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修沉默片刻：“我当然不希望……”

    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不希望我们两之间的关系是那样……我只希望你爱我, 绝不会想要你恨我。

    ……更不会想要你那么样的去喜欢另一个人。

    叶凌修想，那个时候他在看那些资料、知道沈子清的身份的时候最大的感想是什么？

    也许并不是沈子清的兽人身份，也不是沈子清事实上该是有多么恨他。

    他真正介意的是沈子清和苏嫣的关系。

    他真正不想知道的……子清原来一直都那么样的，喜欢着另一个人。

    叶凌修承认，也许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多么正直的人，毕竟在那一刻，他想的不是吴涯他们做错了多少事，而是……

    你怎么可以喜欢着别人呢？

    我甚至都可以接受你一直恨着我，但我绝对无法接受，你那么恨我的原因是你那么喜欢着别人。

    那会让我感到绝望。

    而如果沈子清其实与那个“沈子清”完全没有关系，如果他从来没有差点害死他的心上人，如果……

    叶凌修的手无法自抑的颤抖了一下。

    他微弯下腰，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沈子清的眼睛。

    沈子清的睫毛极长、而且极密，他看着他，眨了眨眼，黑色的睫毛像是凤凰黑色的尾羽在他手上轻轻划过。

    叶凌修再次开口，声音极轻：“我自然不希望……”

    沈子清：“你不问问我到底是谁吗？”

    叶凌修：“你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你一直是我认识的那个你就好，只要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就好。

    很多年以后，沈子清问叶凌修：“你那个时候就不怀疑我其实是别国派来的奸细？”

    那时候他说的语焉不详，叶凌修竟真的就一副并不打算继续深究下去的模样。

    他怎么就不想想，他如果是其他国家派来的间谍之类的该怎么办吗？

    以叶凌修在华国身份，这完全有可能啊；他完全值得其他国家为了他如此大动干戈。

    能潜伏在叶将军身边，这得能探听到多少情报？

    尤其这个潜伏还是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哪怕就是想找机会暗杀，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啊？

    沈子清觉得，如果当时是自己站在叶凌修的角度，自己一定会这么怀疑的。

    再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怀疑了。

    当初沈子清开口告诉叶凌修真相前，唯一的顾虑也就是这个。

    彼时正在研究着最新军事情报的叶凌修回头看了他一眼，却道：“如果是那样，你当年为什么要告诉我？”

    借尸还魂这件事太过于惊世骇俗，一般人根本不会往那个方向怀疑；更何况沈子清那时的各类基因验证、指纹虹膜之类的都是与原本的沈公子一个水平，若他自己不说，谁能想到？

    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但沈子清就是自己说了。

    是啊，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呢？

    如果他不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

    沈子清怔了怔：“是因为……不忍心、吧？”

    是啊，不忍心。

    沈子清想，也许就是因为那时那个站在月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叶凌修眼里的悲伤实在太重，所以他就……不忍心了吧？

    如果我告诉他我其实并不是沈公子，所以其实那些事情都与我无关，所以我其实根本没有在恨你，那么你眼里的光芒，会不会就能亮一点呢？

    就想我们初见时一样？

    你唤我一句“沈子清”，在我眼上轻轻地亲一下，抬眼看我时，眼睛亮的就像是天边的星一样。

    那样骄傲的不可一世，就像一批狼甩甩鬓毛，骄傲得向其他人宣称，这个人，据说是我的呢。

    多好。

    沈子清低声笑了笑，说到底，就是突然舍不得了吧？

    沈子清：“可是你真的不担心吗？”

    叶凌修放下手里的案卷，看了沈子清几分钟，却道：“子清，我那时想，哪怕你真的是其他什么人派来的，我也认了，总比你真的是沈公子好；如果、如果你真的是……我那时想着，就把你关起来吧，关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这样既能让你做到无法伤害别人，也能做到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沈子清：“……恕我直言，你这说情话的能力完全没有点亮。”

    关起来什么的，听起来并没有很美好啊！

    沈子清想到那个时候一点也不担心地跟叶凌修两个人谁也没告诉的独自去了野外坟边的自己，就觉得一阵阴风。

    ……感谢那时的自己没有嘴贱，没有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远处的叶凌修看他一眼，笑了笑，不再回话，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案卷。

    他的手边是沈子清不久前帮泡的绿茶，而配着绿茶的，是前几天叶凌修特意跑了好几个地方买来的沈子清最爱吃的茶点。

    茶香袅袅，混着糕点的阵阵清香。

    岁月再好，不过如此。

    愿千年以后，星际的男人们是这样对他们的心上人表白的：我会像——叶凌修宠沈子清一样的来宠你。

    也会像沈子清疼叶凌修那样也疼你。

    ……

    不过话说沈大元帅，你当初真的没有嘴贱多说什么话吗？

    当年的坟墓边。

    叶凌修：“你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子清：“比如说5000年前你的偶像沈元帅？”

    叶凌修：“……”？？？！！！

    有些人啊，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时光那么长呢，身边总有人时刻看着，这世界啊，总规是乱不起来的。

    “你不是那个沈公子？”

    “自然不是，沈公子喜欢苏嫣，可是我喜欢的是你啊。”

    “你当年嫁给我，真不是被逼无奈吗？”

    “当然不是，我不愿意的事谁能勉强的了我。凌修，我心甘情愿着呢。”

    一直都，心甘情愿呢。

    5000年前的华国。

    尚未成为华国总元帅的沈子清枕着身后雪狼温暖的毛发躺在树下仰头看漫天繁星。雪狼摇着尾巴，回头温柔地嗅了嗅他的发。

    沈子清：“明天又要打战了呢，听说国家最近各方面都吃紧的很呢。雪狼啊，你说，几千后的华国，会是个什么模样？一定很美好吧？”

    嗯，很美好。

    五风十雨，海晏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