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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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康趋步前来,一低头:“公主,一切都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水灵微一颔首,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倒在床上的风之焰,决绝的回过头,大步走了出去。

    黑色的大旗竖起,旗面上红色的火焰在猎猎的寒风卷起又展开,犹如烧着了一般,鲜艳夺目。风之焰高大宽敞的马车在穆康五百精骑的护卫下张扬的向官道行去。

    马车行的平稳,雪儿把火炉烧的旺旺的,车厢里暖意融融,水灵靠在柔软的白色兽皮榻上,有些昏昏欲睡。

    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何况还连日的紧身高度紧张的应付不断地暗杀,铁打的人也要累了。

    雪儿不作声的悄悄打量着凌水灵,车厢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打扰她。

    “雪儿,你今天很安静啊,”水灵突然睁开眼睛,淡淡的说道。

    的确,按照雪儿的性子,看到水灵弃了风之焰独自上路,早就按捺不住地问上一百遍了。

    “哦,我……我也有点累了,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老想睡觉。”雪儿愣了愣才说话。

    水灵重又合上眼睛,缓缓地说:“那就不要忙活了,也靠着歇一歇吧。”

    雪儿暗自松了口气,靠在窗边,偷偷掀开窗帘向外张望。

    天空依旧晴朗的没有一丝云翳,马车已经上了官道,一马平川的大道向远处延伸着,缓缓而行的队伍在来往的车辆中格外醒目。

    她暗自皱皱眉头,心中掠过一丝焦虑。

    琉璃瓦,红漆柱,汉白玉的高远台阶,狂澜国的巍巍宫殿中独孤隐看着负伤归来的武英雄,眉头深锁,一言不发。

    成上万的毒蛇,陈群结对的猛兽,阔海国的精锐部队,都没能达到铲除风之焰的目的,行动失败,风之焰会不会把矛头对准自己?毕竟那对操蛇的男女是早被凌水灵的识破的。

    骑虎难下的滋味真是不好尝啊。

    遥遥相对,飓风国一间豪华的房中,两个面目相仿的英俊男子正低头商议,两人中间的桌上静静的摆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大哥,此事不能就此罢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不然到时候,老三反咬一口,你我可都没有还手之力啊。”长相偏于文静的一个绿袍男子低声说道。

    对面的黑袍男子显得颇为焦躁,眉宇间带着一丝犹疑,他仔细看看了字条,突然开口:“老二,现在咱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派出去的人也是一个没回,现在你要我在派人出去不是不可以,但是到时候如果你要来个倒戈栽赃,我岂不是亏大了?”

    被称作老二的文静男子阴测测的笑了笑,心道:“我两万精骑全军覆没,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培植起来的最得意的队伍,和你区区几百人的损失比起来,我才是吃亏的那个。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太子的份上,我岂能吃这份哑巴亏。现在不过是让你再出一队人马伏击,就和我讨价还价,老大,你未免也太阴了些。”

    只是心中这样想,面上却一点都不带出来。当下打个哈哈,说道:“大哥多虑了,我这么提议可都是为了大哥着想。这样的机会可是载难逢,如果不趁他遭受重创之际出手,今后要铲除他可就难比登天了。况且,这件事成了,大哥就是最大的赢家。就是不成,我也断不会做出出卖大哥的事情。”

    黑衣男子不以为然的扫了他一眼,别以为你巧舌如簧就能骗的我出手。到时候你反咬一口,最大的赢家可就是你了。

    “呵呵,二弟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事关重大,还是立个字据为好。”说着,把纸笔向前推了推。

    “大哥,这字据一写,可就是给人落下了口实,一个保管不善,招来的就是杀身之祸啊。”文静男子一手持笔,一边抬眼说道。

    看对方未置可否,提笔写下了一纸合约递到黑衣男子手中。

    两人相视一笑,眼底却同时闪现出一抹阴翳,重又低头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白日里响晴的天气到了下午突然寒风突起,阴云密布,眼看就要变天了,黑压压的云遮的天地间一片昏黑,天色早早暗了下来。

