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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玉阶 作者:花见美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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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玉阶 作者:花见美晴
总要先把皇上交待的差事办好了才是。”
殷鹤晟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他斟酌片刻又道:“虽说有京畿卫随行,未必没有疏漏的地方,我另外派了季衡一些事,还是让他继续跟着你罢。”
温酌垂着头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一双手被殷鹤晟握着却不老实,总想着用指腹去摩挲洛王殿下掌声的茧子。
殷鹤晟只将他细细端详,这分明还只是一个少年,合该在侯府里安享富贵闲适。如今不过个把月功夫,却为了自己平白受了许多艰难险阻,似又憔悴消瘦了不少,却闭紧了嘴不对他说半个字,怎叫人不心疼,不喜欢?
他忍不住将温酌拥入怀中,叮嘱道:“事了早还京,在上京等着我!”
第142章 第 142 章
染州案牵扯甚广,也是温酌脑子灵活跑得快,虽冒了点风险,也没遭大罪。可怜杜昧留在庆宁府却遭了殃。龙门岗被付之一炬,何敏道回过味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遣人绑了杜昧。好在魏颖言虽是个溜须拍马之辈,对何敏道实在恨之入骨,当下便跟他杠上了,也是下了死力气要救杜昧出来。魏颖言又不傻,温酌早没了人影,这杜昧又是在他治下出的事,要是不救回来,不说他的乌纱帽了,便是一家子的脑袋也都得搬家。
何敏道固然占着黑白两道,又背靠康定候,他魏大人在西北这么些年也不是吃素的。是以杜昧虽吃了不少苦头,也有命撑到了京畿卫来援。温酌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和杜昧八字犯冲,每回见着这人都要病一场。这回更甚,杜昧落在何敏道手中受了不少外伤,温酌却是实实在在又病了。他大约还有些低烧,整日觉得昏昏沉沉,身上一个劲的发冷汗。虽瞧了大夫吃了药,也没什么太大的起色。这会功夫总还要强打精神应酬杜昧,也是因他觉得这案子里少不得杜昧出的一份力。
两个伤病慢条斯理说着话,三两句将这案子里头的蹊跷道破。温酌从殷鹤晟处知道的更多,只是这些话却不能漏给旁人知晓。杜昧叹口气道:“此案全凭世子机智,杜某佩服。”
以他来说,这话已是极大的褒奖了。
温酌轻笑道:“杜大人过奖了。若不是有你的牵制,我也成不了事。”
两人经了此案,对彼此印象都好了不少。总算不再是从前那种相看两相厌的情状了。
这趟差事可算是在温酌人生历程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不说他没赶上回京过年,回了侯府又足足卧床了将近半个月方有起色,连上元节都错过了。
不过这倒不耽误皇差。许是差事办得好,老皇帝很是体恤地派了太医来侯府诊治世子,又赐下不少良药。
饶是如此温酌也免不了心里吐槽给皇帝办事真心要人命,不管是脑力还是体力上都是巨大的挑战。
等他好利索了,染州案早被交了大理寺。即便这样,温酌还是少不了要到皇帝跟前过个场。好在这回是温士郁带他进宫,心理负担少了许多。父子俩行完礼,照旧得了座,这回连温酌都不例外。他自以为沾了温士郁的光,却不料被老皇帝打趣一句:“这孩子瞧着精神,身子骨倒还比不上你爹康健。”
才过完年,今上脸色瞧着也没多大喜色。虽说西北大捷,痛打羌奴落水狗。不过太子一系,尤其是康定候赵承初的事却是实打实的打了皇帝的脸。
温酌虽坐着不说话,耳朵倒没闲着,听着他爹跟皇帝说话。今上虽老了,却远没有到糊涂的境地。舅甥俩天南海北地聊了不少,因击退羌奴的事,温士郁犹说了不少西北人情风物,至于康定候啊太子啊却是半个字没提。
倒是皇帝忽然想起来,问温酌道:“听说你押粮路上遇着埋伏了,还是在平王治下?”
