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死
马车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真的,原来庄姨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虽然还有很多未解的谜团,可是,罪魁祸首赫然就是庄皇后和史贵妃。
史贵妃还在悠哉的坐着她的皇贵妃,而庄皇后已然代替风之焰的生母坐上了国母之位。害了人还能逍遥法外,养尊处优,凌水灵的眉宇间一片冰寒。
血债血偿,这是永远不可改变的真理。
一路上,两人双手交握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爷,皇上请您进宫议事。”马车刚刚停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传话太监就趋步过来,回禀道。
水灵看了风之焰一眼。
“放心,我有分寸。”风之焰微笑着揉揉她头顶的头发,拿起裘皮披风为她披好:“不要胡思乱想,一切有我。”
水灵坚定地点点头,她相信他的定力和能力,只是她心疼他现在这幅强自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尽管他只为了不让她担心。
伸手拂去风之焰垂下的一缕发丝,水灵低声说道:“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结果,但是无论如何,我们一起面对。焰,我等你。”
转身和庄姨下了车,马车迅疾消失在黑暗当中。
“王妃。”萧一闪身而出。
水灵眼中划过一丝厉色,“去房回话。”
风正淳的御房,站了一屋子的重臣,二皇子和武相站在中央,太子则在他身边待命服侍。
“说吧,老二,你有什么解释?”风正淳的声音很平静,不出喜怒哀乐。
“父皇,儿臣的确没有查出武相私造兵器的证据,所以……所以,儿臣愿意向武相道歉。都怪儿臣一时鲁莽,才做下这样的糊涂事,还请父皇降罪。”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自己主动承认错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仁王不要避重就轻,这件事情难道是一句鲁莽就可以解释吗?私造兵器,那是灭九族的大罪,仁王有何凭据就到皇上这里进谗言,搜城搜府,置我相府的尊严何在,又置圣上的英明何在?我庄家几代忠良,岂能容忍别人随便污蔑?”武相激动地说道。
“武相何必咄咄逼人,既然你问我有何凭据,你尽可以问问庄二小姐。是她当众说出武相府有兵器坊,不然旁人岂能质疑到你的身上。庄二小姐的话众位世家公子都是到的,谁都可以出来为本王作证。”
“仁王不要信口开河,静儿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然,我们可以叫她来与仁王对质。”武相有恃无恐的说道。
风之义一愣,这老狐狸又要刷什么把戏?不过,对质就对峙,我还能怕你不成?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势不两立的决心。
满屋子的大臣不敢轻举妄动,都拿眼角瞄着风正淳,等着皇上下令。
风正淳看着各不相让的两个人,刚要开口。
“皇上,求皇上为臣妾做主。”随着一声悲切的哭诉,庄皇后身着朝服走进御房,拜倒在风正淳脚下,长磕在地:“皇上,静儿被人杀了。请皇上命人追查此事,为臣妾做主。”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武相一张老脸顿时惨白,身子晃了几晃,差点摔倒在地。口中凄惨的叫了一声:“静儿,”
突然瞪起眼睛,睚眦欲裂的看看风之义,也俯身拜倒:“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彻查此事。”
风之义被武相瞪得一愣,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道,瞪我干嘛,又不是我杀的。
风正淳亲自扶起庄皇后,神色严厉的扫视了一圈,沉吟道:“此事,需委派一个事外之人去办理,众卿谁愿前往?”
话一出口,一帮子大臣齐齐低下了脑袋,这明摆着两头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去办?