    一列几人的队伍趁着漆黑的夜色,放弃前往魔兽山脊的计划,改道往官道行去。

    水灵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活动活动筋骨,感到精力异常充沛。

    起身一掀车帘,宽阔的官道车辆已经消减,只剩下自己一直队伍还在赶路,遂清声说道:“传令下去,点上火把,在路旁开阔处扎营休息。”

    命令一声声传达下去,不一会,几百只火把齐齐点燃,照的这一方天空明如白昼,扎营搭帐,漆黑的夜色中,这边的光亮分外醒目。

    水灵坐在暖烘烘的帐篷中,帐篷外寒风呼啸,等待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危险和刺杀。她一路行来,就是为了替风之焰挡住这敌方趁火打劫的沉重一击。

    帐篷外忽然骚乱起来,几百士兵紧张而不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来,水灵端坐帐中,倾耳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嗖嗖之声不绝于耳,金属相撞的叮当声不断传来,可想而知战斗的激烈。

    不久,毛毡被烧焦的味道充斥而来,隔着毛毡帐篷的缝隙可以看到又火光蔓延,想必是敌人放射的火箭烧着了哪一处的帐篷。

    铺天盖地的箭雨如蝗虫般激射而来,穆康带着五百士兵死死防守。

    没有人退缩,没有人胆怯,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此行跟着远嫁的公主出来就是九死一生,一个他国的公主都能为王做出如此牺牲,他们又有什么犹豫?每个人都抱定了牺牲的决心,大刀长枪不知疲倦的挥舞,只为给他们的王争取多一点疗伤的时间。

    被五百死士包围在中心的那座厚厚的毛毡帐篷自始至终都静悄悄的没有动静,水灵在等,等外面的人都抵挡不住的时候,等敌人的实力也被消耗大半的时候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这本就是一场残酷的生死之战,她如此,外面那些士兵亦如此。

    “嗖”一声,一只火箭穿透毛毡,夹着火气射进帐篷,吓得雪儿一个劲的所在水灵的身后。

    兵器相撞的声音渐渐少了,有别于穆康的队伍,脚步声逐渐纷杂起来。

    啊的一声惨叫在帐外响起,穆康低声吼道:“公主,小心了!属下无能,敌人已经突破我们的防护,兄弟们所剩无几。”

    接着又是几声惨叫传来,穆康手持长枪,挑了几个意图冲进帐篷的敌兵的肚腹。

    潮水样的杀气汹涌而来,脚步声越来越多的向这边进发。穆康带领仅剩的几个士兵抵死厮杀。

    突然,咔嚓,长枪这段之声传来,接着便是穆康豪放的大叫:“王,我穆康誓死效忠!”说着,便要冲进敌军,以肉身相博。

    哪知,身子扑到半空突然被一手抓住背心,硬生生被拉了回来。

    水灵铁血而残酷的眼神在满天大火中闪动着逼人的光辉,一身紧身黑衣衬着挺拔骄傲的身躯,赫然出现在黑压压的敌军面前,周身蒸腾的杀气瞬间就压过了他们所有人凝聚的杀机。

    她迅速的目测了一下,一番厮杀下来,自己这方只剩下包括穆康在内的寥寥三人,不过,敌军也仅剩一百多人。

    “保护好王上。”水灵大喝一声,响彻云霄,人人都得清清楚楚。

    穆康三人齐齐守卫在帐篷前,虎视眈眈的盯住对面的人群。

    谁都相信,在这毛毡帐篷中的一定就是火王风之焰。一百多人同时动了,向着帐篷厮杀过来。

    水灵身形一掠,犹如一只迅疾的猎豹,唰的一声,挡开迎面而来的大刀,袖口间刀光一寒,割破了敌人的喉管。

    她眼中寒光爆闪,身姿凛冽,向着敌军的刀光剑影冲了进来。一路杀伐,不计损伤,只是一往直前的冲杀,匕首寒光闪闪,所过一处,必有人应声倒下。

    诡异的速度,诡异的角度,诡异的身手。

    无畏的姿态,无比的杀气,无上的英勇。

    水灵一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状似猎豹,势如破竹。眼看一百有余的敌军就要被消灭殆尽。