温酌想了想,回道:“当时十万火急,小臣只得遣了手下一人前去求援。所幸之后京畿卫及时搭救,至于平王处何以不来,小臣也是不知为何。”
这便显出襄阳侯的教化来了,温酌也是个记仇的,若是大剌剌地直接跟皇帝告状,未必能有啥效果。偏偏说得含含糊糊,反能引起皇帝的怀疑。
果然,今上微微蹙眉,对温士郁讽道:“你当日还道平王是个重情义的。如今倒瞧见他这情义了?”
第143章 第 143 章
谁都没料到太子的倒台是由今上对平王斥责开始的。平王被一道圣谕砸得找不着北,忙不迭地赴京请罪。治下不力,往轻里说那就是老糊涂不中用了,往重里说就是纵贼为恶,甚至于勾结乱党。平王没料到当日没理会温酌的求救能带来这么个结果,只得收起满腹怨气牢骚去京中陈情。
染州案简直就是一把纠结缠绕的野萝卜,带着腥臭的淤泥被拔了起来。白易先时押解至京的龙门岗匪首早开了口,将何敏道等一系供了出来。何大人被扒了官服在刑部大堂挨了几天便也招了。没几天功夫,一份名单便被交至御前。
殷沛隆的脸色可说阴郁至极。
御书房明明被熏笼里的染香炭饼熏得极暖和,可侍从们无一不感到了寒意,这是盛怒的帝王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在今上身畔伺候的曹至略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地躬身退了出去,着人给皇帝换茶。片刻功夫,给沏了一壶祛风清热茶来。
曹至并不多嘴,小心翼翼地给皇帝端了来。
殷沛隆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将手中所看折子一合,终于开口发了话。
“宣仁亲王即刻来见。”
仁亲王殷徵年乃是今上的皇叔,掌宗正司事宜。
宗正司!曹至眼皮一跳,急忙跪下领旨,心下不由感叹,朝中恐怕是要变天了。
温酌闲来无事,吃过午饭照例去看儿子,这会正抱着兔哥儿到花厅跟自个儿爹逗趣。祖孙三代各自光鲜,围着暖桌坐着却也十分温馨。
年下没什么大事,这一天又下了大雪,温士郁很是得闲,这时便拿了礼单来一边闲看一边跟温酌说话。兔哥儿这几日总算又跟自个儿亲爹混了个脸熟,便不太闹腾,坐在温酌怀里,手里忍不住去抓他腰带上的东珠腰坠,一个劲的想往嘴里送。
凡是年节,各家各户礼尚往来,上头赏赐的,下面供奉的,但是这节礼便能瞧出这一府在朝野中的人望。
这回倒好,连洛王处亦是送了年礼来,礼单还颇是丰厚,乃是季庸的手笔,弄得温士郁无比膈应。
他这时瞧温酌逗着兔哥儿一脸没心没肺的自在样越发无语,咳了一声正要教训儿子几句,谁料偏这会功夫底下人便来禀告有要事来禀。
温士郁近来处事便不太回避儿子了,依他看来,儿子经了这回风浪总该晓事了。
他这心腹温酌也认得,名唤夏鲵,很得温士郁倚重,有几分能耐,那手都伸到宫里去了。这回的消息也是宫里来的,皇帝今日宣了仁亲王入宫,又宣了禁军统领同吏部尚书谭雍诚入宫。
温士郁听罢,面色微变,嘱咐夏鲵这几日小心行事,便让他下去了。
温酌不解地瞧他,轻声问道:“皇上这是要动太子了?”虽是疑问的口气,他心里几乎已是下了定论。
温士郁再没心思看什么礼单了,叹道:“岂止!便不说赵家如何,便是咱们家往后也要小心行事了。”
温酌不由一愣,道:“这是从何说起,咱们几时和赵家有什么瓜葛了?”
