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土豆放入冷水，手背上刺青颜色散了的蜘蛛。程军宥陆陆续续回答老人的问话。

    这是白飞奶奶表姐的儿子，入伍服消防兵兵役，现在工地上做事。白飞未成年男孩的身体单薄，透光看是刚羽化通明的虫。军宥受社会文化熏培，世俗的刀刻印。手背上丑陋蜘蛛刺青是他的符号，廉价黑青色晕成一片。

    蜘蛛安安静静，总躺在床上看着窗户夜光，汽车灯柱光影明灭中通宵失眠。怜惜粗暴的摆弄自己，看见自己的胸腔被渴望和失落湮没。

    夜深人静处，白飞心深处一块创口腐烂化脓，梦境有一个东西从高高处慢慢跌落。

    “你有女朋友吗？”

    “曾今有”

    蜘蛛咧开嘴无声笑“怎么样”

    “特别cool。”兰花一样娴姝娇弱的女人，螳螂一样凶暴的男人。

    第7章 7

    白飞控制不住奢望和悸动去找她。

    该称呼他。

    他却来找他的茬，面对胆怯、懦弱，过街老鼠一样的男人。

    “我不是让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吗？”扯着他的头发，吐了一口唾沫在他嘴里。眼神凶狠和凌厉。

    “没有。。。”

    他的头磕到水洼的脏水里，有虫子死在里面特别恶心。这一下鼻血就出来了，耐克球鞋碾压着他的手指。

    白飞哇的哭了，抱住他的腿死死的不放开，像溺水的人“我发誓，我没有跟着你！我们断绝联系！断绝联系，你看你看”他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受伤的手指在发抖

    “全删了”

    “呵呵”

    他把手机摔碎，用石头砸的一块块。玻璃渣碎花，塑料，金属芯片，零件残骸。他拿起一块喂他吃“吃啊，你吃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把手机吃了！嘻嘻”

    和他在一起的人，开始拿出手机直播。周围是一片轻轻的嬉笑声，白飞紧紧咬着牙关不讲话，分开他的嘴唇，玻璃片轻轻在他牙齿上划，像拿刀割在紧绷的神经上，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撒谎。。。上课的时候在偷窥我，第一次我忍了。上厕所跟着我，就当巧合，放学跟踪我！被抓了个正着，是不是？！”

    玻璃片割裂了牙床肉。

    躺在地上抱着瘦弱的身体滚动。鞋子却狠狠碾压在虫柔软的腹部，他垂死的躺着每一次弓起呼吸都是牵扯的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敢了！”

    他笑了，穿着猩红色的卫衣，模样那么好看，眼睛眉毛都是弯弯的。阴暗窄湿的巷子是沈梦溪回家必由之路。

    美丽女人撑着雨伞，披散长头发，颤抖的手！没看见，空气战栗的发抖，低调、小心、无辜的。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世界每天擦肩而过的路人有千千万。观音般的身影，白飞突然特别特别想知道，裂开血肉模糊的嘴 “那天失恋醉了，安慰我的人是你？”

    她捂着耳朵

    “不是求你救我。。。。。。我真的就只是想知道”

    在肮脏、丑陋的巷子里发足狂奔，寻找回家的路。寻觅光明！萧条潦倒的饺子馆，还有贫民区里在雨中尤为鲜明的臭味。梦溪回头看暴风雨中的世界。

    她看见，他一边扇着男人的耳光一边哼着小曲。

    她看见，鼻血被污水化开努力努力的糊了脸的表情，白飞在询问的看着她。

    韩婉瑜

    属于螳螂的爱情。

    谁可以抗拒爱？

    像贪吃糖的孩子一样无法控制。

    爱，让我飘然欲仙。

    我需要爱，要更多更多更多撑到饿死的爱。

    死不悔改。

    痛到精神麻痹，哭到眼睛充满幻觉，发誓不再爱着你。因为我爱自己，拥抱和保护那个被伤到掉了一层皮的自己，紧紧抱着那个无知的自己：没关系，会保护好你，不会再受伤！可是不行！

    我无法抗拒爱。

    像我这样孤独的人。

    得了绝症一样无药可医的渴求！

    白飞隐隐约约、恍恍惚惚看着那个他哭了。这个人也会哭？被毒打和欺凌的自己都不曾掉一滴泪水，只低微讨饶。

    他为什么痛哭？

    第8章 8

    死变态！跟着我想死吗？

    手指，身上的淤青和水肿，几天几夜吃饭的时候腐烂肉的恶臭还在嘴里。

    白飞！他笑嘻嘻的摩挲着恐惧的脸，活腻了！

    笨拙偷窥者，又一次在停车场被逮了个正着。困在老鼠夹里，受伤的腿在流血。幸运的是这次只有韩婉瑜一个人，两个人来到厕所。

    “不可以喊出来，听话！”

    他坐在马桶盖上，白飞跪在他面前，打火机飘悦火苗。一点点神经病一样靠近，燃烧头发。额前的发丝嗤啦一下卷曲，发出蛋白质的焦臭。点了一支烟，像是要亲吻白飞，吻着他的颈窝紧紧抱着不让他挣脱，一边用烟去烧他的耳垂。烧的血肉模糊，流着的血从耳朵一直流到颈项。

    “变态，我说我自己！”抿着嘴微笑，依旧那么好看。“学会了吧？乖了吧！下次看到我一定要滚远远的。”

    他笑嘻嘻，扒拉扒拉白飞脑袋。“真的不会喊出来？乖~”

    捂着受伤的耳朵，白飞很久很久都没讲话。

    “你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肉食昆虫很可怕。头顶上的瓦斯灯发出滋滋的声音，白的像视网膜烫伤的幻觉，一片洁白的光芒中。厕所洁白肮脏的瓷砖上，废物、懦夫、渣男他就像，他就像。。。恶心的黏在鞋底的东西！

    兰花螳螂咀嚼飞蛾痛苦的肉和汁液，钳子紧紧夹着昆虫的头，从眼角和触角开始吃掉。吻着他。白飞悸动产生的生理反应后，呸的吐出口香糖。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踩着口香糖在厕所地上反复擦拭，草莓味的塑胶混杂厕所的脏液！“你今天舔干净我鞋底的口香糖，就答应你。舔干净！！”

    白飞真的跪了下来，仰着脸去舔舐鞋底的口香糖。巨细无遗的观摩表情。

    “其实。。。”怯懦声音

    “我经常被打。。。我爸，我妈。”

    “有一次热水壶的碎片从肋骨扎了进去，差点伤到肺。流了好多血，我以为自己快死。。。。好开心，不用被人无缘无故半夜从被子里拎出来打，不用每天一个呼吸就可以让我心脏骤停。真好是不是？”

    他盯着他

    “我没死。。。经历过死亡就不再怕打骂。有些暴力根本没有理由，只是看不顺眼。”

    “你对我做的这些。。。我不恨你，奇怪吧？没死的我，不害怕暴力疼痛的我，却很怕孤独。我。。。下次一定不会让你看到，不让你不开心！”

    舔着鞋底的口香糖讨好微笑，对方第一次露出恐惧厌恶

    “怪物！！！”

    “放开！别碰我！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