风之焰正巧走到御房门口,到里面的谈话,摆摆手示意太监不要传禀,自己则在房门外静候,此时,这等浑水还是少趟为妙。
“废物!”风正淳大骂一声,指着十皇子风之润,“老十,你带十名禁卫军前去武相府,查处此事。”
“是。”风之润暗自咧咧嘴巴,蹙着眉头出了御房。一出门口就见到等在外面的风之焰,怨念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三哥狡猾,这么“大好”的差使都被他躲过了。
风之润走了,御房顿时一片沉寂,谁都无法猜透事情将会向着怎样的方向发展。
“啊,三弟来了。”见到风之焰走进来,风之义好似见到了救星一般,“父皇,三弟可以证明,庄二小姐的确曾亲口说武相府有兵器坊。三弟,是不是?”他亲热的攀着风之焰的肩膀,神情间透着从未有过的真挚。
风之焰看看他酷似史贵妃的脸庞,周身气息一冷,锐利的目光扫向风之义,冷冷的说道:“二哥是要带父皇问话吗?”接着轻轻拉下他的手,参拜风正淳,安静的站在旁边不再说话。
风之义被风之焰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又看到父皇不满的目光射向自己,忙低下头再也不敢造次。
“老二,现在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反正都已经死无对证,你说什么不就是什么吗?我那可怜的侄女死的不明不白,还有人往她身上泼脏水,皇上,臣妾,臣妾……”庄皇后抽抽搭搭的说不下去了。可是她言外的意思谁都的明白,无非就是指责风之义拿一个死了的人当替罪羊,死无对证这四个字用的好啊。
风之义低着头都能感到头顶上传来的冷冰冰的目光,心中有一百句辩解的话都不敢出口了。
窗外韩风怒号,风卷残叶在青石地上发出洒洒的坚硬的声响,平添了许多凄凉。数九寒冬,好比人的气数将尽,什么都留不住了。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了,风之润终于回来了。
“回禀父皇,庄二小姐的确被人杀害,凶器是二皇子府上的,现由韩威拿着,在中门外候命。”
风之润的话仿佛一颗巨石投在水中,顿时激起一片狂澜。
“父皇,绝不是儿臣,儿臣一直在查处兵器坊一事,哪有时间分身去杀害庄二小姐,请父皇明察。”风之义一头磕在地上,声嘶力竭的说道。
“皇上,老臣请皇上做主,是不是二皇子所为,只需看一看兵器自可知晓,求皇上允许韩为把凶器呈上来。”武相也双膝跪地,悲切的说道。定要置风之义于死地,静儿虽然不是风之义亲手杀害,但也是因为他,自己才不得不对自己的女儿下了毒手。
“老十,你把兵器拿过来。”风正淳沉声说道。
一把铮亮的钢刀,刀身上的血液已经冻结,刀柄之上赫然便是仁王府的标记。因为所有大数量的兵器都有国家统一打制,所以为避免混乱,每家的兵器上都会刻上相应的标记。
“现在证据确凿,仁王还有什么话说?”武相咄咄逼人。
“当然有!父皇圣明,如果儿臣存了杀人之心,为何要使用带着自己标记的兵器授人以柄?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企图隐瞒更重大的真相。”风之义也不是软柿子,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哼哼,仁王连朝廷重臣都敢污蔑,难道不是抱定了必胜的信心?那么杀个罪臣之女,又何必顾虑去隐瞒身份?你不要再逞口舌之强了,事实胜于雄辩。”武相也不是省油的灯,句句直指风之义的有恃无恐。
“皇上,证据确凿,您要为臣妾做主。”庄皇后补上一句。
“父皇,您不要受别人蛊惑,庄二小姐说了什么,三弟,十弟都在场,他们可以为儿臣作证,儿臣何须杀了她灭口,这不是画蛇添足吗?”风之义膝行到风正淳脚下,满怀希望的看着风之焰二人。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两人身上,风正淳也威严的看着他们二人,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一分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
风之焰看着二皇子眼中热切的期盼,突然缓缓的笑了,冷冷的说道:“父皇,当时儿臣一颗心都在关注我的小王妃,别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没在意。”
“什么?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落井下石,见死不救!”风之义咆哮起来,风之焰的话无疑给他判了死刑。他只好转身看向风之润,“十弟,你说,你说句实话,庄小姐明明说了那样的话啊。”
“二哥,不好意思,我当时就只顾着看三哥和三嫂暗送秋波来着,也没留意。”风之润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道。
“你们,你们串通一气,父皇,儿臣冤枉,冤枉。”风之义看到大势已去,犹自坐着最后的挣扎。
风之焰暗自鄙视风之义,愿赌服输,又何必输的这样没有尊严?
