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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的小树掉光了叶子,只剩细长的枯条支在冰凉的空气里。不通暖气的南方城市,冬天仍然是很冷的。
球场上已经没有了闹腾的学生,早晨的教室里都是包子馒头蛋糕面包的气味。逢云左手拿了个只剩一小半的牛角面包,牙齿机械的咀嚼,眼睛盯着英语课文,视线麻木地扫过一排排课文,好像记住了,又好像没记住。上课的时候也强迫自己跟着老师的思路努力避免走神,课间休息喘口气,把鸡汤杂志拿出来看两页,算是积累一点老套的素材。念了一学期高中,攒了好些试卷,他把卷子整整齐齐地叠成a4大小,分成好几沓用小号长尾夹夹好,晚自习做题做得太累就翻出来随便挑一张看。
虽然不情愿,好歹也真的花时间学习着。
期末考试前一天下午,所有人把书桌里的书本全部清理到教室里侧的阳台上,一整个班的纸张,堆得快要没地方下脚。
赵容主动和伍书可带着当天打扫卫生的同学把考场布置好,书桌全部反过来放,上面贴着印了姓名考号的细纸条。
晚自习鸦雀无声,哪怕平常热爱聊天的同学也收敛了,翻着课本抱一抱佛脚,许多人都存在着共同的、实际上可能性非常小的期盼——说不定就看到原题了呢。
郝德均七点钟来教室逛了一圈,满面笑容地说:“不要紧张,发挥出平常的实力就好。你们考完三天就解放了,有那么长的寒假等着,我还要批改试卷。”学生们象征性地笑笑,算是回应了郝老师乏味的玩笑。
逢云竖起语文书,连着古文注释翻来倒去地看。李妙打个哈欠,小声抱怨道:“完蛋,老是在‘阙秦以利晋’卡住,明天要是考到估计又想不起来。”
“我期中考作文只得了40分,不知道期末作文要写什么,希望不是议论文,淑仪姐总说我议论文离题万里。”陶世远搓着手:“逢云,你准备得怎么样?”
见前排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自己,逢云赶紧表明立场:“……我考过的卷子里选病句的题只能对一半。”
第一天上午考完语文,蒋晓光的妈妈就送了切好的卤鸭翅过来。中午四个人围在小书桌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对答案。蒋妈妈买的鸭翅又肥又大,卤得十分入味,一口咬下,香咸在舌尖炸开。
高伊吾盯着手里的鸭翅,道:“你妈妈好厉害。”
“那是!”蒋晓光无不自豪:“我外公年轻的时候是开店做烧腊卤味的,我妈这一手深的老头子真传。”
“好吃。”逢云含糊不清地说:“鸭翅买的好大。”
正说着,祝鼎一破门而入:“高伊吾,十三题是不是选d”
杨术跟在后面:“《金牌联考》十一卷上有一模一样的题,明明是选c。”
“噢,”韩联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我选的b。”
逢云和蒋晓光默默地咀嚼着,他们俩都选了a。
“完蛋啊!”祝鼎一嚎叫着:“我完了,语文肯定一百分都没有!”
杨术也不甘示弱:“我的拼音和病句都选错了,我爸说要是掉出年级前一百要揍我的。”
两人彼此拼惨,拼完一人拿只鸭翅走掉了。
高伊吾一言不发地起身去了洗手间。
“我刚刚,”蒋晓光小声的说:“我刚刚听到伊吾给家里打电话说语文没考好,好像被骂了。”
逢云点点头道:“这次语文好难。你妈妈明天还来吗?”
“哦对,她说明天凉拌猪耳来,叫你们都别吃食堂的菜。”
“仗义,”韩联就着沾着酱汁的手拍拍蒋晓光:“明天我打了米饭回宿舍等你。”
晚自习的时候教室里都是窃窃的说话声,考试期间学生们最热爱的团体活动就是对答案了,连赌咒发誓说自己绝不参与以免影响后续发挥的人都免不了参与进来。小声的哀嚎与惊骇此起彼伏。对到后来谁都说服不了谁,就相约偷偷溜去办公室找老师问答案。
从办公室回来再在进门的时候克制地说一句比如“费老师说了阅读第三题是在首尾自然段找答案”之类的话,立刻又激起一阵讨论。
第5章 第 5 章
逢云听了一耳朵的答案,也默默估算着自己的分数。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韩联的短信。
“考完去钓鱼吗?”
逢云还没来得及回复,马上又来了一条。
“女光湖旁边的农家乐,住一晚上,晓光和伊吾都去。”
逢云几乎是立刻就决定了:“去。我带什么?”他抬头看了一下,韩联正撑着脸看物理练习册。
过了一会儿收到回复:“随你开心,带点零食自己吃?”
很久之后逢云回想当时的心情,高中第一次期末考试考试是紧张是轻松都没什么印象,除了蒋晓光妈妈送来的菜肴的滋味,只记得自己满怀期待地等着考试快一点结束,再快一点。
女光湖在城北郊区,绵延的丘陵边上一个不到五平方公里的小湖泊,周边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农家乐,承包宴席,也给散客提供住宿点餐。
逢云他们选的地方是个外来老板承包的地盘,说是农家乐,其实更像一个小规模的度假山庄。老板大约还是个不甘心的金庸迷,给这里起了个名字叫冲灵源居。
刚刚结束考试的学生像出笼的鸟儿,走到哪里都是叽叽喳喳,有格外多的话要说,一行人在包车上闹了一路,到了目的地还不歇气。
“谁也别管我,我今天就和小游船过了。”
“谁都不管你,你一个人都没法把船划动。”
“我的包谁帮我提了吗?”
“车上的东西都拿了都拿了,住下再慢慢找。”
等到分房间,又是叽叽喳喳一阵闹腾。预定的都是三人间,最后九个男生,逢云高伊吾蒋晓光一间,杨术陶世远沙汪一间,韩联王钟祝鼎一一间。五个女生,周心巧伍书可安心一间,易青青姜可盈一间。
安顿好行李,一行人三三两两的拿着免费提供的钓具鱼饵往湖边去,小马扎一放,像模像样的排开一溜鱼杆。钓鱼也就是个意思,没多久就左右聊开,没人再盯着浮标。
“哎,”陶世远说:“咱们下学期都差不多还是一个班呢吧。”
“这可难说。”易青青拍拍裤腿:“郝老头是说没有大变动,但期中期末都没考好的话可能就要换班了。”
姜可盈不满地撇撇嘴道:“先说好啊,今天谁再说考试晚上睡走廊去。”
高伊吾拈了点饵料,淡黄的一小团,夹杂着麦片一样的深色杂质。
“是钓鲫鱼的,”陶世远说:“以前我爷爷自己配的饵料差不多也是这样。”
蒋晓光也凑过去,道:“是糠粉?”
“差不多吧,加些黄豆粉花生粉虾粉麸子揉在一