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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下次不要乱来,要通知他,让他去处理,这种事情他能够应付。但是面对简阳赤诚的模样,他没办法开口。张景松只好说,“你保护了我,你很棒。”
他哭丧着脸,简阳察觉到这是违心之语。
“张叔,你别难过,我又不是第三条腿摔断了。”
他还在开玩笑,张景松感到滑稽又无奈。
“小流氓。”
简阳笑了笑,闭上眼睛,在镇痛棒的作用下昏睡过去。
易凯带来晚餐,吃过饭,张景松让他和刘以亨先走,自己留下照看。
深夜,一片黑暗中,他靠在病床边缘,打起了瞌睡。简阳翻动身体,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唤醒他。
“疼吗?”
张景松拭去男孩额头上的汗珠。
镇痛棒的药效在减退,伤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简阳点头,“张叔,你抱抱我吧,你抱着我,我就不疼了。”
“好。”张景松坐在床头,轻轻将他的身子扶起,手臂从背后穿过,让男孩倚在自己怀里。
男人的体温隔着衣物传来,简阳扭过头,贪婪地摄取他颈间的气息,感到无比慰藉,像穿上一层护甲,疼痛真的败下阵来。
张景松任他撒娇,手掌在他头顶,一下一下拂过他硬得扎手的短发。
“张叔,我爸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张景松不知他做了什么,今天下午,唐瑞竟临时请假,出国去了。
简阳顽劣地笑了,将当时的情景告诉他。其实,不知是信号问题还是怎么回事,那个报警电话并没有接通,他害怕父亲回头找张景松的麻烦,故意扯着嗓子嚷嚷,没想到真的将对方骇退。
“想起诉他吗?”他伤得这样严重,张景松很心疼。
“你会帮我吗?”
“当然。”
简阳考虑了片刻。有一点父亲说得没错,他确实供养了自己这么多年。简阳决定放他一马,从此以后,他们两清了。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像一片树叶,从枝头剥落,飘向未知。他握紧张景松的手。
“张叔,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吧?”
这个问题颇为可笑。张景松亲了亲他的额头,“你不觉得吗?在我们两个人之中,担心被抛弃的那个应该我才对。我已经四十一岁了,而你,还这么小。”年龄差距让他害怕跟不上对方的步伐。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简阳激动起来。病房里没有开灯,昏暗中,他双目如炬,“张叔,你是我所有的亲人,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最爱的人!之前我说,我想逃走,到天涯海角,现在我知道了,天涯海角就在你的身边!”
他的眼光、言语、手心的温度,所有所有都散发出灼人的热力,让人鲜明的感觉到,青春如一轮夏日,在他体内蓬勃的燃烧,驱使他率性地、冲动地、不顾后果地勇往直前。
或许正是受到这种热力的辐射,张景松的心软化了,他也能够放下一切顾虑,相信未来是光明的。
短促的喇叭声,一辆红色野马刹停在写字楼的台阶前。车窗摇低,司机是个年轻人,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将眼睛衬托得更加明亮。他探出身体,热情地朝台阶上挥手,“张叔!”
这是夏天,整座城市被光充满。
张景松步伐从容走到车窗前,扶着窗框顶部,弯下腰,“先生,请出示您的驾照。”
年轻司机眨眨眼,状似无辜,“我违章了吗,警官?”
“例行检查。”
“哦,您等等。”他在座椅旁的储物格里翻找。
张景松接过对方递来的黑皮本,打开来,低头扫了一眼。司机叫做简阳,今年十八岁,才拿到的执照。他抬起眼皮,密切打量对方。
年轻人始终保持笑容。
“这是你吗?”张景松怀疑,“照片上没有这么帅。”
简阳终于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被你抓住了,警官,这我花钱买的!”
张景松也笑了,将本子还给他,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他送给对方这部轿车,作为成年礼物,简阳今天一拿到执照就去提车了。
街道繁忙,背着夕阳,他们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简阳说,“张叔,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什么?”
刷的一下,他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大信封,“噔噔噔噔!”
是录取通知书。为了践行自己的诺言,简阳刻苦奋斗了一年,直到考试之前,张景松才告诉他,他的户口早就转过来了。简阳不禁大呼上当,白学了。
拿着那张金碧辉煌的卡纸,张景松大感欣慰,拍着男孩的肩膀,连着说了几个好。
简阳歪斜身子向他靠近,“张叔,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你是我的师兄!”
张景松留校的同学现在已然是系主任,“师叔还差不多。”
简阳不知想到什么,发出嘿嘿的笑声。
“那师叔是我男朋友,我辈分不是比同学都高了!”
“鬼头鬼脑。”张景松在他后脑勺上轻轻一拍。
车子载着笑声,驶向家的方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