“即刻囚禁二皇子风之义,交由刑部候发落。”风正淳声色俱厉,无论如何,他总要在武相和风之义之间做一个选择。权衡利弊,风之义就成了风正淳必然抛弃的棋子。正如武相抛弃了庄心静一样。
风之义彻底败了,在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太子仍旧接回了领内侍卫大臣的职位,死了一个武相金,囚了一个皇子,这场风波似乎在一瞬间平息了。
一切都好似未曾改变,可是又好像变了很多。
回到王府已是半夜,风之焰踏进大门,一路行至风楼,二楼上的窗子里透着朦胧的淡红的光,那是水灵的房间,那点温暖在寒风萧瑟的夜里分外温暖,好似一缕春风驱散了风之焰心中的寒凉。
大步走上台阶,房门打开,一个纤小的身子便投入他的怀抱,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温暖着他寒意未消的怀抱。
风之焰紧紧的抱住怀中小小的身子,静静着彼此的心跳,寒风激荡,呼啸着奔向远方而去。
朝堂之上,平静中暗藏着玄机,二皇子彻底失势了,太子有武相这样的坚强后盾,地位更加牢固,现在,唯一能和太子抗衡的就只有风之焰,虽然他一直很低调,从未参与任何党派之争,但是谁都知道,他的存在就是对太子最大的威胁。
但是,十皇子风之润虽然一直放荡不羁,但是却最的皇上宠爱,说不定也能角逐太子之位。
群臣面临着重新排队,选择自己要支持的一方。
五日后,好一场漫天的大雪,仁王风之义被贬为庶民,与其母史贵妃在皇宫不起眼的后门中离开了生活了几十年的皇宫,踏上了另一种生活。窄小的宫门,两个形单影只的身影,走得那么凄惶和惨淡。
但是,也许没有人注意反倒是一种福气,能够平安的离开这里,恐怕已是如今的风之义最大的愿望。
他回头看看这座在白雪中静默着的巍峨宫宇,心有不甘的毅然回头,向外走去。而几条隐秘的身影也暗自尾随而去。
杀死两个平常百姓,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意,犹如雪花落在广遨的大地上,瞬间就融化了。
而此时的凤来宫中,以庄皇后为首的一众嫔妃正围着于妃的小皇子聊的不亦乐乎。
“皇上,这孩子长得真可爱,倒让我想起印儿小的时候。”庄皇后满面笑容的看着风正淳,和蔼可亲,没有一点皇后的架子。
“小皇子也快要百岁了吧,不知于妃打算怎么安排?”人群中一个明艳的妃子讨好的问道。
“快了,还有五天就满百岁。皇上说了,要好好庆祝一下,最近宫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正好过过百岁,冲冲晦气。至于具体怎么安排,当然还得皇上的。”于妃得意的拍着怀中的孩子,挑衅的看了庄皇后一眼。庄皇后身上那身明黄的龙凤呈祥的朝服着实让她觉得碍眼。
“皇子过百岁当然是要隆重些的。但是,诚如妹妹所说,宫里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皇上心情不好,再兴师动众的为小皇子庆百岁,恐怕不妥。”
庄皇后接过于妃挑衅的眼神,不慌不忙的说道。
“姐姐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如果我皇儿的百岁宴能让皇上从不好的情绪中走出来,也算是一大功德呢。就算是因此妹妹要承担什么人的非议,也好过让皇上抑郁成疾。”于妃丈着自己正得势,公然顶撞庄皇后。
“皇上,不管怎么说,二皇子终归还是您亲生的儿子,才刚刚被贬就大张旗鼓的为小皇子庆贺,恐招致朝中老臣的不满,天下百姓也难免非议。还请皇上三思。”庄皇后心中恼怒,但脸上却一片平和。
于妃却有些忍不住了,反唇相讥“姐姐,到底是那些无力取闹的非议重要还是皇上的身体重要?您一再反对,到底所为何来?”
“于妃,你这是什么态度?”庄皇后终于忍无可忍,端出了皇后的威严。
“皇上……”于妃害怕的躲到风正淳身后,怯怯的叫了一声。暗地里掐了一把怀中的孩子,小孩子吃痛,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好了,此事朕已经答应于妃了,皇后你只管好好安排,毋庸多言。”风正淳沉声说道,面色不善的看着庄皇后。
“臣妾遵命。”庄皇后盈盈一百,不甘心的问道:“皇上,说到冲喜,老三和青云公主的婚事也该筹办了,这才是最大的喜事,不是吗?”
“恩,皇后不说,朕到忘了。也好,办完百岁宴就筹办之焰的婚事,皇后,你要多操劳了。”风正淳愣了愣,随即说道。暗中打量着庄皇后,心道:皇后不是一直在想法设法的阻挠这门婚事吗?今日怎么突然主动提出这件事?