    “公主!”穆康大叫一声,抬眼看向丛林中密密丛丛的身影。

    天光晦暗,阴风怒号,星月隐迹,火光熊熊,新一轮的攻击队伍正汹汹逼近。

    唰,最后一个敌军被撂倒在地

    喊声震天,又是几百人蜂拥而至,手中刀剑在火光中说说闪亮。

    看来,对方也学精了,知道使用车轮战术。

    水灵一咬牙,拾起地上一柄长刀,越过脚下重叠的尸体,冲了过去!

    满天火光为幕,一声黑衣的女子犹如一匹黑色的猎豹矫健敏捷,犹如一个狰狞的修罗,满身煞气。在熊熊烈火的掩映之中,铸成了一个嗜血的飞天。

    咕咚咚,连续几声,十来个士兵被扫中割破肚腹,倒在地上,流了一地的鲜血和肝肠肚肺。

    水灵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巨大的弧光,身子一猱,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又连续刺杀了几个敌军。

    “这小娘们厉害,兄弟们一起上啊。”不知谁一声疾呼,几百敌军齐齐攻了上来,满天刀光闪闪,都冲着水灵瘦小的身躯招呼过来。

    水灵目光森冷,眉宇间凌厉一片,突然一把抡起手中长刀,满天旋舞起锋利大刀刃,看似疯狂的胡乱挥舞,实则道道暗藏杀机,刀刀见血,招招毙命,将意欲靠近她的敌人一一挡在外围。

    敌军似乎已经忘了此行的目的是刺杀风之焰,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水灵的身上。

    一声尖锐的唿哨,隐藏在丛林中的敌军倾巢而出,越来越多的人冲杀过来,越聚越多,层层叠叠。

    穆康三人试图冲进去,却屡屡被挡在外面,只能在外围做奋力的拼搏。

    水灵被围在中央,巨大的杀气伴着浓烈的血腥在凄冷的空气中迅速的蔓延,她一柄长刀仍然威慑着所有的人,只要欺近必遭砍杀。

    可是,水灵孤身一人,也难以冲出一条血路,一个缺口打开,立刻有人填不上来,前仆后继,层出不穷。

    水灵的黑衣已被鲜血染头,浓烈的血腥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从头发到脚下,无一不是黏腻腻,湿嗒嗒的热血,她周身受伤,已经分不出这血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水灵感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明显透支,但是看着敌人仍不断的向前拥着,她凭着心中那个坚定的信念,他仍然顽强地挺立着,战斗着。

    都朝着我来吧,这样风之焰才有足够的时间和安稳的空间来疗伤。她的目的不正在此吗?

    烧着的几个帐篷都染成了灰烬,火光渐渐晦暗下去,空气中升起一缕缕青烟,时间在悄然流逝。

    水灵一抡长刀,看到了最近的一圈敌人,终于支持不知,双膝一软,手柱长刀,跪倒在冰冷的地上。

    长发已经凌乱,一缕缕披散下来,有暗红的血液顺着发丝滴答而下,她缓缓抬头,从黑发的缝隙中射出的目光依然那么凛厉冰寒。

    包围圈终于被打破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剩余的两多敌军在这个虚弱的女子面亲,终于犹豫起来,不敢轻举妄动。

