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下旺财的脑袋，打算仔细问问他关于莫伯冶的事情，只见它的光学镜微弱地闪了闪，机械吐出一行字：“为了节省电量，现在是休眠状态，置于光环境下可恢复。”

    好吧，反正明天有的是时间问，把你关飞行器里，不说不准出去。

    第二天，我和莫伯冶，还有一只休眠中的机器人，乘上牛车，向东郊的高台出发了。路上，莫伯冶似乎有心事，一直看着车窗外。

    “咳，咳，你紧张吗？”昨晚我们已经把计划制订得很详细，所以我现在只能找点这种话题。

    “嗯？”他回过头，一脸迷惑。

    “那个……当众表演，你压力大吗？”这个问题简直是胡扯，不久前不才看见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吗？看上去哪里有压力了？

    他听了，放下了窗上的帘幕，车内瞬间昏暗不少。他挺直了脊背，却看向我，像认真的小孩子一样。

    “你害怕吗？”

    “我？”我想了下，“有点紧张吧，不过没问题，这点事没什么好怕的。”

    然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不语。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每次他这个样子的时候，我都很好奇，他不是一个跳脱得有些疯疯癫癫的人吗？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你在想什么？”我终于开口问了他。

    “我在想，”他凝视着我，“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啊？”先是错愕，然后是慌乱，我语无伦次：“这个这个……你……我不介意……”

    然后在一片朦胧的昏昧中，我跟他拥抱在一起，这次他很久都没有放开，我也顺势环住了他的身体。

    “谢谢你。”最后他说。

    “啊，举手之劳嘛，哈，哈哈。”我讪笑两声，赶忙转头扒开小窗大口呼了几口新鲜空气：这进展太快了一点吧，昨天我才决定追他，怎么今天抱一下心跳就这么快了？

    我该不会这么快就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不不不我才不是这么肤浅只看脸的人，一定不会的。

    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我和莫伯冶在一个岔路口分开。我拖着装旺财的箱子进入高台一侧的密林，他则继续前行，与其他进行祭礼的人员会和。

    一切准备就绪，我在林中一块不大的开敞空地中打开了箱子，机器人的光学镜的光弧重新闪耀，它咯咯转动了几下机械臂，向我说道：“尊贵的客人，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的声音和前一次的又不一样，很平稳，大概今天它会很听话。

    “起来吧，到我的飞行器里来。”我很好心地拉了他一把。

    “谢谢您。”它十分恭谨。

    ……怎么休次眠连性格都变了。

    我把它带上了飞行器，这架飞行器虽然是为单人设计，但是考虑了采样和物资的存放空间，正好把旺财放到那里，我向它叮嘱了几次不要乱动之后，回到驾驶位上，等待着约定好的信号来临。

    “咚——咚——咚——”清晰的鼓声传来，我立刻闭合舱门，安全带束起，随着控制面板上进度条的满载，飞行器缓缓离开地面了。

    飞行器上有摄像系统，我可以从控制面板上查看到影像。我现在正在郢都东郊的上空，除了自然的地形和植被，还能看到人力形成的道路和房舍，我操纵飞船在高台上空盘旋了一周，那上面有几个小黑点，想必其中有一个就是莫伯冶。

    他现在一定在目不转睛看着我吧，然后向其他人解释，这是一只白色的凤凰。

    我继续让飞行器往郢都飞去，宫殿，民居，道路，河流，都被诚实地记录了下来，这是多么难得珍贵的影像。与现代的城市相比，郢都的规模很小，而我也不宜在空中盘旋太久，所以大约几分钟后，我就返航了。我将飞行器悬停在树林之上，操纵着它缓缓下降，在大约离地面还有三百米的地方，身旁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嘈杂声。

    我打开头盔，只见旺财的身躯紧紧靠着控制台，光学镜狂乱地闪烁着，我正要开口，一声惊爆巨响，剧烈的震动袭击了我的右翼，飞行器瞬间失去平衡，翻转着向地面急坠而去。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所有意识。

    ?

    ☆、事故之后

    ?　　毫无疑问，我不该打开头盔，否则现在我不会感觉到额角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我不敢说我是清醒的，因为眼前一会儿有光亮，一会儿又变成漆黑一片。

    倒是没有感觉到疼痛。

    一个长长的东西伸进了我模糊的视野，我恍惚了一会儿，想起那大概是旺财的机械臂。

    它还能动呢。

    然后我感觉周遭似乎明亮了一点，接着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他好像说了什么，我听见了，但分辨不出他说的什么。

    额头上有一点凉，是那个人在碰我吗？我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过了一会儿，我的躯体开始被搬动，视野晃动，猛烈的晕眩袭来，我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应该昏迷了很久，是喉咙里烧灼一样的干渴逼迫我睁开眼的，依然是模糊一片，不甘蛰伏偌久的疼痛瞬间袭来，我几乎是立刻清醒了过来。

    “啊……”嘴唇干涸得发不出来声音，我歪了下头，希望那个站在床边的人影能听到我。

    “你终于醒了？！”那人飞快地来到床边，脸上写满焦急担忧。“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连串说了好多话，我很想伸出手给他示意，但是手臂是如此沉重，我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它举起。

    “水……”我的声音一定很微弱，他俯身把耳朵贴在我唇边才听清。

    等到焦渴得快要冒烟的喉咙终于盼来了一口温水，我觉得身上的疼痛都轻了一分。

    “当时什么情况？”我问，按我对自己身体的了解，头上是外伤，左腿应该是骨折，无论如何，没有断一两根肋骨或者是脑震荡，已经可以烧高香了。

    但问题是——我的飞行器为什么会遭受那样的冲击呢？这可是在先秦！

    莫伯冶接了水杯，缓缓道：“有一颗小陨石正好击中了你的飞行器。”

    我差点把水喷出来。

    搞错没有？！这得是什么概率！！！

    “我之前查找过相关典籍，在那一天的确有凤凰祥瑞的记载，我猜想过可能是陨石之类。”他低下头，“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巧……”

    那怪我运气不好咯？我还是个伤病，也没力气表示我对发生这种事是多么的无语和气愤，“飞行器怎么样了？”我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还没有检查，你一直没醒，我不放心……不过我已经把它安置到了妥善的地方，你不用担心。”

    顿了一下，他补充道：“它看上去毁损很严重，至于核心部分是否完好，我会去确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