温士郁瞧着他,摇头道:“你说这话便是见识浅薄了。君王为政,先不说圣明与否,这朝野中第一要务便是制衡。咱们家虽瞧着受宠,在朝中自来与赵承初分庭抗礼,也未必占什么上风。皇上心中明镜一般,难道不知?”
如今赵家倒了,襄阳侯府一家独大,岂不成了献花着锦,只是盛极必衰倒未必是什么好事了。
温士郁见他总算不是懵懵懂懂,心中略作慰藉,道:“你既知道了,这些天便莫出去闲走了。不说外头天寒地冻,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平生事端。”
温酌却哪里肯,急忙道:“洛王殿下过几日回京,他已着人告知我,我自然要去城外相迎,若是不去,岂非于礼不合?”
温士郁一听顿时无名火起,简直想把礼单全扔到他脸上,也不知自己前世修了什么,修来这么个吃里爬外的糟心儿子!
即便如此,襄阳侯到底涵养好,虽被儿子气得牙痒也没真动手,只是冷冷道:“去吧去吧!少在我这里碍眼!”
第144章 第 144 章
殷鹤晟回京的这天极冷,且正赶上这阵子赵氏大案。
禁军这些个天四处拿人,那些犯官门户常常是天未大亮便被敲开了大门被拖出门庭押入大牢,哭嚎声简直连绵四起隔着院墙传到邻家,上京顿时人人自危等闲都不敢出门,街面上亦是萧条了不少。
温酌倒是没啥心理负担,他这天起了个大早。本想练一套剑健身再吃早饭,被院里的寒风一激,立马熄了念头。倒还是他屋里丫鬟们想得周全,知道他这一日要出门,给他从里到外的收拾好了。
他身畔人都知道他不喜骑马,因而照例备了马车,也正好遮挡寒风。天寒地冻,挡不住天子盛怒,赵承初的案子还没完,街面上一行禁军匆匆而过,又不知去哪家办差。
太子前些日子已被圈禁,只剩下圣谕还没下,不过也是早晚的事了。温士郁估摸着皇帝的意思恐怕是要把殷鸿兆贬为庶人。赵美人,也就是曾经的德妃,一早就被赐了白绫。后宫中没有母妃从中斡旋,废太子的日子可想而知。可叹赵承初风光一世处处筹谋,临老什么都没守住,阖家老小全都进了天牢。
温酌对这人没啥憎恶嫉恨之类的情绪,一来他对这个康定候实在印象不深刻,差不多也就是个糟老头的形象,即便此人是陷他险境的元凶,奈何温酌也没跟他真正交过手。二来也是他当初的专业使然,对这朝堂上的权力抗衡早有了深刻的认识,加之这一年来的见闻经历,温酌越发对所谓的是非正义感到困惑。
说到底,各人自有各人的立场,哪有什么真正的好人,坏人?便是他一心所向的殷鹤晟,也未必就是什么真君子。这上京城中的士族权贵们,包括他自己,无一不是被金殿皇权培植出的怪物,为了利益日复一日不知疲倦争斗不休,谁又能嘲笑谁呢?
雪下得紧,马车一路艰难地行至城外驿站便止住了。
温酌不打算再去远处等了,又嘱咐人前去打探洛王大军来了没有。驿站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书勤忙着给他取了炭盆来取暖,白易则在他近旁护卫。温酌不觉得冷,他身穿狐裘,手里又捧着手炉,只要吹不着风倒也暖和。
过了近半个时辰,底下人便来报说洛王大军回来了。温酌站到门前去瞧,只见远处尘土滚滚,马蹄声不绝于耳,连地面上都隐隐传来震动,便知那人所言不假。
殷鹤晟是赶着回来的,柴门关大战失利后,斯鲁原想撤回草原重振旗鼓。奈何洛王从来就没什么好性,当下和周长慕商议趁胜追击,直逼着斯鲁退到了玉嵘山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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