    被风穿过树林,瑟瑟的呜咽着,她瘦弱单薄的身子好像下一刻就会被风吹倒。可是,在众人恐惧惊诧的目光中,她始终保持着那样的姿态,嘴角挂着冷酷轻蔑的一丝弧度。

    没有人敢第一个冲上前去,惨烈而漫长的厮杀中,他们曾一度以为她就要倒下了,可是她仍旧以一座丰碑的姿态屹立在一群高大的男人中间,带着地狱的阴冷和沉寂,不断收割着进攻者的生命。

    天上飘起了点点轻雪,空气更加清寒,水灵的身后尸积如山,蜿蜒的血流上浮着片片薄雪,逐渐凝固了。

    士兵的脚步微微的动了动,不易觉察的向后退了一小步。他们越过地上的水灵,看向空地上唯一一座没有被烧着的帐篷,那里面是火王风之焰。

    水灵单膝着地,冷冽的目光没有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神色的变化,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如果被他们发现里面,没有风之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死伤的几百飓风战士也将白白牺牲。

    想到这,水灵平伸出一只手,向着几欲敌军勾了勾手指,“上吧。”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杀机。

    一刹那的沉寂,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

    穆康三人终于可以靠近水灵,站在她的身后,同样浑身是血。

    双方冷冷的对峙着,时间似乎凝滞了。

    “小姐!”到外面的厮杀声停止了,雪儿发疯似的掀开毡帘跑了出来。许是太过急切,帐篷的帘子来不及掩好,被风一吹,向上狂卷,烛火通明的帐篷内一览无余。

    两多人齐齐瞪大了眼睛,帐篷里根本没人!

    之计!整整大半个晚上,上兄弟,白白耗费在这个女人身上。

    “火速赶往魔兽山脊!”敌军中响起一声命令,两人其转过身,就要弃这里而去。

    看着面前突然转向的队伍,水灵眼中掠过一丝愤怒,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决不能让他们去魔兽山脊!

    她心中一阵急火攻上来,单手使力在刀柄上一撑,突然眼前一黑,砰的一声,整个人站立不稳,重重的向前倒在血泊之中。

    “小姐,你不能死啊!”雪儿拼命地喊叫着,速速离去的敌军忽然停住了脚步。

    闻声回头的敌军齐齐转过身子,最后排的十几个士兵握紧手中的大刀,谨慎的一步步踏过来。穆康三人闪身把水灵护在身后,钢刀紧握。

    几十个士兵一拥而上,和穆康三人杀成一片。

    “杀了这三人,那小娘们抓活的,重重有赏!”又是那个小头领的声音。更多的士兵加入了战团,很快穆康三人就不敌被俘。

    敌军中走出一个高大的络腮胡子,三步两步走到水灵面前,一手拎起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接着啪的一声,巨大的手掌掴来,一个重重的耳光抽在水灵面颊之上。

    火辣辣的刺痛袭来,水灵登时清醒了许多,她猛地抬头看向面前近在咫尺的放大的粗鲁的脸,目光像两柄尖利的匕首直直伸进他的眼睛,络腮胡子不禁一颤,紧接着大喝道:“死到临头了还不老实,来人,给她把这小娘们绑了,等洗涮干净,兄弟们享用够了,再杀不迟。”

    说着,随手把水灵掷到地上,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噗的一声,笑声戛然而止,一只金色羽尾的利剑穿透他的心脏,直直的插入前方的土地之中,只露出一截短短的箭羽。