庄皇后感到风正淳看向他的吗目光,更恭敬地低下头,沉缓的说道:“臣妾遵旨,皇上放心,臣妾殚精竭虑也要把婚事办的万无一失。”说着,眼角瞟向于妃,淡淡的笑了。有风之焰的婚事做挡箭牌,于妃皇子的百岁宴即使有什么纰漏也情有可原。
哼哼,想骑到我的头上,你再修炼几十年吧。
于妃却并未想到庄皇后心中的念头,只是一味得意的笑着,她仿佛看到在儿子的百岁宴上,自己大出风头的样子。
转眼,五日已过,于妃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来了。同时,风之焰和青云公主十日后大婚的消息也已经昭告天下,飓风国上下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雪后初晴的天空异常明亮澄澈,百岁宴虽然定在中午,但是所有的人都提前到了,也是,皇子的百岁宴啊,谁敢掐着点儿来。
水灵也随着大溜赶着人多的时候进得宫来。小鱼紧紧的跟在水灵身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好奇的四下张望。
“小鱼,要是在不专心,就回去换雪儿过来。”水灵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道。
小鱼一马上收敛眼神,这可是她第一次来到皇宫呢。临来的时候,雪儿还苦苦哀求王妃来着,自己可不能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人。而且,王妃说了今天要见识见识她的本事,怎么能半路就被赶回去呢?
低首敛眉的跟着水灵登上高高的台阶,走过长长的走廊,经过一个个面色庄严地达官显贵,终于到了凤来宫主殿。
不得不说皇后的心思还真是动的巧妙,高大的大殿顶部高高的悬着一条条红色的薄纱,一直垂下来,轻轻地拂动在半空,喜庆又飘逸。每条薄纱拦腰都缀着一枚小小的金铃,偶尔有风吹进,薄纱轻轻飘动,带动小小的金铃发出悦耳灵动的声音,整个大殿平添了几分轻松和愉快。
清一色的红木长几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大殿两侧,大殿居中在上的位置是一张硕大的圆桌,可以供几十人同时就餐,是转为皇室子孙准备的,很有一家人围桌而坐吃团圆饭的气氛。
“弟妹来了?刚才母后还说,人手不够,需要帮忙,可巧你就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走,给嫂嫂我帮忙去。”太子妃庄心柔边说边热情的朝水灵走来,连称呼都改了,亲热的非比寻常。
水灵双手背后,给身后的小鱼一个手势,随即也笑着迎上去。
“水灵来晚了,倒叫太子妃受累了。”
“是啊是啊,太子妃,我也跟着去帮忙啊,有什么粗活累活,您只管吩咐。”小鱼大步冲上来,大声说道。
“弟妹这个丫鬟倒是蛮机灵的。也好,随我……”
庄心柔话还没有说完,就哎呦一声叫了出来,怒目看着撞到她的小鱼。
“对不起,对不起,太子妃我不是故意的。”小鱼慌手慌脚的扶起庄心柔,妙手空空,早已在她衣衫里摸了个遍。
“嫂嫂莫怪,这个丫鬟勤快是勤快,就是太莽撞。”水灵说着拉过小鱼,背转身子,大声呵斥起来:“你这丫头,说你多少遍才能改?这次我定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王妃饶命,饶命,小鱼真的不是故意的。”小鱼一惊一乍的求饶。
两人言语之间,早已把偷来的小瓷瓶中的药物偷偷替换掉了。
“算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要被这么个丫头破坏了气氛。”庄心柔见状大度的说道。
“多谢太子妃不责之恩。”不待水凌吩咐,小鱼乖巧的谢恩,又走上去搀起庄心柔的胳膊,扶着她往内殿走去。
这丫头到机灵,庄心柔对小鱼舍弃水灵不管而来搀扶自己颇为受用,心里喜滋滋的说道。
水灵看着庄心柔婀娜的背影,眼神渐渐冰冷。看来,庄皇后是要故技重施,对于妃的儿子存了必杀的决心,竟然是用这么歹毒的药物。本来她是从不管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但是,今天的一幕让她想起刚刚出生的风之焰遭到算计毒害的场面,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举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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