这句诗。”
荆不镀道:“我自然听过。”
殷灼枝的声音便冷淡了下来,“那先生却又为何笑我?”
荆不镀从他身后抱住了他,半晌也没说话。
殷灼枝有些气愤,同时又有些委屈,他本没有那么在意清白,纵然荆不镀把他吃了他也不过怨他手重。可是,若荆不镀吃了他,还拿他当“妖红”看待,这却叫人难过了。他不是轻浮人,只是听从了他想要治病而已,他却如何能那般看他?
荆不镀却是忽然笑了。
殷灼枝咬牙,低声哼了一句。
荆不镀将他抱得更紧,笑道:“素闻桃花公子什么也难入心,哪怕旁人说他容色差劲、病病歪歪,他也不过淡然视之。灼枝,你为何在意我的看法?”
殷灼枝愣了一愣,随即却道:“我本也不在意。”
荆不镀亲吻他脑后的头发,细细蹭了。
殷灼枝僵住身体,抿紧唇瓣。
荆不镀道:“你若非妖红,怎么又能勾了我的心去,这自古来,便只有妖魔鬼魅,才这般勾引人……”
“我何时勾引——”止住话,殷灼枝知道他这又是在撩拨他呢,忍住辩驳的冲动不说话。
荆不镀却不肯放过他:“你记不记得你七岁的时候写过一首词?”
殷灼枝道:“我那时写的诗词多了,却是哪一首?”
“最有名的那一首。”
殷灼枝讶然道:“落花吟?”
“正是落花吟。”
“这诗分明正经,哪里能勾人了?”
“空腹高心,不镀真金,看古今风流人物俱零星。花自落,花自新。丰茂从不忆曾经,落花流水不回头。花,也冷清,水,也伶仃。”
殷灼枝低声道:“这词不过小时候胡乱想的……终难登大雅之堂。”
荆不镀笑道:“若难登大雅之堂,却不会流传这许久,当年我可也拜读了。”
“一词五花,外人溢美过剩,只道我顾影自怜,将我自己比作落花,却不知我只是词穷,因此将一个‘花’字反复使用。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小李看出我只是词穷。旁人说的什么‘暗示’、‘重复’,都不过溢美。”
“我却觉得,最高明处在最后一句。”
殷灼枝忍不住回头:“为什么?”
“冷清的其实是水,伶仃的其实是花,花觉冷清,水觉伶仃,自然是说,它们体味的都是对方的心情。你的确将自己比作了花,但你不是自伤身世,而是渴望知己。落花流水不回头,若花随水不回头,灼枝,你若能找到水,便会像花一样跟着他不回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殷灼枝心口一阵狂跳,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半晌,却只能艰难地转移话题,道:“你说我的词勾人,哪里勾人了?”
“你想找条流水跟着他不回头,前头又说那人得是有真材实料的,不镀真金,真金不镀,那岂非是在说我?”
他这分明是强辩,殷灼枝面色却忍不住红了,道:“你……你真不要脸,那时候你还没出名呢……我只是用了个词罢了。”
“所以,这便是缘分了。”他笑着伸手往上抱了抱他。
殷灼枝的脸更红,几乎像要烧起来,他想要说些别的冲散自己的感觉,可是想来想去,却一句话也无法说。只好任由红晕从脸蔓延到脖子根。
荆不镀看着他红了的耳垂,凑上去啃了一口,也没有继续轻浮的举动,却把他搂得更紧,身体贴着身体。
殷灼枝虽未回头,但是背后紧贴着的他的胸膛传来砰砰砰的心跳声,渐渐与自己重合,忍不住又往里挪了挪,用手掩住了自己的面。
哪怕殷灼枝不想承认,但是,他说的那些话的确打动了他的心。
原本荆不镀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不但是陌生人,而且还是有点坏的陌生人。
可是,听了他的那些话后,殷灼枝忍不住对他起了好感。心中,忍不住亲近了许多。
落花流水,若花随水……
他小时虽是伤春悲秋,故吟花水,然而,心中的确想找一个知己。这么多年来,懂他的词的也许不少,但是直接和他说的,却不多。殷灼枝觉得自己被打动了。
铺开一张蜀纸,半晌也没能下笔,墨汁从笔尖凝聚渐渐落下,落在纸张之上,渗出一片晕黑。
殷灼枝连忙将纸撤了,看那纸上的一点墨迹,不知怎的,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面色微红,垂着眼将它揉成一团……
再铺开一张干净的纸,殷灼枝没有急着下笔,而是支着脑袋搭在纸旁沉思。
落花流水,落花流水……
他与荆不镀,可有落花流水的缘分?
时光流得很快,不多时磨出的墨便干了。纸张上半点墨也没有,纯净如新。
“公子……”
李子福端了粥来,轻声唤他。
殷灼枝身体一震道:“小李,这么快,你……你——何时了?”
李子福疑惑道:“这时辰和往日不是一样吗?“
殷灼枝掩饰性地低咳一声,捂了捂嘴:“没事,我只是出神了……对了小李,白素素还在外头等药么?”
李子福把粥碗拿出,低着头道:“听笑医的说回魂丹已经练出来了,不过要先放几天,巩固巩固药性。”
殷灼枝若有所思:“看来他的弟子也很是厉害,名师高徒……”
李子福愣了一下:“公子,我以为你并不喜欢笑医……”
“他文采不错,医术也高明,我……我也没有讨厌他。”
李子福道:“不讨厌,喜欢吗?”
殷灼枝面色一红,将粥碗接过,坐到正中的桌旁:“才几天,我如何会喜欢他?”
李子福老大不以为然:“世上一见倾心的数不胜数,若没有一见倾心,《紫钗记》何来?《西厢记》何来?便是《西园记》,《牡丹亭》,也可算一见倾心而起。
殷灼枝摇头道:“小李,你太执着于戏剧话本了,便是这么几句,你所言全是台上之物。虽则里头之词流香溢美,常读却偏离了正道。便是如今,你也总记得这几本。”
李子福叹道:“公子心中,读这剧词不过消遣,只有女子才容易沉迷,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