    所有人都看着犹自在地上金光暗闪的羽箭瞠目结舌。

    “有人来了!”敌军中一个士兵高手惊叫起来。

    话音刚落,一骑白色的战马宛如一道闪电,轰然冲开层层人群,银色的铠甲在满天飞雪中熠熠生辉。

    在他的身后,滚雷般的踏地声随之逼近,队列整齐,铠甲森严,井然有序,那真是瞬间压倒了还出在震惊中的敌军。

    “火影卫!”不知是谁最先认出来他们,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低声惊呼起来。

    火影卫,火王风之焰亲手训练出来的天下第一铁骑,以一敌十的强悍战斗力,二皇子的两万大军就生生被这两人杀的片甲不留,没有逃出一个活口。

    火光映天,寒雪飘零,两火影卫犹似北风呼啸而来,踏碎了一方血腥的空气。

    风卷残云,仿佛只在抬手的瞬间,剩余的几百敌军就轰然瓦解,溃不成军。

    惨叫,嘶号,突然沉寂,雪落无声,坚硬的土地上渐渐覆上了薄薄的一层雪迹。

    结束了吗?水灵觉得时间一下子被抻的很长很长,她躺在冰冷的雪地之上,被鲜血浸透的黑色的紧身衣已经冻的如铁甲一般冷硬,仿佛连带着周身的血液也僵硬停滞,她奋力睁开眼睛,血色迷蒙了她的双眼,朦胧中她看着敌军一个个倒下,火影卫整齐森严的队列缓缓停在她的面前。

    、黑色的靴子潮水般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路,白色的战马长嘶一声,撕裂了寂静的天空,

    一个人利落的飞身下马,一双白色的鹿皮平底靴,踏上了这一片冰冷的土地,踩着横流的鲜血,大步朝水灵飞奔而来。

    一阵带着春天味道的青草气息迎面扑来,在这熟悉的气息中,水灵突然感到一阵灼热的愤怒。

    这个可恶的男人,终归还是辜负了她一番心血,辜负了穆康手下五百将士的生命。

    她双唇紧抿,眼神陡然凛厉起来,使出全身的力气霍然抬头,隔着模糊的血色,都能看到她眸子里射出的晶亮的寒光。

    她想要开口质问,想要愤怒的指责,却突然被来人紧紧的抱在怀中。

    “灵儿……”

    一束清朗醇厚的好声音在头顶响起,好像一杯温热的咖啡和着微微的苦涩滑进她嘶哑的喉咙,风之焰俊朗的容颜映在寒光烁烁的黑眸中,融化了那点点冷冽的怒火。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微张的薄唇,略略有些苍白的面颊,仿佛一个世纪没有见面了,此时在这生死一刻的档口出现,水灵心神一阵恍惚,缓慢的开口问道:“风……之……焰——”

    拖长的尾声,带着不确定的探究在空气中轻轻响起。

    “你……怎么样?”

    声音低沉沙哑,像被火灼破了喉咙。历尽了血腥的杀戮,刚刚逃过命悬一线的危机,在死尸和冷血之中,这个小小的人儿微颤着轻声询问的,竟然是“风之焰,你怎样?”

    风之焰眉头一蹙,胸中的怜惜和感动扑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淹没了他刚毅如铁的意志,深邃的眼眸中翻起滔天巨浪,浓烈的感情久久难平。他的双臂渐渐的温柔的收紧,将水灵瘦小而坚强的身躯抱在怀里,一字一句的轻声念道:

    “傻丫头,我来晚了。”

    呼呼地冷风在一瞬间悄然停止,漫天飞雪悠悠无声,在暗夜里绽放出一个圣洁的世界。

    好暖,水灵心中一安,他的心脏跳动的这么坚实有力,他的气息如此绵长深沉,果然,不枉自己为他争取的这短暂的疗伤的时机。

    她抬起僵硬的手臂,满是鲜血的手伸向风之焰,使尽力气狠狠捏住了他温热的面颊,嘴角轻颤,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冰凉的触感,带着微微的疼痛从脸颊上传来,风之焰低头看着怀中笑得狡黠得意的水灵,心中一阵锥心的刺痛和疼惜。

