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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也没办法告诉他们这些事,因为父母们也不知道,就算他们很爱自己的儿女,也没办法说清楚。他们只会让孩子努力读书,但背后的真正原因,他们是说不清的。”
九晴似懂非懂。
“所以咯,他们确实是在欺负你读书少,因为你真的是读书少,所有东西都摆在那里,而瞎子视而不见。”这话很嘲讽,但反正坐在这里的九晴也是嘲讽专业户之一,那就无所谓了:“不要以为富二代真的只继承了财产。父母的言传身教,对一个人的影响才是最深远的,几乎刻在骨子里——”
我摊摊手,“所以了,你看那些网文,为什么主角就算穿越到穷人家的儿女身上也能改变命运?因为他们的思维模式已经不是原来那样了。但相反,如果一个穷人穿成富二代,我想,他恐怕很有可能只会坐吃山空了。”
说到这里,我重新说了一遍那句很中二的话:“你知道吗,有一样东西是即使回到过去也无法改变的。”
九晴回答:“是心情。”
九晴忽然笑了,双眼弯成一汪澄澈的水,笑意直达眼底,好像发现了一件好玩的玩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随后她歪歪头,“可我经常听见他们说,要回学校好好读书啊。那他们应该是懂的吧?”
我摇头,“我没有经历过,不能就这么下定论。不过我觉得他们并没有真的明白——他们只是希望自己读书读好一点,那样就可以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签文件而已。”
制度就像一道倒过来的法国大餐。在它的一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在吃甜品,而到了最后,他们就只能吃很苦的沙律菜了。
“这是一个能力为尊的时代,所以人们崇尚智商,高智商的人能找到更多办法解决问题,学校里的学霸能升读更好的大学。”我苦笑,忽然想起电视上的那么多育儿广告和书店里畅销的书:“而不读书的人,就是堕落、不干正事、不是正经人。”
九晴忽然很失落。
“我明白了……”她沉重地闭了一下眼:“所以在这个时代里,读书才是正路么?”
“大部分时候,是的。你看多少人想重生回去当学霸就知道了。”我继续敲屏幕。那是漂亮的虚幻世界,人们用笔绘画出来的辉煌,而只要一个按键按下去,它们就会不复存在。
纸上的饼画得再好看,也永远不是真的。
“那……”九晴的眼神有点放空,看得出她还在想:“那我们这个时代,是不是也会变得和那个时代一样?”
她皱着眉。
我忽然想起来,站在这里的是谁。她是在地府里实习过的死神,也亲眼见证过那惨烈的一切。或许她真的不懂得背后的原因,但她曾经亲眼见证过那个时代的惨烈——所以她的担心,是有理可循的。
但我摇摇头,对此只能给出一个无奈的答案:“我不知道。”
大多数人现在还在吃甜品,我要怎么想象沙律菜的味道。九晴一直一直在问问题,这时候得不到答案,她忽然愣住了,怔怔地望着我。
“我也不知道。”我又重复了一次。
我只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瞎子而已。
而就在这时候,午膳时间似乎已经结束了。开始有人进门来,我望着满桌的书籍、笔记、照片、录音,电脑上的虚光幻影,办公室里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灯光,还有坐在那里,看似无情穿着黑白的死神少女。
“所以,继续吧。”我将视线移回电脑屏幕上。
是的。继续研究这个在人类社会里过得如鱼得水的成功者——的死因。
九晴低低地应了一声。
人们进来了。世界又开始运作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道题
大概是刚才说话耗尽了能量,一整个下午我都很颓。
有力气做事的那个是九晴,她跑了一整层逐个问他们赚钱的目的是什么,好在她本来就自来熟,只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也没人会拒绝她。而我,继续找关于刺绣的资料,眼睛都快要花了,整个人离死也不远了。
然安的父母是死了没错,父亲似乎在她升大学前就不在了,母亲也在去年过世,无人可问。但还是可以查到她的出生地。她的确出生在本市,但说到底人走茶凉,没有人脉,寻找亲戚已经成了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鉴于并不认识什么刺绣造诣很深的人,我采取了最笨的笨办法:查查看那个城市,有没有什么和刺绣有关的事情。而这种传统文化相关的事情,是很难在电脑里查到的……
这么一找,就是好几天。久因时不时打电话来问,我没有说全,但她也还是没有放弃,希望能找到然安的死因。我想,她们的友情大约是真的——因为我见到过太多的案子,死者死了一段时间后,委托者就让我们放弃调查,因为他们已经不再在意这些了。
而那时候,执着于死因本身的我们,反倒成了那个被斥责的对象。
人生真难。
直到一条新闻掠过我的视网膜为止。
那时候我正在靠草莓奶昔补充人体电量,而奶昔是冰冻的会滴水,我手上沾满了水,因为太着急忘记擦干,所以当我敲上键盘的时候,字母之间发出啪啪啪的水声,我才想起来我应该做什么。
那条新闻并不特别,是关于几家工厂倒闭的消息,它吸引我的一点,是那倒闭的几家工厂里,有一家的名字是这样的:
‘季氏’。
当逻辑失去了它的作用,寻找假设就等于在大海里捞针。——我只是庆幸我捞到了。
一点进网页,我几乎手抖。甚至于九晴出现时候,我没能注意到她。她回来时依然是两手空空,但她的神情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说是哪里不同我也说不出来。最后我深吸一口气,说:“找到了。”
找到了。
九晴应了一声,依旧不明甚解。“找到什么了?”
我花了一些时间,解释清楚来龙去脉,随后九晴的眼神,也一点点亮了起来。
“我们已经知道了,然安是会刺绣的,就算她从来没有提过,破碎的回忆片段还有苏灵说的话也说明了这点。鉴于没有其他的线索,只能跟着往下找了。而我们现在找到的拼图,只是她十八岁以后的碎片,她的前十八年人生,几乎是一片空白;所以我想如果她要学刺绣,那就只能是在十八岁之前。”
我说得很快,但九晴似乎还是听得懂。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放缓声音问:“然后呢?”
“然后,”我指向屏幕上的那条新闻,“我刚刚查到,在七年前,本市有间叫季氏的厂子倒闭了。”
七年前。那一年,然安高三,将要升读大学。
楼道里一片寂静。夜色已经很深了,办公室只剩我们,我看一眼手表,才意识到自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