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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复状态。
待他从沉眠中醒来时,身上的灵力也已经恢复了大半,因此外面兵刃交接的厮杀声分外清晰地传入了他耳中。他来不及想为什么萧然没有带着族人撤离,身形已经化作一道黑影冲出祠堂。
厮杀声、爆炸声、哭喊声、尖叫声……满目鲜血与尸体,原本世外桃源的药人谷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唐夜无法描述他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是什么感受,他只知道必须阻止这一切的继续。
他经历过无数的战场,却是第一次这样把敌军的生命当做草屑来收割。
“族长!”他终于到了战场最前端,萧然看到他激动地喊了一声。
“带上所有人往北口撤离。”唐夜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冷声吩咐一声,身子已经冲进了鲁青和敌方首领的战斗中。他接替过鲁青的位置对他道了一句,“护着他们离开,我要开启血湮阵。”
鲁青看他一眼,没有犹豫什么,转身朝萧然的方向一跃而去。
药人族人在鲁青和萧然的带领下一点点往后撤退,待他们和敌军间隔开一段距离,唐夜一掌击退敌方首领,身形疾退几步在药人族最前端站定,在他面前是汹涌奔来的莫离城军队。
唐夜往日里清澈的眸子里此时仿佛染上了暗夜的黑沉,鲜红的血液从他身体里溢出,一点一点慢慢在空气中汇聚,变黑。你无法想象一个人身体里会有那么多的血液可以流出,那些血液在唐夜的控制下在空中结成一张巨大的结界,结界在莫离城军队头顶飘荡延伸。
莫离城的军队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唐夜凌立在半空中没有丝毫表情地望向前方朝他发出攻击的众人,形状优美的十指在空中变换着手势,手中阵法结成的一瞬,唐夜双臂猛的一挥,空气中的血液仿佛被赋予了灵魂,朝着下面的军队飞射而去。
莫离城军队试图躲避四面八方而来的血液,他们撑起结界试图抵挡。然而没有用,那些诡异的血液仿佛又意识一般阴魂不散地追着他们,坚固的结界被轻而易举地穿透。
“啊——”“啊——”
在一阵阵惨叫声中,那些被血液触碰到的人很快就被腐蚀,化作一滩滩黑水。
唐夜从空中落下的时候已经面无血色,但那些被血液追逐的人已经无暇顾及他,他就站在外面冷漠地看着那些人在血液中一点点化作剧毒的尸水,空旷的平地上再没有一个活人,被血液浸染的土地寸草不生。
失血过多又消耗大量灵力让他眼前有一瞬的晕眩,闭着眼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转身往族人撤离的方向走去。
“族长!”
远远的听到萧然的声音,唐夜抬头看去,萧然正往他的方向跑来。
“族长你没事吗?”萧然显然有些担心他的身体状况,看到他脸色白的跟雪似的,走路的步伐也有些飘忽,忍不住想伸手扶他,却被唐夜闪身避开,“你不想活了?”
萧然有些讪讪地缩回手,转而祭出他的飞行法宝——一把重剑。重剑在他的术法之下膨胀了数倍,“族长,我带你过去吧!”
唐夜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没有在拒绝,在那把足够他躺下睡觉的重剑上盘坐下来。
萧然站在剑首催动法宝。飞行中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唐夜,他此刻闭着眼,长发和衣衫随风飞舞,一张冰雪雕成的脸美得不似真人,即使看不见那清冷的眸色,他浑身上下仍然笼罩着一层与世隔绝的疏离。萧然看着他出了会儿神,直到唐夜睁开眼看着他,“死了多少人?”
萧然一愣,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一时间情绪也变得十分低落,“没有具体计算,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他们一开始入侵谷中内部企图活捉族人,有一些女人孩子是自杀的,落在他们手里只会遭遇非人的折磨,后来战斗中死了大约上千名战士。”药人族总数不过万,死了上千名族人对他们已经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唐夜沉默了许久,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萧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此刻十分后悔当时没有坚持按唐夜的话带族人撤离,然而现在就是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们现在虽然撤出了药人谷,但这或许只是在悲剧的开端,沈莫在损失了大批精锐部队后不会帮他们隐瞒药人族屏障已破的事实。
这之后的几个月对药人族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唐夜的记忆被那些断臂残肢染红,他一次次战斗,一次次力竭倒下,即使如此,他的族人还是被人捕捉,屠杀,最后所剩无几。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想起那个桃花树下对他微笑的红衣少年,然后那些记忆被鲜血覆盖,他仿佛能脱离身躯看到自己眼中那种扭曲的恨意,再然后,一切都沉淀、麻木,仿佛在这一瞬间耗尽了所有的爱恨。
这之后的记忆都十分模糊,他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再一次的波动是在许多年后的临凤城外,他又看到了那个红衣猎猎的少年,不,是青年,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感觉到身体的血液有一瞬的沸腾,然而很快就沉寂下来,他远远地看着站在敌方阵营阵首的那个人,心想:真好,是敌方阵营。
即使唐夜清楚地知道是谢颐年毁了药人谷,但他现在的心情确实很平静,他不想和他过多纠缠,不想报复他的背叛,如果有可能,他觉得能让那个人一掌死在他的手下就再好不过了。
然而有些事总是事与愿违,谢颐年足够强大,他杀不了他,甚至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个混蛋对他纠缠不休。
他居然还对他说喜欢,唐夜很想笑,但他笑不出来,只觉得,被他喜欢上的人真是太不幸了,然而现在不幸的那个人正是他自己。
不过谢颐年的耐心真的很好,他能花上数百年的时间来坚持对他的纠缠。或许是时间过得太久,那些曾经的鲜血都淡去了,也或许是那张时时刻刻出现在他身边的笑脸让他麻木得习惯了。
药人族已经有了新一代的领袖,那些在那场灾难中逃生的人,他知道他们曾经有多么憎恨谢颐年,连带着憎恨他那些因为谢颐年犯下的错误。但是谢颐年给了他们的后代足够的优待,他们渐渐放下了对谢颐年的仇恨,甚至来劝慰他也放下仇恨。他不是很能理解,那场因谢颐年而起的灾难毁掉了他们的家园,毁掉了他们的亲人,那些死去的人是他的族人,是他们的亲人,他们是怎么做到原谅的?
不过他或许也和他们一样,他不恨,只是不能接受。不过这些不能接受在很久以后也渐渐变得不那么确定。所有人都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