    “淘气。”风之焰抬手在水灵鼻尖上轻轻一点,宠溺的说道。

    突然臂弯中一沉,水灵重重的晕倒在他温暖的怀中。

    她真的太累了……

    无边的黑暗,翻卷的漩涡,水灵毫无目的的在四处奔突,找不到出口,辨不清方向。浑浑噩噩之中,冰冷的黑雨劈头盖脸的冲刷下来,无数的狰狞的面孔向她逼近,似乎想要把她撕碎。反抗,厮杀,她的双手满是鲜血,可是,她无法停止,无法自控,一路杀伐,她在疯狂和动荡中奔突游走,真个世界支离破碎,动荡不安。

    转身,立定,在茫茫黑雨和无边的空洞中她站在至高无上的山顶,攥紧染血的双手,嗜血的眸子一片血红,她就是死神的使者,除了杀戮,她别无选择,也许这就是她注定孤独和血腥的人生。

    她苍凉的想要扯起一丝冷笑,可是紧紧是轻微的一动,唇角的伤痕就刺拉拉的疼起来,让梦中的水灵的眉头一皱。

    “灵儿……”

    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近,又好像很远,却像是天边第一缕曙光刺破了黑暗,温暖明亮。瓢泼的黑雨停止了,迷茫的心智透出一丝清明,眼前不再是一片沉寂的黑暗,天边一片绚烂的云彩。

    水灵站在孤独的山顶,缓缓地伸出手去,仿佛一下子就能触摸到天边的云霞。飘摇残酷的人生突然有了坚定地目的和依托。

    一直以来,她生活在黑暗与杀戮的边缘,对于她来讲,无所谓黑白,无所谓对错,她便是整个黑道世界里生存的法则。

    无牵无挂,无所畏惧,她要在那个残酷的环境中生存,称王,就只有变得强悍和冷血。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次的杀戮过后心中便是无边的虚无和悲凉。对于生命的脆弱,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敏感。

    可是,这次不同,这是她第一次不是为了扩张,不是为了自卫,单纯是为了拯救一个在乎的人而杀戮,这种感觉竟然如此充实和满足。

    睡梦中水灵悄然溢出一抹舒缓的笑意。纷乱的生命终于有了停泊的理由,空旷的心灵终于进驻了牵挂的思绪。

    风之焰站在榻前,直视着面前这个面色惨白的少女,他缓缓坐下,轻轻握住她冰凉纤细的手掌,眼神一一扫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条条伤痕,嘴角紧紧民成一条直线,只感觉心中的痛惜有如涨潮般不可遏制的铺天盖地而来。

    那日,当他在温暖的木桶中舒畅的醒来,伤势痊愈,犹如新生。

    可后颈还在微微作痛,水灵,穆康和他的马车都消失不见,他就知道,这个小家伙只身涉险,故意大张旗鼓的引开敌人的视线,在三人的围攻下孤军作战,支撑了大半夜之久,

    仅仅是为了给自己争取疗伤的时间。

    他愤怒,疼惜,但是水灵的这份深情厚谊,这份舍生忘死,他可是生收了。

    这样的她,让他怎能不爱,怎能不怜惜。

    她已经整整睡了两天两夜,疲劳过度,失血过多,是她处在极度虚弱的边缘,就是铁打的汉子也该倒下了,何况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

    “灵儿,”好的带着阳光的声音在宽大的车厢内响起,风之焰注视着水灵尖尖瘦瘦的小脸,指尖轻轻的划过她苍白的面颊,低低的说道:“我要你好好着。”

    “那天醒来后,四处找不到你的影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我从未执着的在乎过什么,无所求也就无惧失去,这样无欲无求,无牵无挂的生活,我过了整整二十年。可是现在,有了你,我就有了牵挂,有了执着,我开始知道害怕的滋味,但是,奇怪的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累赘,反而只感到幸福和充实。”风之焰容色淡淡,浅浅的笑容在嘴角渐渐扩散放大,冬夜异常的寒冷,漫天的大雪连着下了两日。

    但是车厢内却温暖如春,风之焰深邃的眸子包含着大海般广阔的温情,揉进了太阳般璀璨的光辉。他轻轻地笑着,眉宇间一片坚定。

    “我说过要做你的靠山,要给你安宁平静的生活,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从此以后,我不会让自己受伤,不会给你为了我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机会。你那么冰雪聪明,身手不凡,果敢英勇,可是是否有人对你说过,其实你真的很傻,很傻。所以,我要好好照顾我的傻丫头,一步也不许你来开我的身边。”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风之焰突然微笑着摸摸自己被水灵捏过的脸颊,伸手在她的面颊上轻轻捏了一下,“灵儿,记住,我说到做到。”

    轻轻地同感从脸上传来,水灵的,眉头轻蹙,手指微微动了两下。

    一丝最细微的动作顿惊动了絮絮轻语的风之焰的,他俯下身子,凑到水灵的耳边,轻柔的,小心的呼喊

    “灵儿,”

    “灵儿”

    在一声声炙热又小心的呼唤声中,水灵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夜明珠明晃晃的白光让沉睡已久的她有些无法适应,但是水灵仍努力的张开眼睛,半眯着星眸,看向凑近自己的这张放大了的风之焰俊朗的面孔。

    他略微急促紧张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温热和轻痒,一如他温暖如春的笑容。

    “风……之焰……”

    略微沙哑的声音悠悠的响起,水灵缓缓地笑了,好像他们已经无数次这样在对方的目光中醒来,无数次这样平静的对视,一切都自然至极。

    风之焰轻轻托起水灵的后脑,把她的身体轻轻靠在自己坚实的身上。

    “饿不饿?”男子低头体贴的问道。

    “饿,饿到觉得自己可以吃掉一头牛。”水灵咧嘴一笑,抬头看向上方的风之焰,虚弱的声音中带着玩笑的口气。

    风之焰宠溺的挂一下她小巧的鼻尖,伸臂拉过一个大大的迎枕靠在水灵身后。起身在榻后的小几上拿过一个朱红的食盒,打开盖子,热气腾的冒了出来。

    水灵好奇看着他从食盒中端出一样样精致美丽的小菜,数量不多,但精细繁杂,清淡宜人,正适合大伤虚弱的人食用。

    “咕——”水灵的肚子很配合的叫了起来,她不禁想起第一次和风之焰见面的情形,也是这辆马车,也是自己昏倒之后。

    抬头正对上风之焰温润的眼神,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水灵从迎枕上坐直身子,迫不及待的准备大快朵颐。

    “等等”风之焰白色的广袖挡在她面前,双眸眯起,温暖的笑着:“还没洗一洗,就要吃饭吗?”

    说着,转身端过一只小巧的铜盆,暖烘烘的白色蒸汽冒了出来,他稍稍卷起袖子,把一块白色的棉巾放入水中,浸透,捞起,拧干,仔细的为水灵擦拭着消瘦的脸蛋,逐一擦过她每一根纤细的手指,动作轻柔而舒缓,柔软的棉巾带来的温暖的触感,让水灵打心底感到说不出的放松和惬意。

    “好了。”放下棉巾,端走铜盆,风之焰就势用水灵的剩水洗干净双手,拿起榻前长几上的一双银筷,扭头看了水灵一眼,促狭的笑出声来。

    第一次见面,水灵还曾经小心的观察过银筷的变化,那时候她对他那么的防备,谁想到现在两个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心境已经大不相同。

    水灵瞥一眼男子促狭的笑意,索性往迎枕上一靠,也不伸手去接。

    风之焰眼中的笑意更浓,低头夹起一样小菜,询问的看向水灵,看到她点头,就轻轻地送到她的口中,再如是而做。

    水灵暖暖的看着当世无双的战神做着这些细腻温婉的事情,呼啸的风声渐渐远去,无尽的寒冷被隔绝在男子温暖的笑容之外。

    最后一口清香的汤水下肚,水灵刚好吃的心满意足。刚要开口说自己饱了,风之焰已经利落的收拾起碗筷,食盒,长几上片刻便恢复了干净整洁。

    回过身,风之焰调整一下迎枕的角度,拉过细软的白色皮裘锦被该在水灵的身上,把她的两只胳膊轻轻地放入被子里面,抚摸着她蓬松的长发:“什么也不要想,也不要多说话,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说完,拿起一本卷,坐到水灵身边,为她掖掖敞开的被角,专心看起来。

    水灵躺在枕上,风之焰身上清新的青草味道包围着她,使她说不出的愉快。一眨不眨的看着专心看的风之焰,白袍广袖,当真是谪仙般的人物。

    见识广博如凌水灵,也不禁暗自感叹,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好的男子。

    察觉到水灵的眼神,风之焰从卷中移过目光,微笑的看着晶亮的眼睛,“不许淘气,好好睡觉。”轻轻扳过她的身体,使她侧身躺着,大手不轻不重地拍打着水灵的后背,节奏轻缓,不一会,困意袭来,水灵安静的睡着了。

    车厢里水灵轻微的呼吸声和着风之焰恰到好处的拍打声,一派悠远绵长。

    确认水灵已经安稳的入睡,风之焰小心的起身,白色的鹿皮靴子踩在车厢内红色的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小心翼翼把车门打开一个小逢,快速的侧身出去,仔细的掩好车门,风之焰跃上马车旁的雪白战马,向后面招了招手。

    火影卫首领流川策马赶上。

    风之焰目视前方,沉声说道:“派一人先行赶回啸城,通知冷舟,密切关注太子的动静,切断他一切情报途径。设法让他知道,三日后,我们可准时到达啸城。”

    流川皱起眉头,“三日?殿下,那么我们要加快脚程了。不过快点也好,以免夜长梦多,给别人再次行动的机会。”

    风之焰面容沉静,缓缓说道:“不,就按现在的速度行进即可,王妃身子虚弱经不起颠簸。至于旁人,放心,他们不会再贸然行事了。”

    “这,恕属下直言,太子收到消息后一定会呈报皇上,我们若不能按时到达,皇上不会动怒吗?”流川考虑的极是,风之焰手握重兵,本就容易招人嫌嫉,如果对方再趁机扣上一顶蔑视君王的帽子,惹了皇上猜忌,平白增添很多事端。

    “无妨,”风之焰淡淡说道,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嘲讽:“传话给皇上的是太子,皇上要降罪也只会找太子,与旁人无干。”

    流川暗自点头,策马退了下去。他跟随风之焰八年之久,熟知那些人对王的每一次阴谋暗杀,设计陷害,但是王只是一一化解,从未想过反击。看来,这次王要动真的了。

    也好,给他们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分量。流川心中一阵痛快。

    回头看去,正看到风之焰从窄小的门缝中挤进车厢,迅速的关闭了车门。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上苍眷顾,终于给了殿下一个让他倾心的女子,他孤独清冷的生活也该结束了。

    抬眼望天,雪花轻盈的飘落,天地间一片安详。

    车轮辘辘,向着飓风都城啸城缓缓而行。

    同一片天空之下,飓风国都城啸城也在白雪中静默着。

    一身黑衣长袍的男子负手立在窗前,凝神望着夜空沉思。

    三铁甲竟然只有两人逃回,风之焰不仅安然无恙,更多了一个罗刹般嗜血的王妃。

    独孤隐啊独孤隐,你到底给了风之焰一个怎样厉害的人物做妃啊。

    不,不能让她成为风之焰的左膀右臂,一旦他们成为夫妻,风之焰就会如虎添翼,到时候,放眼四国还有谁能与他争锋?

    顾不得更深雪寒,他匆匆传令备轿,往二弟的住所仁王府赶去。

    ------题外话------

    不知道这章看得有没有兴致,心里好忐忑啊,亲们留个意见啊。

    明天开第二卷:飓风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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